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荣华》渡江吟

42、十里之坡

　　“郡主，姬丞相求见。”若瞳看着院子里正在和白虎玩的正欢的自家郡主道。心底微微叹息，这已经是第七日了。自那日国宴结束那天后姬丞相天天上门拜访，郡主都通通拒绝了。这次她也没抱希望只是习惯性告知一句。

　　“哦，在哪？”出乎意料的是楚晚歌抬起头问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啊，……长公主府门口。”由于郡主已经交代过全府上下绝对不能放姬丞相进来，所以姬丞相只能每日在长公主府门口等待。这都坚持了七天了。前六天郡主就当作没听到，没想到这次郡主竟然主动问起来，若瞳回答的豆有些慌乱。

　　“在长公主府门口准备两好匹上好的快马。”说完楚晚歌摸了摸白虎的脑袋，在它耳边耳语几句。白虎似不开心的扭过头，楚晚歌再次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起身迈着步子离开了院子。

　　若瞳直到看到楚晚歌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然后痛呼出声，摸着微微发疼的额头也离开了院子去准备郡主要的马匹。

　　边走着心中也跟着纳闷，那日她回到梧桐院时明明看到自家郡主和姬丞相相处的挺好的。自家郡主脸上的神情也不复之前的冷漠，本来还想着自家已经原谅姬丞相了。没想到下一秒直接让自己把姬丞相轰了出去而且还让自己吩咐下去不准姬丞相踏入长公主府半步。

　　楚晚歌刚走出长公主府就看到了门口一身白色长袍，眉眼温和，温润如玉的姬艳。少年身子挺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太阳底下。七月的温度还是高的吓人，才站了一会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嘴角的弧度依然没有改变丝毫。

　　姬艳看到楚晚歌后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眸子里温柔地快溢出水来。

　　“啊姐！”少年还稍显稚嫩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格外的好听。

　　“嗯。不错，还是挺有诚心的。”楚晚歌走到他面前，微微扬眉，脸色平静。

　　“啊姐，那你是不是原谅我了？”姬艳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心里还是在窃喜本来以为做好了要站十天半个月的准备没想到只是第七天啊姐就出来了。其实他心里也纳闷那天傍晚明明刚开始聊的好好的，啊姐脸上神情也柔和了，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原谅了他的时候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轰了出去而且还禁止在踏入长公主府。

　　一想到被轰出去时玉希炎特地赶来嘲笑他的样子就别提多憋屈了。长公主府位于官道这边，周围也是一品大员的府邸，所以门口倒是不会出现有人围观的情景。

　　楚晚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十三岁的少年还没有完全长开，个子倒是和她差不多，甚至她还比他略高一点，所以两个人的视线是平视的，对于这点楚晚歌很满意。要知道其他人，比如玉希炎，风残月，甚至是不坐在轮椅上的北冥洌，随便一个都需要她抬头仰视，脖子都很酸，跟他们说话会累的半死不活。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丢出了轻飘飘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姬艳正想开口询问时，那边若瞳已经让下人牵着两匹马过来了，“郡主。”

　　“会骑马吧。”楚晚歌看着姬艳道。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会但还是问了一句。

　　“会。”姬艳毫不犹豫道，虽然他不会武功但是骑马还是会的，毕竟这可是代步工具。而且他也喜欢骑马的感觉，刺激，肆意。

　　楚晚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她动作极快的扯过了那匹红色的马的缰绳，又利落的翻身上马。她整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是姬艳想阻止，也实在是来不及了。她在马背上，一身红衣肆意张扬。

　　马是上好汗血宝马，还是未被驯服的，这匹马在她上来后，的确有些躁动不安，若瞳在旁边看的有些惊心。她只顾着牵来长公主府最好的两匹马却忘了因为府里没人骑马所以这两匹马还没有被驯服过。

　　可楚晚歌却俯下身，在它脖颈上抚了抚，又在它耳畔低语了几句。那马竟然就这么诡异的安稳了下来变得格外的温顺。看到这个情景，若瞳竟然也有些怀疑自家郡主到底是不是驯兽师了，然后甩开这个想法。

　　姬艳看到这里视线落在另一匹白色的马匹上，有些顿悟，不免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本就是爱冒险爱刺激的年龄。

　　楚晚歌高坐在马背上，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微微仰着头，道，“追上我就原谅你。”说完一个挥鞭然后拉紧缰绳马迅速地带着她冲了出去。

　　姬艳也立即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楚晚歌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畅快过，风滑过她的长发，将那些发丝飞扬起来。迎面而来的空气带着一丝尘土的味道但却不会刺鼻，座下的马匹飞速地奔驰着，眼前的景色飞速掠过。感受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马匹手上的动作更是飞快，几乎不要命的上前冲，所幸马匹品种优良又是难得的上好的汗血宝马才顶的住这样的速度。

