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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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只是看到我的样子就想到要去找柳橙了？白老师你真……”虽然之前就想说了……“真聪明啊。”
“是吗，”男人不置可否地低着头，将印着犀鸟图案的T恤从警察局卫生间隔间的上方递给青年，“我倒觉得是想不到的人太笨了……”刚刚看到青年的模样他立刻就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当时就拨打了新闻末尾警方公布的联系电话；借助当局的力量，白崇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找到了正在学校上课、手机因浸到海水而无法接通的少女。
“‘要我帮忙，除非你从这里滚下去’，’好啊’，主角回答，小哥正想哈哈，你也有今天——”
“然后主角就抓住小哥两人一起滚下去对吧，哈哈……”
十分钟后，三人一起坐在白崇的车上，已经交过罚款的摩托稳稳地停在车子宽敞的后备厢中。
白崇双手握着皮质的方向盘，和半个身子都探到前面来的少女对答入流；被忽略的陆橙一个人坐在副驾上，交叉着双臂。白崇的车是雷诺Escape，高大的厢型车兼具效能与马力，海灰色的流线车体沉稳低调，毫无炫耀之意。
虽然男人说回家去休息休息（陪陪哥哥）也好，但车子最终还是向着柳橙的学校驶去了……这是陆橙一再坚持的结果。
眼见着少女探到两人中间来，佯装开怀无边际地讲着漫画，实际上却不断想激起身边青年的回音……青年却偏偏交叉着双臂仿佛很疲惫地倒在座位上，两眼望着车窗……在一边把着方向盘的男人心中不断叹息。
“到了。”白崇停下车，并不熄火，用目光敲打着身边的青年，“那我就不下去了，你和妹妹道个别，我在这边等你吧。”
“诶？道别就不用——”
“那崇哥再见！今天给你添麻烦了！”青年的话音还没落，少女已经如蜻蜓点水般在白崇的侧脸上留下一吻，没好气地推门下车了。
“快去！”白崇来不及解释，硬把青年撵下车去。然后他拉上车门，往口中倒入一粒香口糖，默默注视着青年踉跄了一下，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犹豫了两秒钟，然后终于喊出了什么。
从磕磕绊绊到一气呵成，青年望着少女的背影大喊着。
男人注视着，十六岁的少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少女背着手，半弯下腰，冲青年扮出仿佛这个世界上最闪亮的鬼脸。
“不要关机！无论什么都不要关机啊！留言提醒也没关系……不对，拜托了，什么时候都让我听到你的留言提醒吧！”
“嗯——！哥哥是大傻逼，所以尽量留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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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编辑，欢迎欢迎。”被男人开车载着跑齐了补办身份证的各种证明，又去银行做过挂失，一切都平息了之后，第二天，陆橙再次来到男人家里。
“真是对不起啊，白老师，百忙之中要你……”当中也这样道过歉，但男人毫不在意地回答：
“不，完全不忙。我在学校只是挂名名誉讲师而已，完全没有教学和科研任务。”
“……”什么？
“我爸妈都是那所大学的教授，我上初中时有一次他们视察的炼钢厂出了事故……结果我算是成了那所学校的’遗孤’吧、总之要特别照顾，从美国phD一毕业就被录取了……遗产和保险金也足够了，我对上班也完全不感兴趣，教师的头衔完全是学校单方面要做好人而已。”
“……”
“……对不起……”好半天，陆橙才嗫嚅着发声。
“嗯？为什么？”白崇拉动手刹，脸上无一丝波动。
“请坐请坐……”
陆橙在白崇的指导下，将开水慢慢斟至泡面杯的热水线，然后就百无聊赖地盯着墙上的电波钟。尽管地处海滨不断灌入海风，白崇的房间却不论何时都十分温爽；想到上次这个房间半浸淫在黑暗和泡面刺激性气味中的样子，陆橙的手心不知为何开始冒汗。
“陆编辑，你知道为什么泡面非要泡三分钟？两分五十秒就不行吗，还是五分钟的泡面就不好吃？不多不少三分钟这个标准是怎么决定的呢？”
没思考过这个问题，陆橙不禁转动泡面桶的外缘，发现上面的确是写着“三分钟口味最佳”等字样。
“这个标准是泡面的创始人安藤百福发明的。那家伙在不断试验泡面推广泡面的过程中逐渐建立了’三分钟’的行业尺度。其实，”男人轻轻掰开木筷，用拇指拭去落在桌面上的木渣，“3分钟不过是一个心理学伎俩。人在面对食物的时候，等上3分钟，面的香味刺激加上等待会让人胃口变好，吃起来更加快乐……然而一旦超过3分钟，逼近5分钟，人就有点儿失去了耐心，期盼心减弱，那种将要得到的心理愉悦峰值下降，鼻腔对食物气息的刺激也开始习惯了……
“换句话说，全部是阴谋而已。”
咦？陆橙站了起来，但不是因为男人的话。
卫生间里传来了水泼溅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陆橙征询地望着男人，但对方还在自顾自说个不停：“我以前就说过吧？泡面的牌子并不重要，吃泡面的时机才重要。所以——”
“不行啊，”男人一把抓住青年的手臂，以细小的幅度摇头：“陆编辑，最好吃的不是泡面本身，而是’等待’这件事情。泡面的滋味，在将吃未吃那一刻，是最完美的哦。”
多次请对方松手不成，青年终于痛下决心甩开了对方的手臂——不如说是对方让他甩开了，然而陆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猛地聚力推开浴室的门，咵啦——他拉开了浴帘。
巨大的三角形浴池里躺着一个人。
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在被包裹在巨大保鲜袋里的模糊人形。浴缸的水龙头打开着，但浴缸的塑胶塞没有塞上，水哗哗地流着，大概是为了掩盖袋中人挣扎的声响吧。
陆橙一眼就看出来了，包着人的保鲜袋内也盛满了水，袋中人的眼部和脸部经过水的折射都被放大，在陆橙眼前晃动不止。
不知道自己叫得有多大声，陆橙跪在地上，用手指去扎保鲜袋……明明很努力了，明明也感到薄膜一层层在指尖破裂，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细股的水流如一尾虚弱的鱼汩汩下落，细小的海沙缓缓从青年腿边洒出……陆橙仍不住地撕开袋子，但已是杯水车薪。
“已经不用努力了。”
面对着趴在地上、浑身透湿洒落绝望泪水的陆橙，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男人露出抚慰的笑容：
“你已经很努力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可能来得及的，因为——”他略略侧头，嘴角微弯的完美笑颜不禁让人同时联想起天使与魔鬼——“——因为你已经在外面等了三分钟了，不是吗？”
“怎么样，三分钟的’泡面’最美味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