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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学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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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弘文学院,澈天宁就听见廊桥边有一位长者嘴里大声念到着:“古人云,天道有常,人道有序。大家都是读书人,得讲礼仪,文科考生往这边,武科考生往那边。”
他在给各位考生指路,看样子像是学院里的先生,前面有一位口音奇特的考生刚向他问过路。
咦?前面的那个人好眼熟啊,是吴天宝。可他身边并没有见到范大同啊。
澈天宁刚想上去问个究竟,却身边突然涌来的一群考生撞得七荤八素的。只见他们簇拥这一名花季少女,边走边说:“笑颜如花,人生足矣。”
其中一名考生更是补道:“这是我们学院学监的千金小姐,刘瑶瑶。”
“哇,如此佳人相伴,那我们一定要考上!”考生们的恭维让刘瑶瑶乐得笑颜如花。
突然,原本围在刘瑶瑶身边的考生们争相朝后跑去。一名身着桃色粉裙的绝色女子,在两名婢女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不用这么夸张吧。”澈天宁认得这女子,是长安城第一名媛慕容月。但是她身边那两个边走边洒花瓣的婢女是几个意思?这么浮夸的出场,不太好吧。难道她们不知道,即使没有这花瓣的配衬,她们家的小姐也足够魅力吸引到在场所有男考生的目光的。只可怜了刘瑶瑶,被抢走了先前所有的风头。
慕容月美是美,可惜就是冷了点。一张娇颜,万年似寒冰玄铁,怕是集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男子的热情都化不开。她像是一只美丽而骄傲的孔雀,毫不吝啬地向世人展示出自己的美丽,拖着盛开的灿烂羽屏,面无表情地走过人群,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瑶瑶眼中流露出的嫉恨之色。
澈天宁摇了摇头,心道:“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喂!”是宋文文在喊她。
“宋文文。”澈天宁也向他打招呼。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喂啊喂的叫你吧。”
“我叫澈天宁。”他们并肩朝考场走去,澈天宁这才发现宋文文的个子真心不高,身为一个男人还没有她这个假男人高。不过他的一张娃娃脸,刚好合适,整个人看上去都萌萌哒。
“前面的那个人是不是吴天宝?”他也发现了。
宋文文赶紧朝他跑去,问道:“看来你那个饭桶朋友还没来,我想他是临阵退缩了吧。还是他根本就看不起这场赌注呢?”
吴天宝一身锦服,见到是宋文文和澈天宁后,笑容可掬地回答道:“我看是你看错了。大同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他不会食言的。”
“那怎么没看到他?”走在他们两人身边,吴天宝硬是高出他们一截,澈天宁微仰着头问他。
“这边是文科考试的路,大同考的是武科。”他一脸得意地说。
“哼。”宋文文冷哼一声,对澈天宁说,“我们走。”
剩下吴天宝望着两人的背影,只好叹气。
考场里,所有考生都已就坐,笔墨纸砚也准备齐全了。
澈天宁听见坐在她前面的宋文文对旁边的吴天宝说:“别装了,你这些有钱人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赌注,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败类。”
吴天宝回击道:“你想多了。大同一定会参加考试的,以他的功夫,肯定能考上武试。”
这时,站在桥边给人指路的那位长者走进了考场,所有考生全部正襟危坐起来。却见那长者向众人微微一行礼,巡视了考场一周,疾步朝最后一排唯一的空位走去。
“你、你、你不是先生吗?”刚巧那名向他问过路的口音奇特的考生就坐在他旁边,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长者尴尬一笑,说:“考生。”
“啊?”
“在下不才,考了十九年。虽到不惑之年,仍心怀天下,忧天下苍生,担朝廷重担。”长者向其他人解释道,“读书所求为何,无非是报效朝廷,分圣上之忧。故我无一日敢懈怠,只求圣上能明了这份心意,了我孙大山之愿,高中状元!”
“切……”估计在场所有考生都以为他是书院的先生呢。
不一会儿,学院的刘学监出现在了考场门口,卑躬屈膝地请出手捧圣旨的东方大人,让所有人都穆然起敬。澈天宁更是瞪大了双眼,注视着走进来的这个女人。
这就是东方婉儿!圣上最重视的东方大人!
