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七十三章 雨中 ...
-
曼舞站在那棵树下，青嫩的叶子刚刚从枝头上冒出个尖儿。她看着他的背影，忽而莞尔，眼角眉梢都在笑，细看之下，却是多了几分冷意和讥诮。
越是自大的男人，输得越惨。这是定律，亘古不变……
-------------------------------------------------------------------------------
琰烈执意要送曼舞到南圣女国，曼舞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是为她好，对的，他是为她好。
他没有妄自定夺她的去留，他只是跟她都说明白了，都说清楚了，才婉转地要她离开。
同样是为她好，为什么琰烈和墨子谦是那么的不同呢？
曼舞坐在窗前，外面已然是春雨绵绵。心里不可抑制地钝钝地痛着，仿佛随着那春雨一样，绵绵不绝。
凤翔宫外的池子上，泛着层层的涟漪。鱼儿栖息在湖底，偶尔还有鱼儿跃上水面。
新种的睡莲以及好些水生花浮在水面上，雨水滴落，留下晶莹璀璨的痕迹。
这一刻，曼舞忽然伤感起来。
“曼儿，怎的了？”琰烈从后面揽住曼舞，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
曼舞没说话，托着腮的手，落到了琰烈的手背上。他的手背很烫，或者说，是她的手背太冷了些……
琰烈蹙着眉，把曼舞抱起，自己抽身坐到了椅子上，让曼舞坐到了他的腿上。一只手揽着曼舞，另一只手把曼舞肩上的发丝挑到了背后，慢慢梳理，“明天就要走了，好好准备准备，嗯？”
“嘁，反正该准备的，别人都帮我准备好了。”曼舞嘟囔了一句，漫不经心地靠在琰烈的肩上。
琰烈闷笑一声，微微摇头，“真是，萧儿果真是你这个娘教的，当初他要走的时候，也跟朕说了这话。”
“可是，明摆着嘛，我还有什么好带的？”曼舞笑意吟吟，那一笑的灿烂明媚直让整个殿中都处在一番融融春意当中，丝毫不受外面细雨的影响。
琰烈蓦地呆了一呆，微微感叹，侧过头在曼舞的颊边吻了吻，“曼儿，真舍不得。”
“嗯。”曼舞牵牵嘴角，随意应了一声。
“怎么办呢？可是，这里太危险了……”琰烈把头埋在曼舞的颈项边，喃喃自语，声音里有些凄凄的感觉。
“要不，我留着好啦。”曼舞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语气很是轻松。
心里突然庆幸，他没有在看她的脸，不然，该是多么容易识破她的伪装啊……
轻松，是装出来的。她没有办法继续保持着快乐，不知怎的，自从和墨子谦发展到这一步，她的心就再没有像曾经一般鲜活过。
琰烈，她贪恋着他的体温，贪恋着他的给予，贪恋着他的温柔。
可是，慢慢回暖的心，到底有没有一个地方已经为他空出来？已经准备好要接纳他呢？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自己却是怎么也弄不明白。
“曼儿……曼儿?”
琰烈唤了她几声，才把她的魂给召回来，“最近是越来越爱发呆了呢。”
曼舞撇撇嘴，挑了挑眉，“怎么，有意见？”
“呵呵，当然没有，以后盯着朕的脸发呆，这样说不定发呆的时候想着的就是朕啦……”琰烈凑过脑袋，直挺的鼻子，蹭了蹭曼舞小巧的鼻尖。
曼舞咯咯一笑，算是回应。琰烈和她真亲昵，可是，她不觉得很奇怪。
不过，真的很奇怪诶，琰烈和她这么亲昵，她为什么还是不确定呢？
“曼儿，我们出去看看吧。”琰烈看着窗外的景象，眼光有些飘忽。
“出去？在下雨诶！”曼舞懒洋洋地扫了一眼，神情像只发懒的猫儿。
“朕给你打伞。”琰烈点了点曼舞的鼻尖，扶着曼舞一道站起。
稍微准备了一下，琰烈就拖着曼舞出去。
“雨中散步，是不是也很好？”琰烈撑着伞，大大的雨伞，遮住了落下的细雨，打出一连串滴滴嗒嗒的脆响。
“貌似是吧。”曼舞被琰烈牵着手，慢慢地走在石子小路上。
不知怎地，一时恍惚。恍然以为，她不过是在拍一出戏，戏里，她是穿越过来的异世人，戏外，她依然是活得潇潇洒洒的大明星。
庄周梦蝶，不知蝶是庄周，抑或者庄周是蝶……
那她呢，她是活在自己的梦里么?然后，琰烈、子谦、九爷、花花……等等等等都是一种假象。她只是在做一个梦，梦醒了，她还有她的家，她的姐姐，她的事业，她的梦……
曼舞伸出手，微微拢着，去接那滴落的雨水。雨水在手上汇出了一滩美丽的晶莹，又顺着指缝一点一点滴落。一时不知，到底是雨水直接落在了指缝间，还是汇集的水珠，慢慢掉落……
“唔，袖子都湿了。”琰烈腾出手，抓过曼舞伸出去的手，拉开袖子。
还没等他折腾好，曼舞贼兮兮地一甩手，手上的水珠立时淋了琰烈一脸。
琰烈抹了把脸，手上是湿的，整张脸都弄得湿淋淋。
