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十亿

1、第 1 章

　　苏荔.与你无关我的爱
　　一
　　我叫苏荔，荔是荔枝的荔。我对每一个人说，对蔺宝儿，对小白，却不敢对许诺说。
　　我的职业是服务员，在一家叫做十暗的酒吧。之所以叫做服务员，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起码自嘲的时候不那么苍白。
　　小白说，我是我们这里的一朵奇葩。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我。每日黑夜腐蚀之际，开始浓妆艳抹鬼魅妖娆的忙碌，然后在凌晨离开，将小费丢在杂乱的废墟中。
　　小白其实不白，甚至在光晕下有些古铜色。他是调酒师，与他的男朋友柳少一样的好看。我喜欢他，总是追随着他们一起进出的背影。
　　他的爱人，与他同性。他很勇敢。
　　当世俗中的男女还在为门当户对豪门贫贱而隐晦，他们已经如影相随，在温暖阳光下拥吻，或者窝在很小的房子里，择菜，煲汤，在床上做你们懂的运动。这样的生活让我羡慕，嫉妒。
　　我喜欢他与他，真的很喜欢。
　　二
　　十暗里的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或悲伤，或哀愁，快乐的，没几个，很多我们以为很快忘掉的，就在渐行渐远中，想起，回忆，遗忘。
　　15号说话的时候，我还在失神。
　　“小姐，要我再说一遍吗。”嘴角的一抹笑，轻轻的，滑进我的眼。
　　学着妖妖的妩媚向他一笑：“先生请问您要什么？”他微微靠了过来，蓬松的头发贴到了我的肩。从侧面看过去，他的睫毛有些翘，鼻子笔挺，脸颊的一抹弧度带着笑意。领口的第一个扣子散开，修长的中指一下下敲着桌面。
　　不可否认我的心颤抖了，心脏怦怦跳，在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位置，显得有些难过。
　　小白别有用意的看了我一眼，把酒混合在一起，层层叠叠，五颜六色，如同孩子画上的彩虹，明亮而沉寂。
　　很久我对小白说过，喜欢的人一定要是好人，对所爱之人好的人。
　　听起来很傻，却已是根深蒂固的想法，譬如，我爸跟我妈，一点一滴相互缠绕的好，慢慢渗入到碎末的小日子里。最常看到的就是他们一起包饺子，我爸在小厨房里当当的剁馅，把切碎的白菜拌在一起，我妈擀着皮一张一张递过去。
　　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令我神往，着迷，曾几时，幻想拥有一个大大的厨房，把我们的感情装在里面，小小的日子小永远，用尽一生衡量它的长久。
　　我把这样的感情叫做家。我认为，一个人一定要有个家，一个人一定要遇到另一个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跟着我妈在各个城市中穿梭，短暂停留，即刻启程。我看着她一个人照相，一个人思念，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相片泪流满面。
　　那时的我，几岁呢，不愿想起开始。我已老去。
　　在最后一个城市，我们遇到了蔺秋声。我叫他爸爸，他给了我妈新的人生。我说小白你知道吗，我亲爸在车祸中推开了我妈，我后爸用了两年陪着我妈走出了那片阴霾。
　　然后呢，小白问。他的语气空透，灰白的烟灰落了一地。透过昏暗的灯光，直直对上他的眼，我想我是残忍的，逼迫别人与我一起回忆那段已经消失的过往。
　　故事，永远说给别人才动听。
　　三
　　然后我走进了那个方方正正的院子。屋子门口坐着个漂亮的小女孩，我爸招了招手，宝儿来，这是妈妈，这是姐姐。
　　宝儿很可爱，肉呼呼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就像电视里的小童星。姐姐，给你糖吃。我学着她的样子，拿起一块放到嘴里，真甜。宝儿咯咯的又笑了。
　　我们手拉手上下学，沿着深邃悠长的灰色石墙，路过小卖部，早点摊，蛋糕店，蹲在地上挑着喜欢的发夹，背着家长吃路边的小吃。
　　到了盛夏，我开始学钢琴，浓绿色的树荫下，老头摇着蒲扇，小孩咿呀咿呀。如果谁路过那条巷子，就会听到不成调的曲子。
　　宝儿喜欢绘画，她写生，我看日出日落，看一枝红杏出墙来，看万条垂下绿丝绦。
　　我爸说，女孩子要多读书，他送给我一个梨木书架，满满都是书，古久著作，佚名散集，甚至琼瑶的席绢的。常常的，我窝在阁楼里，就着光晕，翻开微微泛黄的页面，隔着百年感同黛玉的悲情，或是惆怅少女的情怀。
　　上了高中，有男生偷偷在我书包里塞情书。宝儿当成作文念，圈圈点点当像个小夫子。我妈摇摇头，把这些信收起来放好，留着吧，等你有一天长大了，他们可都是宝。
　　这些个过去让我思念，不停的思念，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泛滥，流离。漫过梧桐树，漫过宝儿的画板，漫过我绵绵长长隐隐作痛的高考。
　　那年的七月特别黑暗，刻在桌子上的愿望那样寂寞。我跌跌撞撞的走进去，封上所有伤痛，任笔尖胡乱书写。一转眼，就化成回忆，支离破碎。
　　再然后，我考上三流的大学，遇到了一个叫许诺的男孩。
　　呐，15号，许诺的成长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