澈天宁咽了咽口水,瞬间被东方婉儿的气质所征服。身负权力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她双手恭敬地捧着圣旨,不急不缓地走到考场前方。她的声音既不似普通女人一般柔弱娇气,也没有强者那般的咄咄逼人,一顿一挫都显示着不同常人,让已是徐娘半老年纪的她,更添了几分优雅和高贵。
澈天宁在心里由衷地赞道:“这才是真正的美女啊!就连坐在下面天生丽质的慕容月,也因输在稚嫩上而黯然失了色。”
东方大人向所有考生阐述了圣上想要男女平权的理念,打消了所有的揣测。她手上捧着的圣旨就是圣上亲笔写下的考题,只有“平权”二字。她一番感慨激昂的解说,让澈天宁差点都忘记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巴不得和考场里其他所有女考生一样情绪激动。尤其那句“从今天起,‘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将要彻底地被颠覆。”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东方大人的话,澈天宁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许是因为她碍于装扮,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澎湃感,所以心生不适吧。勉强按耐住自己的激动,澈天宁脑子就只有好好完成考题的念头了,至于能不能拿第一,有没有奖学金,她都不在乎了。
两个时辰后,东方大人宣布了考试成绩。
原来那位口音奇特的考试叫金仁彬,是新云来长安求学的贵族。本来他是考试的第一名,结果却被宋文文超了过去。澈天宁这下更是对东方婉儿佩服的五体投地,宋文文在试卷里阐述了他对“平权”的理解,言论甚至有犯上的嫌疑。可东方婉儿不但不怪罪于他,还假装震怒以试宋文文的诚意,最后把第一名和奖学金都给了他,称赞他的勇气可嘉。
除了宋文文以外,金仁彬、澈天宁、吴天宝、慕容月、刘瑶瑶、孙大山,还有其他两名考生都通过了文试,被弘文学院录取了。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从考场出来,宋文文开心地对澈天宁说,两人拉着手开心地又蹦又跳的。忽然,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倏地停下动作,感受着周围全是怪异的眼光。
“咳。”
两个男人手拉手地蹦蹦跳跳,好像是不太对。宋文文至少看上去稚气未脱得比较明显,可是澈天宁来考试前,这一身男子的装扮是精心打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她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成年男子。这下,全毁了。
她听到刚刚走过去的那两个人在议论她了,“还以为是翩翩佳公子呢,谁知竟和姑娘一样拉着一小孩蹦蹦跳跳的,简直丢人。”
宋文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只好彼此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们开学见吧。”
“恩,开学见。”澈天宁本想和他挥手再见,手举到一半,兀自改成了拱手礼。
回到李府,澈天宁已经换回了女装。
“锦绣……锦绣……”这丫头跑哪去了,她还想跟她报喜,说她已经考上弘文学院了。
她将换下来的男装塞进衣箱里,笑着想,看来要多去置办几套男装了,顺便她还想给宋文文也新作两件衣服。其实宋文文挺可怜的,比她还小半岁,却和她一样都是孤儿。宋文文的父母死于水患,他一个人孤身从家乡漂泊到长安,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难怪身为男子,也只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她就不一样了,李府待她如亲闺女,虽无父母在,温情却不少。
“宁儿。”
澈天宁正拿自己和宋文文比较着,一心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然后听见表哥喊她的声音,四爷正站在房门口看着她,她高兴地冲他走去,正要告诉他喜讯,“表哥,我考上弘文学院了。”
没有在表哥脸上看到如期而至的欣慰表情,反而只有一脸的凝重,让澈天宁莫名其妙,问:“你不为我高兴吗?”
“锦绣,进来。”
在李四爷的吩咐下,只见双眼红肿的锦绣从屋外缓步走进,一见澈天宁,“噗通”跪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锦绣?”澈天宁赶紧去拉锦绣,却被锦绣推开,只顾着哭。
“表哥,是锦绣做错了什么事吗?你要罚她?”她问表哥。
“她没做错事。”李四爷说,“做错事的是你。”
“我?”
“你女扮男装去参加弘文学院的考试,这还不是错!”澈天宁第一次见到表哥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又听到他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这是要诛九族的欺君之罪!”
表哥为人向来稳重,绝不会肆意吓唬她,这一句“诛九族的欺君之罪”让她脸色尽失,锦绣更是哭得厉害。
“小姐……”
今天锦绣本来是要陪她一起去考试的,她不愿意她在考场外顶着烈日等自己,就让她在家里等自己。锦绣的绣工很好,她嘱咐她在另一件男装上绣片枫叶,结果被四爷看见,知道了她女扮男装去考试的事情。锦绣得知事情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吓得一直在哭。
“诛九族!”澈天宁讷讷地重复着表哥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弘文学院你是去不成了。”四爷说,“考试的事就算了,你虽考取,但是只要不去上学,我还是有办法将你考生的身份取消的。”
“怎么取消?”
“好在当初你填写报考信息时,写的都是你家乡的信息。西疆乃边远之地,只要斡旋得当,我想我还是做的到不让人查到你的身份的。”
“斡旋得当。意思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会连累到你,连累到李家的?”
四爷默不作声。李老夫人和澈天宁的父亲也是表姐弟,不过小时候曾经寄养在西疆澈天家几年,感情很是亲厚。李老夫人是家中的独女,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澈天宁是她的表侄女,再加上澈天宁来长安的这几年,多半时间都在府中,外出总爱穿着男装,也让人盘摸不清。只是事情总怕万一。
“对不起,表哥。”澈天宁也在锦绣身边跪了下来,但她知道,跪也于事无补。
终究还是心疼她是一个孩子,四爷扶起她,只得叹息作罢,回房好生计划该如何了结此事。
第二天,锦绣又哭着跑到四爷面前,递给他一封没有署名的留书。四爷下意识就问:“小姐呢?”
锦绣哭着说:“不见了。”
信上寥寥几字:不忘,已断,勿念。
“她倒是聪明的很!”拿着信,四爷又怜又恨。恩情不忘,过往已断,不必挂念。这孩子竟然以为离开了李家,哪怕有东窗事发的那天,她独自一人便能承担了过去。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当真是这几年,李家太骄纵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