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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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深相忆，莫相忆。相忆情难极。银汉是红墙，一带遥相隔。
金盘珠露滴，两岸榆花白。风摇玉佩清，今夕是何夕。”
他却说；
“休相问，怕相问。相问还添恨。春水满塘生，鸂鶒还相趁。
昨夜雨霏霏，临明寒一阵。偏忆戍楼人，久绝边庭信。”
“‘春耀’从来不会骗人，它说了，他喜欢你。”
“凤笙，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三饶只是个孩子。”
“孩子？一个孩子能够让你从大老远的八王府里赶来妓院救人？一个孩子能够让你下重金请御医破例帮他诊脉吗？一个孩子能够让你日日夜夜地守着一点也不倦怠？还有，一个孩子能够让你愿意放弃自己的心头肉甚至想逼我交出一只眼睛？南肃威，这些不正说明了，你们两情相悦？”
“凤笙，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个孩子一定要死。相忘于江湖，他办得到，我办不到，你也办不到。”
“凤笙，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
“原来的凤笙早就死在阆苑了，现在的凤笙是尚记的老板，依照尚记的势力，南肃威，你怕是惹不起吧？就算是他，怕也要忌惮三分。”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头的仇恨？你说。”
“我要你和那个孩子跟我去一个地方，如果一个月后，你们能够活着，我就给你们解药。”
“……”
“怎么？怕了？”
“好。”
“你……”
月落西窗，晓霜攀枝。
独坐，浊酒一杯。
南肃威又看了一眼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三饶，此时的他面色惨白，静静地躺在床上。想起刚刚凤笙的话，他无奈地笑了笑，嘴中又灌入一杯酒，那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却暖了一身。
“是呵，办不到，办不到了。”
“呜呜，呜呜……”
花影之间，一个孩子在那里抽泣。但见他穿着白色锦缎镶金边小褂，头顶红色宝络，浓眉大眼，却有着雪白的肌肤，一双小手此时正揉着红肿的眼睛。那，正是年幼时候的南肃威。
一只纤长的手伸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南肃威的哭声停止了，他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惊呆了。那分明还是一个少年，尚未长开的身段，相似的五官，麦色的皮肤并没有让他的容貌有一丝的减损，却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精神，再加上一身鹅黄的常服，此人实在是俊美异常，如此良人只因天上才有！
“哥哥，好漂亮！哥哥，你是谁？”南肃威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上了那人的脸颊。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人！他生在帝王之家。作为皇子，他享尽了天下间的富贵荣华，然而，他是孤独的。他一出生的时候就没了亲娘，而作为父亲的皇帝，却一直忙于政务，将尚在襁褓中的他扔给现在的养母兰妃收养，然而，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亲母，两人终究还是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而那些乳母奴才因为他主子的身份，也不敢胡作非为。于是，他的孤独便在他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那只手抓紧了南肃威的那只手，那个少年蹲了下来，一双漂亮的杏眼对上了南肃威的眼：“告诉哥哥，是谁惹你生气了？”
“是，是那些花……，花花坏，看我没人要，拿针吃（刺）我。”听完南肃威口齿不清的话语，那少年却没有笑意，那眼里只有痛。
南肃威的身边长着一簇簇的玫瑰花，那娇艳欲滴的红在风中摇曳，显得妖艳异常。
“别怕，哥哥把那些花花都拖出去处死了，谁说弟弟没人要的？哥哥要！”那少年用手轻轻抚上南肃威小小的脸，他的手因为长着茧子的关系显得粗糙，划得南肃威白嫩的小脸上有些红印，然而，南肃威的心里却感到温暖。
因为，他有人要，他不孤独了。
于是，自那天起，皇家的花园里，再也没有玫瑰花。
于是，自那天起，他走进了南肃威的生命，他成了他的哥哥。
于是，自那天起，在南肃威的心里，便有了他，一如那天那棵玫瑰花的刺一般，深深地扎在心头。
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十五年来，他们同吃同睡，同进同出，他们用相同的用具，他们用一对雌雄剑，他们的学业同样让老师赞赏不已。
他们都在长大。于是，他不再是那个口齿不清的孤独孩子，他长成为一个翩然绝世的俊美皇子；而他也不再是那个愿意为他不再看玫瑰花一眼的少年，他长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智谋皇储。
他爱他，却不知道他爱不爱他。
十八岁那年，当他知道，他最最敬爱的哥哥将要大婚，而婚期正是他十八岁的生日时，他心中埋藏着的那棵刺直痛得他几欲发狂。
那一夜，他一袭雪白的广袖薄纱衣，一壶清酒一支箫，他看着穿着红衣的他满脸喜气地招呼文武百官，却独独看不见他此刻心中的那份落寞。他的心中慨叹：原来，他也不过是他生命的一个过客。
他不只不觉间来到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那个花园如今植满了株株桃树，桃花开得正艳，那一份浓烈的艳红如同此刻他心中滴落的血。他躺靠在一棵桃树下，孤寂的箫声响起，萦绕在白色的月光下，显得清冷。
一阵风吹过，一时间落英缤纷，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花美，还是人美。
