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轻歌·第二卷》樱雪漪

33、第三十二章 礼物

　　“方才在下的娘子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要诸位海涵了。”欧阳霖淡淡的起音，语气不冷不淡，却另有一番压迫之感。
　　屋子里太黑，曼舞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在生气，而且气的不轻。曼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那几个人似乎是出去了。啧，真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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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走的差不多了，曼舞歇了一口气，往墙上放凤吟的地方看了看。欧阳霖抱着她，摸黑点了灯，一个俯身，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拉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眉头蹙了起来。
　　“没事，以前伤的可重了，这就是一点点划伤而已。”曼舞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缩回手，可是欧阳霖死死抓着怎么也不放。
　　刚要说话，欧阳霖低下头，吮起了伤口，直到把伤口上的血迹都吮了个一干二净才松了嘴。二话不说，拿出金疮药就小心翼翼地给曼舞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像是在对待生死攸关的大事。
　　呃，生死攸关的大事？曼舞擦了擦冷汗，暗想自己和欧阳霖待得多了，果然不正常。
　　看欧阳霖小心翼翼地绑好了丝巾，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曼舞才松了一口气。乖乖，上药这种事情，还是子谦做的比较好。
　　“凤吟剑剑气有毒，那些血如果不吸出来，可能伤到身体。”欧阳霖干咳了一声，脸上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曼舞深吸了一口气，拍拍床沿，让他爬上来。欧阳霖顺从地躺了过去，曼舞抱紧欧阳霖的腰，蹭了蹭，疲累地闭上眼睛，“谢谢。”
　　欧阳霖没有说话，一灯如豆，照映得气氛都有些凝重。
　　良久，欧阳霖腾出左手，枕在头下，仰面躺着，怔怔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胸口那里一片湿，连忙抬起曼舞的脸，只见着一张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当下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你其实要讲你的故事了，你的故事会很惨，等你讲完了我就会想，你年纪轻轻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那么多的事情都要发生在你身上？然后泪眼迷蒙，接着抱着你哀嚎，再者你再安慰我……”
　　“呃……”
　　“所以，反正结果都一样，索性就省却你那一段吧，我直接哭给你看就是了。”曼舞悠悠地叹了一声，晶亮的眼睛看着欧阳霖，闪着贼兮兮的光芒。
　　“你这女人！”欧阳霖松开曼舞，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也是，他难得回忆个一次两次，就被这个女人搅和了，这个女人，真是……
　　“喂喂，生气啦？”曼舞拍了拍欧阳霖的背。
　　“……”欧阳霖不说话。
　　“不要生气嘛，事实嘛，电视呀，小说呀，电影呀，都那么说的，我自然是很应景的搬出来咯。”曼舞捶了几下欧阳霖的肩膀，“乖啦，别生气。”
　　“……”
　　又捶了两下，见欧阳霖没什么反应，曼舞喃喃道：“果然是可以去卖了……”
　　“又卖骚？”欧阳霖侧过脑袋白了一眼曼舞。
　　曼舞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摸了摸欧阳霖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当然不是啦！”
　　“那是……”询问的语气……
　　“卖身。”
　　“……”囧，就是不该巴望着这女人能说好话，“你这个女人！”欧阳霖咬牙切齿地转过身，支起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的瞅着曼舞。
　　曼舞胆寒了一下，拉过被子，哆哆嗦嗦地罩在头上，轻声道：“那个，相公，很晚了，妾身有伤在身，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您也早点休息，晚安哦。”
　　嘶，这个女人！她那伤能支持不住？行，就瞎掰吧……