　　姬艳也是热血沸腾，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这些日子的烦闷也一扫而空，他本就喜欢骑马，但是自从来到南曜后还是第一次骑马，好久没感受到空中的感觉了。畅快淋漓，感觉到前面明显加快的身影，手下微微用力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街上人声鼎沸，众人只感觉到了两个身影从身旁略过，看都未看清就已经消失了。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出了城，中间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姬艳一直跟着前面的马匹，对方加速他也加速，对方减速他也跟着减速一直保持着紧紧跟随在后的距离。

　　渐渐前面出现了一个坡，楚晚歌向前面冲去，后面的姬艳笑容加深了，在最后一小段距离加快了速度超过了前面的马匹，拉住缰绳，稳稳地停住马匹利落地翻身下了马。

　　楚晚歌眼睁睁地看着姬艳超过了她，然后愤愤地也跟着下了马，敢情对方之前一直在让她。走到一块草地，丝毫不介意地躺了下去，一手遮挡了刺眼的眼光，另一手平方在草地上，感觉微微刺人的草心里放松了许多。微微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姬艳也跟着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两手环抱在头顶遮挡了刺眼的阳光，感受着身下的草地以及阳光照耀下的温暖。

　　“啊姐，我赢了。”

　　楚晚歌抓了一把草地上的草，不甚在意地道，“嗯，所以我原谅你了。”

　　姬艳抬头看向天空，蓝天白云，偶尔略过几只大雁的残影，碧空如洗的天空让人感觉格外的明亮。

　　“啊姐，你真狠，我可是顶着太阳在长公主府门口站了六天。”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幽怨。

　　楚晚歌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我可没说让你站。”

　　姬艳侧过身子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控诉，“啊姐，你不让我进长公主府。”

　　神情可怜兮兮，全然没有了平时温润如玉的形象，白色的长袍也因一番动作下来变得有了褶皱，不过还是能明显看到眉眼间的放松，此时的他褪去了温润如玉的面具恢复了一个十三岁少年应有的神情。

　　楚晚歌看着这样的姬艳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以后不会了。前提是以后不要再欺骗我了，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几乎湮没在风中，但还是被离得近的姬艳听得清清楚楚。

　　姬艳眸子闪了闪，然后恢复了坚定，眉目温柔，“啊姐，以后不会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微风阵阵，小草也跟着摆动着身子，摇曳生姿。

　　楚晚歌神情也放松了许多，既然说开了她也变得惬意起来，这几天她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姬艳隐瞒下身份接近她地目的，但是她明确的知道，姬艳不会伤害她。这样就够了。

　　其实设身处地着想如果她是姬艳也会因此隐瞒身份，因为以她的性格如果知道姬艳是西凉丞相肯定会多方防备不会给对方接近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可能会因为各种的原因不得已隐瞒一些，就比如她当初对姬艳一开始也是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思。这些本来就没什么的，只是因为她重生以来对待所有人过于猜忌和怀疑，所以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欺骗。

　　“这里是十里坡，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来这里。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母亲很喜欢骑马，马背上的母亲变得格外的不一样。可是母亲却不准我骑马我本以为是母亲担心我。所以我只能偷偷地背着她缠着若瞳教我。当我学了很久之后在母亲面前展现成果，本以为母亲会惊喜，没想到母亲第一次冲我发了火。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提过骑马。母亲不喜我习武，所以我也只练轻功连最基本的招式都未曾学过。母亲一舞惊艳了天下，可是她也同样不喜欢我去习舞步。”

　　楚晚歌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处的景物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些话。小时候她总是被母亲禁止学这个学那个，可是母亲却一直不知道除了武功内力一眼看的出来的她没有偷偷背着她学，其他的她总是缠着残月偷偷教她。

　　当然，有了骑马的教训，她从来未曾在母亲面前展示过了。舞步残月并不会所以没有教她。但是骑术箭术兵法样样没有落下。想到这里楚晚歌神情有些复杂，她的一切都是风残月一手教出来的。她和他之间怎么轻易断的清呢。

　　“长公主这样做自然有她的原因。”姬艳也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楚晚歌轻笑了一声，“是啊母亲自然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用几乎自嘲的语气道，“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她不让我做的我都很喜欢很喜欢。”说到最后楚晚歌突然有点难过。

　　姬艳这次没有开口，他知道啊姐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不需要他的安慰，他也不会安慰人。

　　微风阵阵，一片安宁和谐的氛围，阳光笼罩在大地，山坡上两个人的身影，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格外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