《久等 （又名：论迷妹的自我修养）》九千梵行

5、Five.

　　凤鸣考完了市区发动的艺考二轮比赛，意料之中地晋级决赛，接着就借以决赛的名义请假在家里自学，顺便要准备暑期的夏令营申请。
　　连续三天的背单词读课文画画练字倒是难得清闲，可她并不想要闲下来。一停下就会遏制不住地想起那日败战的手冢，就会猜想手冢看到离开的自己会作何反应。
　　至于青学对阵冰帝的那场比赛本应送给手冢的画，在完成之后再没有被触及过。如果它有幸为人所知，那么它会被质疑，因为画纸上那个清越的少年低垂的冷淡面容上有眼泪，而那柔韧的嘴唇却有坚毅的线条。
　　他是手冢国光，而他从未哭泣过。
　　凤鸣仍能忆起想象之中他目光中的隐忍与孤独，输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只有在三年级拿过第二名回家大哭一场后，就算被家人安慰不必事事争第一，也要去夺冠。所以现在呢，抱着手冢一定会赢的心态……凤鸣幸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给在东京综合医院工作的父亲送文件去时，凤鸣幸久跟来往的门卫大叔护士阿姨打过招呼，轻车熟路地把文件放在凤鸣博的办公桌上，坐到办公椅上漫不经心地翻看近期医学期刊杂志。
　　凤鸣博进门时手里尚捏着刚拿到的X光片，看到凤鸣幸久向她招了招手：“来，把这个片子送到七楼骨科的石原叔叔那里。”
　　凤鸣幸久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使唤我”，接过去迅速往楼上跑。
　　“动静小点。”凤鸣博摇着头呵斥。
　　过道上的脚步声顿时放轻。
　　选择爬楼梯的凤鸣边走边看手里的肩部骨骼结构，黑白的图片上面标注着患者名字。
　　手冢国光。
　　迟疑烦闷了许久的答案好似豁然开朗。像是信徒得到了真主的指引。
　　凤鸣轻手轻脚地走到石原医生的房间门口，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径直开门。
　　石原医生大致跟手冢说明过他的肩部状况和注意事项后出外接了个电话。手冢正有充裕的时间和空间来考虑一些事情，自己的事情。他静静地看着放在膝上的左手，内心感到巨大的失落感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门被推开。
　　“久等，我来了。”凤鸣幸久仿佛预备着惊喜而来，坐在他旁边握住他泛白微冷的指节。十指扣紧时，温度互相传递。
　　手冢终于正视那一双人畜无害的富有感染力的眼睛，他终于正视凤鸣幸久这样一个仿若惊喜本身的人。
　　感受到手冢的手掌回应一般轻轻回握自己，凤鸣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几秒后又仿若再正常不过地，另一手揽过他的后颈轻吻他的额头。
　　从来没有过的，安定和谐的氛围。
　　凤鸣幸久温情柔柔地望他，道：“国光，我像不像妈妈？”
　　手冢一怔，原本柔和下来的脸部轮廓又僵住，正巧石原医生回来，手冢丢开凤鸣的手，冷声道：“在外面等我。”
　　手冢和石原只简短地谈了谈，然后出门招呼坐在会诊室外长椅上的凤鸣离开。
　　凤鸣仰头冲他一笑，起身挽过他的手臂往前走。这动作仿佛发生过许多次一样再自然不过，手冢也默认一样没有确确凿凿地做出拒绝的动作。
　　从医院到凤鸣家，大多数住户庭院内都种有樱花树，踏过香气，一路无言。凤鸣不问手冢心情，手冢不追究凤鸣那天离席的原因。
　　经过一个转角时，凤鸣突然顿住，拉上手冢看墙上贴着的烟火大会的广告。“嘿，一个礼拜后的比赛手冢不能去的吧，那么穿上和服跟我一同去参加烟火大会好吗？”
　　手冢看她温和舒展的眉眼，是不常受到冷遇才有的一种神情，他道了声好。
　　到凤鸣家楼下时，凤鸣再一次发出邀请，手冢也再一次冷淡回绝。
　　“要不要上来喝杯茶？我家有一棵晚期樱花树，现在连花苞都没有哦。”
　　“不用。我先走了。”
　　“等等，我能亲你一下吗？”和往常一样，说着说着凤鸣就自顾自地不客气地凑上前来。
　　手冢敛眉，抬手摁着她的额头往后推，道：“Too forward。”然后也一如以往转身就走。
　　被推开后不屈不挠地窜上来，凤鸣伸手环住对方的腰，愉悦道：“前抱抱后抱抱都有了，下一次你要小心了手冢国光！”说完又极似羞赧地往家里跑。

　　凤鸣打开电脑，翻了翻已经沉下去的帖子，找到了数据大魔王的ID，点开私信窗口发送【乾学长，你好】。
　　收到信息的那一头，房门紧闭，百叶窗也封合得很好。乾贞治的脸上有电脑屏幕反射的蓝光，镜片上倒映着一连串的代码。他打开私信，回复【你好】。
　　不久，对方发来一句乾喜闻乐见的话。
　　【我们交换情报。】
　　乾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发过去。【乐意之至。】
　　这一次聊天持续了将近半小时之久，谈话最后，凤鸣幸久大大伸了个懒腰。
　　【我最后再问，手冢国光和凤鸣幸久之间的可能性是多少？】
　　乾默了一下，【我要算一算。】
　　凤鸣却是在那空隙之间看通达了些什么，她扬唇一笑，【不用麻烦了。总归不是零，况且就算是零，一切都有转机，何况还有我这样一个不可预测的变量。】
　　【谢谢学长，以后我会给你发喜帖的。】
　　看清对方发来的话，乾算出答案尚摁在纸上的笔尖直接拉出一道划痕。
　　真是，一个不可预测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