　　夜幕深沉，夜凉如水。冬天的风呼呼地刮着，即使是在这片南方的国土，也依然不减其呼啸的势头。
　　南圣女国大国师的营帐外，一个白色的人影悄然无息地落到了门口。身法速度无不一流，半点不沾尘，甚至是连一丝风都没有扬起。
　　白衣人什么都没有看，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别人会发现他似的，径自挑开了帐帘。
　　司清蕊同样是一身白衣，斜倚在一张卧榻上，手上捧着一本书，身下垫着名贵的细软羊毛，而琰萧也坐在一旁，背靠着趴着的银狼，实则端端正正地挺着腰板，正研究着曼舞留给他的三本书。见到帐帘被挑开，司清蕊略略挑眉，看向门口，眉毛又是扬了扬，放下书，淡淡一笑，“子谦怎挑的这个时候来？”
　　“我来送点东西。”墨子谦点明要害，直接了当的说明来意。他往帐中走了几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精致的锦囊，径自朝琰萧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身边。
　　琰萧本来是安安静静在看书，看见他来本身就有些愣，见他招手，当下也不犹疑，立刻到了墨子谦身边，乖乖叫道：“子谦叔叔……”
　　墨子谦微微一笑，脸上柔和了许多，好似外面的风霜都不曾有过。墨子谦摸了摸琰萧的脑袋，低下身子，将锦囊好好地放在了琰萧的手上，“这个拿着，好好收起来。”
　　这个是……琰萧松开了手，探究地看了一会儿墨子谦，见墨子谦没说话的打算，又看了一眼司清蕊。司清蕊稍稍点头，琰萧抿了抿唇，打开了锦囊，掏出了里面的东西，竟然是，凤佩？
　　“子谦叔叔，你找到妈咪了？”琰萧激动地握紧玉佩，一只手拉住墨子谦的手，小小的手还抓不紧，只能用力拉着墨子谦的两根手指。
　　墨子谦没有正面答话，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她很好。”顿了一顿，趁着琰萧还要再问，笑道：“皇太女我见过，脾气是大了些，只不过是娇生惯养罢了，你不用太担心。”
　　琰萧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司清蕊，“妈咪让叔叔来和我说的吗？”
　　墨子谦僵了一僵，没再多说什么，拍了拍琰萧的肩膀，自顾站起身，“要乖，还有，记得藏好凤佩，可保你百毒不侵。”
　　“可是，妈咪她在哪里？”琰萧难得不依不饶，这凤佩是妈咪的东西，向来不离身，子谦叔叔既然拿得到，就说明他一定有了妈咪的消息。
　　子谦没有答话的意思，琰萧摇了摇墨子谦的手，继续道：“叔叔你告诉萧儿好么？萧儿很担心妈咪。”
　　“崖底。”墨子谦默默吐出了两个字，抽回了手，退开一步。
　　“……”呃，子谦叔叔好冷呐，除了妈咪，谁还能和他近距离接触？琰萧愣愣地想着，不过心里还是肯定曼舞没事。大概也想到是怕泄露了曼舞的行踪这一茬。
　　墨子谦转身欲走，司清蕊揶揄地一笑，“老朋友了，怎的不留着说会儿话？”司清蕊拍了拍手，帐外立刻有人进来，将琰萧带了出去。
　　墨子谦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是否有开口的意思。
　　司清蕊暗叹了一声，一年前他曾经又到访过南圣女国，可是那个时候她正赶上到处找弟弟，没在国内，所以错过了。而上次在万佛山，墨子谦又只顾着照顾曼舞了，也没留着时间叙旧，而后遇袭，他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这里，怎么说也得说个几句吧。
　　司清蕊干咳了一声，开口道：“子谦，过了这么些日子，你那位师妹，身体可是好了？”
　　墨子谦又是僵了一僵，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司清蕊。司清蕊有些无辜地被他看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说，可好？”
　　墨子谦一挑眉，坐到了椅子上，良久静默，过了好些时候，才牵了牵嘴角，“她故去五年了。”
　　“……对不起。”司清蕊干咳了一声，看了一眼墨子谦的神色。转念想了想，他既然和曼舞关系匪浅，自然是幼菡早就不在身边了。而且，看他对曼舞的态度，比起当年的幼菡，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性子，她还能算是了解，这样清冷的人，放在这红尘俗世，还真是可惜了。
　　“没事我先走了。”墨子谦低着头，没有看司清蕊，起身想要走。
　　“凤佩，你就这么交给琰萧了？”
　　“嗯，她不放心琰萧的。”墨子谦露出温柔的浅笑，似在追忆，又像是在回味。
　　司清蕊有些愣神，她没怎么看过墨子谦笑，而且还笑的这般柔和。“她，还好么？”
　　“她最近很愉快。”墨子谦点了点头，思忖了一小会儿，“她也没什么危险，那天我通知过欧阳霖。”
　　“你就肯定欧阳霖会救？”司清蕊挑眉，似笑非笑，“据我所知，你和他并不熟。”
　　“会的。”
　　“……为什么？”
　　“因为，他对宝宝感兴趣。”墨子谦轻不可闻地叹息，说给司清蕊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她可能希望你在她身边，况且，你就不怕，她被人抢了去？”司清蕊的表情更加揶揄。她平日里并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可是面对墨子谦，她就是忍不住要调侃一下。这个男人有个性，她不能说喜欢他，只能说很欣赏他，欣赏到将他引为知己的地步，如同曼舞……
　　她的朋友并不多，至少她所理解的朋友，真的不多。她太习惯于施舍他人，到底她是南圣女国的大国师，不需要她施舍的人真的是太少了。所以，那些不看中她身上的好处的人，才分外的特别。放眼当今，真的不需要她的施舍的人，实在是太少，总共不会超过十个人。所以，这曼舞和墨子谦，才会那样耀眼璀璨。
　　“抢了去么？”墨子谦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她开心就最好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司清蕊站起身，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肩膀，一直靠着有些酸了，“为何不去找她？”
　　“……”墨子谦别过眼，看了司清蕊一眼，淡淡道：“我怕她难过。”
　　“难过？”
　　“嗯。”墨子谦深深地看了司清蕊一眼，像是在透过她，看着曼舞一般，“因为，我、要、成、亲、了……”
　　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司清蕊打了一个寒战，“你要和谁成亲了？怎的这般匆忙？她知道吗？琰烈知道吗？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事先知会一声？还有，最重要的，你要娶的人是谁？”
　　“师妹。”墨子谦耸肩，像是无所谓似的，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司清蕊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哀切，他要娶谁，她管不着，可问题是，他如此爱着曼舞，怎可能再和另外一个女人成亲？师妹？杜兰蝶她知道，她从不喜欢那个女人，当年她曾见过一面，心狠手辣不说，偏生还长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最可怕的是，她对墨子谦的占有欲，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甚至是，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放过。
　　嘶，真不知道这墨子谦是怎么想的！
　　墨子谦定定地转身，默默地朝外走，留给了司清蕊一个孤单而坚强的背影。司清蕊突然觉得很可笑，可笑到她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墨子谦，这真的就是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