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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谢府的无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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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宁吸了吸鼻子,眼珠子转动划出一道精亮的光。“是不是绿豆饼……”
“五小姐真是聪颖,二小姐知道你喜欢吃绿豆饼,特地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呢。”
“那我得好好尝尝了。”
珊瑚正要说话,谢佳宁不动声色的给她一个凌厉眼神。素云偷偷拽了一下珊瑚的衣裳后摆。
谢佳宁拿过筷子将绿豆饼一分为二,将另一半朝谢佳玉推了推。“二姐,你也吃。”
“五妹,你忘了,我不爱吃绿豆饼。”谢佳玉身子下意识的向后倾了一点。
素云微笑着上前。“小姐,您刚刚吃了好几块碗豆黄,再吃绿豆饼的话不易克化。不如先放着吧!”
谢佳宁皱了皱鼻头。“可这是二姐亲手做的,而且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姐如果实在想吃,我去问问蒋妈妈。”
谢佳宁苦着脸,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香醇诱人的绿豆饼 。“好吧。”
“我给五小姐放好。”素云将绿豆饼撤掉。
“你这丫头不错!”
“二姐你要是喜欢就让她去二姐身边侍候。”
谢佳宁身边的丫头都是签了身契,谢佳玉以已度人,怕谢佳宁在她身边安插人,委婉的拒绝。“看她今日规劝你节制,就知是一个好的。你年幼有时有些任性,她在你身边爹爹母亲也可以放心。”
“我一会要去见爹爹,你和我一道去吧。我想……爹爹应该不会不见你。”
谢怀孝免了谢佳宁每日的晨昏定省。前世也是这样,谢佳玉表示愿意带她去见谢怀孝一面。她巴巴地赶出一双鞋送给他。谢怀孝随手就扔到了一边。过了几天,谢佳瑶幸灾乐祸地来告诉她,她做的鞋被谢怀孝给扔了。
谢佳宁摇了摇头。“我怕爹爹见到我会生气。”反正谢怀孝拿她当仇人似的,她何必自讨没趣。
“爹爹对你期望很大……”
“所以我更应该把字练好,免得丢了父亲的脸。”
“……”
走在拂心居外的碎石小路上,谢佳玉忽然顿住了脚,松柏掩映,回头只看得到拂心居的屋角飞檐。
“幽草,你有没有觉得佳宁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死过一回,兴许是劫后余生的缘故。”幽草思索片刻道。
谢佳玉走后,谢佳宁一直看着空荡荡的大门。
素云软语软道:“小姐,为这样的人不值得。”亲妹妹都下得了手,二小姐貌若天仙,心肠却比蛇蝎还歹毒。
“小的时候我总喜欢跟着她。有一次,我顽皮爬到了树上结果掉下来了。我掉下去的时候连累她摔倒,她的手被石头划破,祖母和父亲知道了,责怪她没有看顾好我,罚她去跪祠堂。在那之后她就不喜欢我再跟着她。”
那次,谢佳宁只是摔伤了膝盖,谢佳玉血流不止,到现在手上还留有疤痕,虽然在手掌心,而且不仔细看就看不到,可对当时还只有六岁的谢佳玉来说应该会很疼。
“这碟绿豆饼也拿去问问大夫,看看里面有什么佐料。”
午后,谢佳宁趴在傅茹蕴的膝上。“娘,你要是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傅茹蕴温柔的抚摩着她的头。“娘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一想到傅茹蕴前世为了她中毒惨死,谢佳宁就心如刀割。“娘,就算为了我,你也得好好的,不要去做危险的事。好不好?”这个家父女不像父女,姐妹不像姐妹,如果没有母亲在,她真的会窒闷而死。
“好!”
中秋佳宴,举家团圆,谢府的下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谢佳宁和傅茹蕴请来的人一大早就辞行,拂心居一下了冷清寥落下来。
是夜,庭院里摆了一张如意大仙桌,桌上摆放着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
谢佳宁终于见到了久未谋面的父亲。
谢怀孝今日穿了件湖色熟罗长衫,铁线纱夹马褂,脚下千层板的靴子。他三十不到,身上有着自然而然的官员气质,方脸细眉,皮肤比女子还要白嫩,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透着威仪。
谢佳宁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给谢怀孝行礼然后按次序入席。宴席开始前,大房姗姗来迟。宁氏神色倦怠,谢佳慧目光看到谢佳玉就是一缩,像个鹌鹑似的,谢佳娴百无聊赖的摆着手。
“大郎也是病了才没能回来。你要多体谅他。”谢江氏拍着宁氏的手安慰。
“我只是挂心他病在路上,无人照拂。”
谢怀仁清心寡欲了一辈子。这次为了赶在团圆节前回家,旅途劳顿,中途病倒了,宿在一渔民的家里。那渔民信张,家里有一个女儿,容貌清秀,被当地的地痞看上了,那家人求大伯救救她,并且愿意让女儿跟着谢怀孝。于是谢怀孝就把她带回了家。张姨娘跟了谢怀孝没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让谢怀孝有了后继香火。
张姨娘和柳姨娘一般,人前老实,人后一再的离间宁氏和大伯的感情,没多久宁氏就过世了,吐血而亡。谢佳慧和谢佳娴为此一直怨恨大伯。
众人入席。席上,傅茹蕴和谢怀孝没有看对方一眼。
寂然饭毕。
谢怀孝板着脸。
“佳宁出来!”
