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十亿

4、第 4 章

　　七
　　收拾好东西站在门口，风空洞洞的吹过，一年又要这么过去。而来年，是不是还要这么居无定所的无所依。就像我不知道青春就是忧伤的，还是我让我的青春如同这废墟一样，残破的让我忧伤。
　　我躲在窗子旁，看着小白柳少把老太太送去养老院，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手背上，却不敢道别。
　　老太太年近七旬，唯一的儿子卷跑了她的全部财产，依靠微薄的房租过活。她真的是一个极好的老人。
　　总会在夜里煮好馄饨饺子等我们，给我们煲汤养胃，看着我浓妆艳抹也未曾怀疑过我的职业。在这里，有了她有了小白有了柳少，变成了家
　　再也吃不到老太太做的疙瘩汤，听不到她的唠叨了。
　　新的住处是阴暗的地下室，小白与柳少依旧住在我的隔壁。他说，我们不会被掩埋很久，阳光总是灿烂的，我们要像太阳花一样欣欣向荣。
　　恩，我们是梵高的向日葵，苏荔你就是狗尾巴花也有春天。柳少搂着小白歪着嘴巴说。在他毒话里总是充斥着人民币般□□的感情，实实在在的安慰。还好，遇到了你们。
　　我欣然的笑了，林白，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叫他，这个陪了我那么多年的人。转过身去，擦了把眼泪，宝儿就要毕业了，不要再给我寄钱了。
　　如果搬家时没有看到那一张张汇款单，我也不会知道，小白就是这些年不曾间断的汇款人。可是小白，你却不知道，如果那天我没有贪吃，我爸我妈就不会在买蛋糕时出了车祸，宝儿也不会没了再次拥有的家。
　　“小白，我们不要再背负过去了，好不好。”我回头看着他，对他笑。
　　我说过我是残忍的，一次次撕开他的伤口，装作不经意的看着他的救赎。
　　柳少依旧站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从他的青涩伊芽陪他走过了他们两人的荆棘之地。
　　一个支离破碎的故事。
　　小白遇到柳少始于高中，于父母而言，小白备战高考柳少是个尽责的家教，如同漫画里的禁忌一样，这样的情感激烈碰撞，像火一样迅速蔓延，像流水那般奔放自然，干净而火热。
　　那时候的他们，大概是最自我最张扬的时候吧。
　　也或许，故事有了但是，才算的上完整。
　　大二时被父母发现，最后一次吵架断绝关系后，小白开车撞上了我的至亲，拘留开除学籍，小白的人生转折的太快，还没绽放就黯淡下来。
　　幸好，他还有柳少，与他一起扛起世俗的偏见，卖掉房子拿出了所有赔偿金。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与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在时间一点点流逝中，慢慢减缓，磨平了所有的情绪，就这样，变成了亲情。
　　我喜欢他们。真的很喜欢他们。
　　八
　　是夜，守岁的倒计时结束了，还未告别，一年就在夹缝中流逝。桌子上白烟袅袅，破碎的流年隐隐可见。我想起郭敬明写过的一段话，如果我们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时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边听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边慢慢皓首。
　　可是我们再也不是孩子了，只能借着又老了一岁的悲伤，灌口酒，触碰那段痛彻心扉的回忆。
　　那年五月，拿到赔偿金的时候，我跟宝儿还沉浸在巨大的伤痛之中，宝儿的亲人就已上门，讨伐辱骂，尽所能想象到的词汇一一用到我的身上。
　　宝儿的奶奶强行将她从我身边拉走，恨不能将我撕碎：“你就是个灾星，克死你亲爸又克死我儿子，你怎么不去死。”
　　我不敢哭，不敢反抗，椅子扔过来的时候也不躲闪，胳膊瞬间流血不止，我却不知道疼，麻木的看着他们算计分割爸妈留下的财产，看着宝儿挣扎着望向我。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终于安静了。
　　可是宝儿被带走了，我拖着受伤的胳膊，一次次去找宝儿，顶着污言碎语呆坐在门口不肯离去，不停的被驱赶，一直到宝儿中考才见到她。
　　她哭着问我，是不是不要她了，为什么不带她回家。
　　可是宝儿，我们的家已经没了，姐姐没有力气带你走了，只能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
　　最终，我爸我妈留下来的财产被他们拿走，留给我的只有一塔薄薄的人民币，高考过后，我被赶出那个温暖我多年的家。
　　而宝儿，被送去了寄宿高中，我撕碎了大学通知书。
　　我到处找工作，处处碰壁，彷徨，恐惧，面对繁复的社会无所适从。可是我需要钱，才能将宝儿带走，让她上最好的大学，完成我未完场的梦想。
　　最后在中介那里交了钱，被骗到酒吧里做了服务员。
　　曾几何时，厌恶这样的场所，视它为堕落的地狱。而高额的提成与小费，却让我依附着不肯离去。
　　从滴酒不沾到千杯不醉，从诚惶诚恐到嬉笑怒骂，已然想不起哭着被客人动手动脚的模样，到了现在，暧昧的向不同的男人推销酒水。
　　无数次，在被占尽各种便宜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想到我爸最后的样子，他要我照顾好宝儿。
　　我知道宝儿过得并不好，寄人篱下，即便那是她的祖父母与亲姑姑。除了学费不再肯出任何多余的钱，哪怕是宝儿从小一直学的画画。
　　这是一个烧钱的学业。我交了学费给宝儿，给她买画笔画板颜料，希望她终有一日考去北京，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学府。
　　三年后，我来到北京，在十暗，遇到小白。宝儿改了志愿去了南方。
　　我还是没有让宝儿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