“小淘气，这么大了还玩水！”琰烈呵斥着，语气却是轻柔万分，兴许是明儿即将离别，所以，才分外得温柔怜惜。
曼舞嘟起嘴，继续甩手，“你可别冤枉我，我这手上湿漉漉的，实在不舒服，才甩一甩的么！”
“哦？”琰烈低低笑，恶意地把手上的几滴水洒向曼舞，“朕也不是很舒服。”
“喂，你讨厌啦，我又不是故意的……”曼舞躲开溅过来的水珠，娇嗔着捶了琰烈一下。
“唔，咱来玩玩好玩的！”琰烈低眉浅笑，手上的伞柄突地转动起来，带着落下的水珠，溅开一道垂帘。
水珠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偶尔却落到了伞下，曼舞被淋了个正着，跳着躲来躲去，“烈，你还不快住手，都湿了！”
“嘿，方才你不是玩的真开心么，大家一起玩呀！”琰烈把伞举高，就是不让曼舞拿到伞，伞依然打着转儿，带起一层又一层的水珠。
曼舞没辙，呼着气，去挠琰烈的痒，“看你还给不给我！”
“哈哈，曼儿，朕不怕这个。唔，不晓得你怕不怕……”琰烈坏笑着学着她的样子，去呵曼舞的痒。
曼舞立刻躲了开来，琰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情的孩子，连着伞也不顾了，追着曼舞呵痒。
两个人就那么跑跑闹闹地往雨帘中行去……
花木扶疏之后，一抹白色的身影傲然立于雨中，负着手，看着远去的两个人。抿着唇，默不作声。
假面站在墨子谦身后，低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觉得为了曼舞好，才是真的好。可是，每当看见曼舞在人后的落寞，他又该怎么去想？
曼舞不坚强，或者说，是某些时候不坚强。当把所有的伪装都拿走的时候，她就空了，没有琰烈，没有别人在明处看着她，她才是那一个肆无忌惮享受着落寞的人。
每每看见她坐在哪个地方发呆，或者对着西偏殿的药物出神，更或者，偶尔在很晚的时候，咬着被子低低的啜泣……都能令他不知所措！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快乐了。隔离开墨子谦？还是隔离开琰烈？抑或者，把她与别人隔离？
总之，他是已经不明白了，他暂且不能让她开心，就只能留下一片安静给她去沉思。
或许，过点时间就会好的吧……
假面如是安慰着自己，翻来覆去想了半晌，不知怎的，眼前的墨子谦，也变得如同雨丝一般易逝。
“墨子谦，何苦……”假面低叹了一句，声音里有些沙哑。
他不记得有多久没和人说话了，他只知道，似乎隐在她身后的那个时刻，他就再没有和别人接触。
“宝宝，快乐就好了。”墨子谦的声音同样低哑，嗓音中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疲惫。
远处银铃般的笑声，以及翩翩若仙的身影，都能另他欲罢不能。就看着吧，看着也好，他错了，是他的错，让他学着去爱她，学着让她原谅吧……
现如今，她快乐就好。他不要去破坏，远远看着，好过令两个人都难过。
“不不，她不快乐，你知道么，她不快乐。”假面有片刻的失控，摇着头，似乎早已经理不清楚情况。
“可是，我看到的她，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墨子谦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仔细听着，似乎还带着一丝哽咽。
假面无语，凝望着远处的背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在一瞬间改变，全然没了方才的失态。
他在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假面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最近，连他都变得不正常了……
还好，还好曼舞要去南圣女国了，还好，已经有她该做的事情等着她了。
“她要走了么？”墨子谦低着声音问，声音轻的像是会散在雨里似的。
假面耸肩，声音平平道：“或许。”
“哦。”
假面挑了挑眉，几步退开，隐匿在别处。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春意还带着微凉，只可惜，没有人去管那一身的湿。
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雨势丝毫未变……
只是在雨中，每个人的心境都已然不一样……
人，这种生物太过复杂，所以，连自己的心意也早已经弄不通透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