谢佳宁心道来了。她走了出去,敛衽低眉,烛光和月光的辉映下,照得她眉目温柔。许多年前,曾有一个女子,看到他就娇羞的低下头。
“你回来以后有没有向佳瑶赔礼道歉?”
“女儿何错之有,要向四姐道歉?”
谢怀孝重重的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发出清脆的响声。“孽障。你推佳瑶下水,毫无姐妹之情,不孝不悌,竟然还不知悔改。”
谢佳瑶抬着下颔,趾高气扬。其余人等气定神闲。
“父亲一直说女儿推谢佳瑶下水,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断案讲究证据。女儿敢问父亲,说女儿推佳瑶下水,可有人证物证?”谢怀孝身为大理寺少卿,掌刑狱案件审理。
二年前,谢怀孝刚到大理寺,积压的案牍无数,他夜以继日,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全部清理,涉案人员达一万人,无一人喊冤。他每到一地,多有政绩,且为百姓称颂。
可凡事只要牵扯到谢佳宁,他就偏听偏信,也不派人去查真相,尽管将屎盆子扣到谢佳宁的头上。
反正谢佳宁人小不知事,被冤枉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前世,她只是一再坚持自己没有做。谢怀孝要罚她,傅茹蕴出面阻拦。事后,谁都认定谢佳宁推得谢佳瑶,而傅茹蕴偏袒自己的女儿,处事不公。
“还敢狡辩!”谢怀孝的声音带着如原野上的闷雷一般的威势。
“就是你推我下水的,你还不承认。”谢佳瑶恨声道。
“你可看见我推你了?”
“这……反正就是你推的。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恶毒!”
谢佳宁失笑。“你当时背对着我们,根本就没看清是谁推得你。所以说我推你下水,这件事根本没有证据。”
“你平日里和佳瑶就多有争吵,为父本以为你们是小打小闹,可没想到你居然狠心到推自己的姐姐下水。”
前世,她听到谢怀孝的这番话心如刀割,这一世她对谢怀孝已经不抱任何期望。
傅茹蕴凉凉道:“你平日在大理寺就是这么断案的?铁面无私?真是可笑!”
谢怀孝官场摸爬滚打十余年,听了傅茹蕴的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佳瑶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在意她的死活。佳宁她今日杀姐,明日连杀害父母的畜生行为也做的出来。”
谢佳娴撇了撇嘴。在她看来,推谢佳瑶的必是谢佳宁无疑。
傅茹蕴气得脸色铁青,鬓边的凤穿花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发出轻微的响声。
才一个回合,傅茹蕴就完败,原因无二,傅茹蕴不像谢怀孝这么无耻。
“四姐,我想问你,我是推你哪个位置?”
一众人等大多皆一脸狐疑。
谢景瑜眼眸一凝。
谢怀孝眼中闪过冷电。
谢佳瑶指着自己的后背道:“就是这里,你还想抵赖不成。”
“四姐姐,你可记得一年前我有多高?”谢佳瑶只比谢佳宁大两岁,但个头却比谢佳宁高出许多,“以我当时的身高,伸长手臂也只能够到你这个位置,如果要碰到你的后背,根本就不可能。”
谢佳宁娓娓道来。
当时站在桥上的,除了谢佳瑶谢佳宁,就只有谢佳玉,而且当时谢佳玉将她们身边的丫头都支走了。
如果不是谢佳宁,那就是谢佳玉了。
“你胡说……”谢佳瑶脸色苍白,看向谢佳玉,谢佳玉没必要害她,她紧咬着下唇,“根本就不可能……”
“四妹,难道你自已跳下池塘诬陷五妹?”谢景瑜此时开口。
“我没有。”
“四姐姐,我们姐妹虽然时常有龃龉,但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为什么你宁愿伤害自己,也要诬陷我?”谢佳宁一脸痛心疾首,哀柔地质问。
傅茹蕴弯了弯嘴角,拿了桌上的茶蛊呷了一口。她并不爱喝六安瓜片,不过今日这茶喝起来格外的入口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