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AK]羁绊》碧若冰玄

11、营救

　　尼科尔再次看见基拉的时候对方已经身着Zaft红色的军装，远远地朝着走来的人微笑，似乎一切都如他所想得那样。或者说从他看见基拉的时候起仿佛就能够预见这样的结果，大概无论在怎样的背景下成长，善良的人们的根源都是相同的。

　　“欢迎加入Zaft，基拉，”尼科尔是站着的三人中唯一一个迎向基拉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露出笑脸的人，微偏着头伸出友善手。基拉的眼睛很清澈，像水晶般剔透，少了曾经的迷茫，多了一份坚定。大概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了，尼科尔如是想。当人对前路没有疑惑的时候，眼睛大概就应该是这样明亮的。

　　“谢谢，”犹豫了一秒钟，基拉才伸出手来，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心有些怯，因为他总有一天要辜负对方的期望的。

　　“哼！”当基拉的目光转向伊扎克的时候，对方只是不屑地冷哼，干脆别过头去。

　　迪亚哥则沉默着，只是用眼睛看着，不说话，也不表示什么。面对这样的场景，基拉没有意外，或者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毕竟他曾经是地球军的驾驶员，而将来，也许还会是。

　　“你们回来以前，伊扎克还一个劲地问着到底基拉会不会来呢，”通往休息室的路上尼科尔说道。

　　“呃？”错愕，基拉从尼科尔的眼底和笑容里看到了某种意味，却不那么确定，偏头朝不远处的银发男孩望去，刚好对上那双同样闪耀着银光的蓝眸。

　　“吵死了！”四目相接的瞬间，伊扎克逃跑似地躲避，近乎吼叫的喊声极力地掩饰着什么。然而这样的狡辩显然是蹩脚的，随即引来同行众人的笑声。

　　这是意料之外，和基拉所想得完全不同，也和自己曾经在这里感受到的不同，难道只是因为身份的改变么？他还记得走下Strike时Zaft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记得尼科尔和他说过的话，记得伊扎克毫不留情的鄙夷。所以他才会觉得受到冷遇，受到排斥的理所当然的，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是多余的一个，不，或者更应该说像是随时发作的肿瘤。然而他现在看到的欢颜，听见的笑声又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大家都不过是孩子，所以能够单纯地相信，单纯地接纳，不去思考因为战争，因为利益而带来的种种隐藏于背后的丑陋。如果换作自己处于他们相同的状态，估计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即使在战争里也会有种发自内心的善良无法磨灭。只是这样的结果对于基拉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是不断地增加心底的罪恶感而已。

　　为了寻找拉克斯，威萨利乌斯号进入了尤尼斯7所在的碎石地带，原本一片茫茫的宇宙如今满是陨石的碎片和人造机器的残骸。散布的碎片静静地飘浮，让本就死寂的空间越发静谧，仿佛时间就此停止。被包围在这样无尽的瓦砾中，心会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灵魂。不远地，基拉能够看见Aegis的背影，纵然此刻他无法看清阿斯兰的脸，可是他却能够感受到那种无法掩饰的悲伤和愤恨。尤尼斯7，血色情人节的祭礼，眼前漂浮的每一个碎片都仿佛诉说着曾经的幸福。

　　轻轻打开一扇快要无力支撑自身的门，残破的小熊布偶还在朝着自己微笑，恍惚中，似乎还能够看见某个小女孩珍视地把它抱在怀中，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然而这曾经真实存在的美好，现在却仅剩虚无的记忆。这是所谓的命运么？无论多么地努力，无论用双手曾创造出多少幸福的回忆，单凭个人的力量始终无法改变什么，就如这场毁灭性的灾难。明明一刻前还紧握在手，顷刻便荡然无存，就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

　　当阿斯兰站在巨大的屏幕前看着尤尼斯7爆炸的画面，他惊讶地张着嘴，却喊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大概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直到泪水无声地滑落，因为他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他最敬爱的母亲，那个总是对自己温柔微笑的人竟在一个瞬间随着烟尘消逝了，梦境般的不真实。直到现在，阿斯兰都还会期盼这一切不过是可怕的梦魇，当晨光再次照亮房间，轻轻睁开眼睛，便会看见母亲温柔的脸庞。

　　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基拉，”阿斯兰的声音在基拉的驾驶舱内响起，平静得不可思议，“我就是为此而战的，”不仅仅是仇恨，更多的是为了避免悲剧的重现，这样撕裂灵魂的痛一次就足够了。

　　“阿斯兰……”他大概是能够了解阿斯兰的心情的，只是战争会因此而结束吗？也许他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制造更多牺牲者的灵魂罢了。

　　“我曾经说过，地球和Plant是不会开战的，”阿斯兰握紧了手中的操纵杆，“因为我以为人类是不应该自相残杀的，不管是自然人还是调整者，都只是生存在这个宇宙中的人，我们的根源应该是相同的。可是……太天真了，历史的长河里满是鲜血淋漓的例子，人类本就是这样嗜血的生物！”一场又一场仿佛没有休止的战争，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或者说，只要有人类存在的一天，和平根本无法降临？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基拉既是在反驳阿斯兰，也是在说服自己，“我相信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希望和平的，”所以大家才会聚集在奥布，和平而美好的生活才是人们真正向往的。尽管在这样战争的年代，这样的选择似乎更像将头埋于沙堆里的鸵鸟，然而却也不能抹煞这份期盼。

　　“是啊，”从喇叭中传来的附和有些怪异，“所以我们就必须将那少部分破坏者清除，”这就是父亲所想的，如果说自然人是战争的始作俑者，那么就用武力让他们屈服，把祸害根除，这样才能寻求真正的和平吧？

　　“阿斯兰……”不应该是这样的，基拉在心底反复地说着，可是他却无法让阿斯兰相信，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战争的确是因为某部分人的私欲造成的，但是因此而诉诸武力，用炮火轰掉所有的障碍，这何尝不是伪和平的做法？难道打着创建和平的旗号就能够肆意杀戮了么？

　　“基拉会和我一起吧，为了不让尤尼斯7的悲剧重演，为了迎接真正的和平？”

　　“阿斯兰……”基拉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他不知道。“我去另一边看看，”有些仓惶地逃离。

　　“基拉，”红色机体猛地转身，跟随而去，“这附近也许会有地球军的人，不要单独行动！”

　　又或者这是你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