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因缘误》慕轻颜

29、章二十八

　　记得很多很多年之前，有人问过他一个问题。
　　有人问他，若是有样东西强求不得，你是否会放弃？
　　他记得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神仙本该清心无求，既然强求不得，又何必再求，不过徒增烦忧而已。
　　问问题的那个人是紫薇大帝蓝染，他说这个问题自己的答案是，强求不得，便是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
　　紫薇大帝是众星之主，掌天地星辰世间现象，这般霸道些也是无可厚非。不过白哉那时，也深深地皱了一下眉。
　　熟料，这个问题，最后却真的应了验。

　　朽木白哉并不是他表面上那样拘泥规章的，其实他也有一点叛逆。
　　比如他容不得别人控制他的命途，早在上古他成为上仙之前，就对自己说过，自己的命要自己操控。
　　玉帝说，东华你往后会有一劫，此劫非常艰险，恐怕会陪上你上千年的道行。
　　那时还比较年轻的白哉嘴角微微下压，以示自己的不悦。他问，会是何劫。
　　玉帝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叹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白哉瞪着那老家伙甚至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他觉得上下入地都找不出什么人比玉帝更会装摸作样了。
　　不过他终究没有发脾气。
　　那年他才成为东华帝君，那年天枢星君的名号，还是空的。

　　记得有一年寒冬，他偶尔下凡去散散心。路过一处小溪流水，水边有一株白梅花。日暮西沉之时，他看着那株梅花良久，只觉得怅然。
　　哪知道这一刻的注视却让那梅花沾染了白哉身上的仙气，她本就是修炼多年的树妖，如今又沾了上仙的仙气，很快便化了人形。
　　后来白哉倒在小溪尽头的水潭边，看着那位白衣女子向他走来，脚步轻盈，面带轻笑却又清雅无双。他想，恐怕这就是因缘，自己的那一段凝视成就了绯真，绯真又救了他。
　　绯真这个名字，本是不合的。
　　白哉跟她提过，可是她但笑不语。
　　后来想想，其实这个名字也没有那么不合。便是那日初相见，斜阳染红了白梅花，绯色是真，还是白色是真，谁又知晓呢？
　　白哉那时，是动过心的。白梅花的清香，让他沉醉非常，他盯着那个女子清丽的容颜，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上仙的名号，都是狗屁。

　　那些，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虽然那年他早已不年少，却还算轻狂。
　　他拉着绯真的手说，我不回天上去了，我们在凡间找一处清静之地居住，这样可好？
　　绯真微微低头，眉目含笑，温婉无比。
　　他曾经觉得这就是幸福，即便是在劫难逃，他也无所谓了。
　　不过就是数千年的道行，他活了多少年自己都算不清了，并不在乎这些。
　　可是这幸福，也是他自己摔碎的。
　　绯真口中溢出的血鲜红刺眼，她说，帝君，是我对不住你。
　　她的身体慢慢化作透明，然后散作白梅花瓣。白哉出手再快，也只能握住几瓣花瓣。
　　南斗星君恋次说，只凭这几瓣花瓣，我还不足以让她转世为人。
　　白哉第一次开口求人，便在那时。他放低了姿态对恋次说，拜托你。恋次被惊得浑身一震，明亮的眼睛迅速暗淡下去，他说，我尽力。
　　尽力也排不出一个好的命途。
　　白哉第一次下界去寻绯真，发现绯真正在被一帮匪徒追逐，衣装不整的模样明显是被非礼过。
　　他那时，到底还是心软了。
　　恋次说，绯真要过九世这样的日子，才能彻底进入轮回。
　　白哉想，也不过是九世。
　　纵然她已不是当年溪边的那株白梅，九世，便算是对她差点魂飞魄散的补偿吧。
　　想来，一切若只如初见，多好？
　　他还是东华帝君，她也还是溪边一株傲梅。
　　不曾爱，也就不曾恨，不曾怒，不曾忧，不曾苦。

　　那一年，绯真进入了第九次的轮回。
　　他找到她之前，她是一个露宿街头的孤女，名叫露琪亚。
　　他找到她之后，她成了朽木集团总裁的妹妹，名叫朽木露琪亚。
　　那一年，白哉想通了。他觉得神仙便该是清心，无欲无求才是正经。情啊爱啊，本就是凡人的事，不属于他们神仙。所以不该是你的，怎么强求，也终究不是你的。何必呢？
　　得不到，是苦。可是得到了，也未必幸福。

　　他想，如果当年蓝染那个问题，问过天枢星君。
　　一护的回答必然是——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
　　玉帝说，天枢的性子太痴。痴迷，痴恋，痴得不懂退缩不知悔改。
　　蓝染说，天枢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头疼的人。
　　结果这个曾经最让蓝染头疼的人，现在最让白哉头疼。

　　自从找到露琪亚时，他就为她掐指算过，发现她今生十三岁那年有一情劫，此劫若是过不去，恐怕之前的八世积累的福缘，都要前功尽弃。
　　他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黑崎一护，那个上天入地寻遍三界，也寻不出情痴至此的黑崎一护。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让一护放弃露琪亚的举动，竟然变换了一护的命途。
　　一切也都是因缘。
　　他想，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双永远带着憧憬和爱慕的眸子，似乎总在他身边闪着光芒。用死缠烂打形容一护，绝对是恰到好处。他就是杂草，怎么踩踏，也终会春风吹又生。
　　他真的很头疼一护，他把自己想过的所有能让一护死心的招数都用上了，可是效果完全没有。
　　他那时真的很同情蓝染，谁碰上这样的一个人都会无可奈何。他能死心？白哉只能在前面加上“但愿”二字。

　　他未曾料到，他与一护，却是应了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可无论是“人生若只如初见”，还是“当时只道是寻常”，最终的结果，也都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