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续之六道轮回》叶秋红

78、轮回第六道

　　白子画亮如星子的黑眸闪了闪，下定了决心，他轻轻抚摸着花千骨的脸问：“小骨，你想知道全部事实吗？”花千骨使劲点了点头：“想，我想走得明白。”“好，那我就都告诉你。我并非凡人，而是东海尽头的长留山上修仙之人……”他把他与曾经的花千骨的所有纠葛全部都告诉了她，说到最后花千骨死于悯生剑下的时候禁不住潸然泪下，眼泪从他脸上流下滴到了花千骨的脸上，花千骨一直静静的听着，感觉到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流到了面颊上和嘴里，她轻声说：“白白，你一定很伤心吧？你说过，伤心的时候眼泪是苦的。你的眼泪又苦又涩，还是温的。”

　　白子画点了点头，轻声问：“我说的话你信么？你相信这个世上是有神仙的么？”花千骨抹了抹眼泪，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却突然间怔住了，因为她看到白子画的脸上斑驳一片，那满是皱纹的脸却独独在泪水流过的地方出现了年轻平整的饱满肌肤。原来动情的神仙泪可解易容术，白子画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解了易容术而不自知。花千骨伸手抹了抹白子画的脸，一片金光闪过，露出大半张年轻的脸，就如她初见他时一样——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花千骨恍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变老，而是用了法术使自己变老。她瞬间泪崩：“白白，信，我信！我不相信正，不相信邪，我只相信你！原来你真的是神仙，还是最厉害的神仙。”看着那张面容斑驳的脸，她突然想起了儿时在神仙庙见过的那尊塑像，影像和眼前人重合在了一起，她有些激动起来：“那个神仙？那个神仙是不是你？在沂山杀死梼杌兽的那个白衣仙人是不是你？”白子画点了点头。

　　花千骨又迷惑起来：“可是，可是你的徒弟为什么也叫花千骨？是巧合吗？”白子画伸手一吸，将那支桃花钿从桌上隔空吸入了手中，接着轻轻一挥手，一片金光闪过，那支桃花钿恢复锃亮如新，他把它轻轻插入她花白的鬓发：“小骨，那是因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接着他把摩严以灵换灵换回她三魂，而她的魄依次转世他一一收集的事情说了，他告诉了她前几世分别是猫、番茄、乞儿、冰莲、鸭子。他抚着她的脸说：“虽然你只是她一魄转世，但是你长得和她一模一样，性格也很像，顽皮、善良有大义，除了身体差些。在我眼里，你和她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花千骨瞪大了眼睛，原来她就是‘她’，原来与他有着惊天动地情爱纠葛之人就是自己，原来她那时是在吃自己的醋，突然间明白了他为什么喜欢自称师父，“小骨，叫师父。”“小骨，师父一定会跟你白头偕老的。”“以后师父每年都陪你过新年。”原来这些话都是对她说的，只是她直到现在才明白，不，她不算完整的她，她只是她的一魄。

　　花千骨哭着笑了，艰难的说：“曾经……我拒绝做她的替身，却没想到原来我真的是她的替身，是她的一魄。白白，可是现在我开始感谢能成为她的替身，因为这样你才能关注我，爱上我。我原来想过：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么就由我代替她来继续爱你，与你走完这一生。那——等我死了你就能收齐所有的六魄，她就能复生了对不对？”白子画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

　　花千骨释然一笑：“现在看来，是要反过来了——等我走后，她回来，那就让她替我继续好好的爱你，这一世，我还未爱够。”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声伴着雷声砸落下来，仿佛砸在白子画的心上，他流着泪轻叫：“小骨。”

　　花千骨充满眷恋的抚着白子画的脸，低声喃喃的说:“原来我不知道，所以……从来，没有……喊过你……现在我知道了，接受了……就让我叫你……一次。”她满脸痴迷的看着白子画，深情的叫了一声：“师父。”“小骨。”这声‘师父’他等了太久太久，没想到却在这样的时刻以这种方式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竟是这世小骨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他，白子画泪如泉涌。

　　花千骨的眼前又浮现出她儿时的梦境——那个身穿白衣的仙人在身姿飘逸的舞着剑，他游龙般上下翻飞，白衣翩然，墨发飞舞。只不过，此时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一张英俊秀挺如镌刻的脸，难掩的绝代风华、英姿卓绝——正是和她相伴了一生的爱人白子画……花千骨抚着白子画脸颊的手蓦然垂下，再没了任何声息，她脸上泪痕未干，唇角却带着浓浓的笑意。如果我的离去是给你一个成全，便也是给我的成全，那么此生所有的遗憾都不再是遗憾，我选择笑着离开，去迎接未来的圆满。

　　“小骨，小骨！”白子画动容的大喊，此时窗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白子画的眼泪成串的滴落在她的脸上，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轻柔的吻落在花千骨的额头眉心，白子画耳边仿佛又传出她为他梳头时碎碎念叨的声音：“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根银筍尽标齐，五梳翁婿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画只觉得怀里一轻，花千骨的身体已经化作了一道白光没入了桃花钿中。白子画把花钿收入了墟鼎里，看到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还有雨滴从屋檐上淅淅沥沥的滴落，他留下了一封书信把府内的后事交代了一番，告知下人馨桃公主已经仙逝，他会好好安葬她。之后他解了易容术恢复成原本的模样，隐了身形御剑而起，向着灰白色的茫茫天际飞去……

　　一支桃花钿，情牵轮回转世有心人。
　　一曲谪仙怨，诉尽前世今生不了缘。
　　一个定情吻，誓做驸马参考中状元。
　　一通战鼓响，铁马金戈带兵赴战场。
　　一首求援曲，弦断指破泣泪撼鲁王。
　　一场凡尘恋，只盼相依相伴到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