他喝了一口清酒，一股生猛的暖过后，却是更加伤感的凄冷，直惹得他不住地咳嗽，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为一个人而一醉解千愁，却只是更加的愁苦。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轻轻地拍了起来，那熟悉的温度让他感伤得落泪，他猛地就这么抱住了他，他闭上了眼，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地久天长。
又是一阵阵落英，落在他的脸上，那温暖的触感，却分明不是桃花瓣！
他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他吻着他的唇，还有他带着痛楚的眼。
他也爱他！这个答案，他等了十五年。这让他狂喜不已，同时，也狂悲不已。他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要娶妻生子，他要继承皇位，他要名垂青史，如果他的心给了他，那么，又拿什么来给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百姓呢？
“答应我，不要为了我，伤害自己。”他的言语中满是怜惜，“肃，你知道的，我……”话还没有说完，他用嘴抵上了他的话语。
他温柔地看着他：“我知道的，我知道……越，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是，请你把这一夜给我，可以吗？”一句话，换来他冗长的一个拥抱。
十五年来的欲望，在那一瞬间得到迸发。
他咬上他红润的唇，他的眼绞进他的眼，鬓角撕磨间，那只满是茧子的手早已拨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胸上揉搓起来，那久违的粗糙感直激得他浑身发抖，那雪白的肌肤上一时留下片片红英。
月明星稀，他的眼中似乎盛满了今晚的月光。衣衫退下，他麦色的皮肤胶着上他雪白的肌肤，春夜并没有让他们感到寒冷，却让他们感到更加燥热。
十八岁，他有了第一次，给了他的越。而这，也是他的一次。
那痴狂的夜，外人只道，他们是看了一夜的花，喝了一夜的酒，最后，醉倒在花阴之下。
从那以后，他们都陷落到这爱的痴狂之中，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不断地在大殿、书房、花园之中互诉衷肠，他一次又一次地纠缠在南肃威的身上不能自拔，他忘不了南肃威身上淡淡的香气。
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他们的母亲兰妃的眼，这一切让她惊恐异常。她太了解她的这两个儿子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亲生儿子被养子害死！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可口中却不断地喊着：“造孽啊，造孽。”
临终前，她将南越川叫到榻前：“儿啊，娘亲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肃威的秘密。”
那天，兰妃死了。在她的屋中，南越川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当他走出这个屋子的时候，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自那以后，无论南肃威怎样接近他，他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爱意，转而换来的却是兄弟之间才有的相敬如宾，这让南肃威百思不得其解。
彻底让南肃威崩溃的，是他登基之后，竟然要他娶宰相之女为妻。他来到他的书房，那一样的用具此刻早已不见，他用着更加考究的笔墨纸砚，他的剑换成了天下名剑，他的智谋更是让他难以猜透。
南肃威的眼里落出了泪，他对他咆哮：“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挥退了在场的奴才，而后背对着他，一身的金黄，一片的缄默。
幽幽地，他说出了话：“你不是说过，你什么都不在乎吗？”
“可你这样做，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开心？好，我这就死给你看！”他说着，拔出了搁在墙上的那把名剑，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他再也清楚不过南肃威的脾性，他那说得出便做得出的个性此时正发挥着功效。但见，那明黄的身影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取到南肃威身边，一把打落他的剑，而后便吻上了他的嘴，而后开始粗鲁地撕扯南肃威的衣服，他占有了他，犹如饥渴的兽。
一番云雨过后，他穿上了他的黄袍，眼中依旧是当初的那些痛。
“仇人。”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你说什么？”南肃威忍着酸痛，呆了呆。
“我们是仇人。”他如释重负地转过身来冲着他喊着。
“为什么？”他不解。
南越川按着他的肩：“你娘亲当年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都是我娘害的！是她贿赂产婆，要治你和你娘于死地，结果你娘为了救你而死！所以，南肃威，从今往后，我们是仇人，是兄弟，是劲敌，是朋友，是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情人！”
南越川的一席话让南肃威的心口立时发闷，他心尖的那根刺开始撕裂他的心，而后，一口腥甜，南肃威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了深红的血迹，他晕死过去。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对方说真话，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肢体上的碰触，却让南肃威的心在那一刻死掉，死得彻彻底底。
“以后，再也没有那个醉花间的肃了。”他抱起他，为他穿衣，在叫御医前，冷冷地说着，一滴泪从他的眼中落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