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雪》东门栗

52、五二

　　又一个新年快到了。
　　管事李伺监许了海潮的假去看视杨忠。海潮回到宫中后，忧心忡忡。杨忠的伤势严重，都快过去半月了，他还不见好转。海潮挂念越儿，也放心不下梁秦。她被封闭在这合城的宫中，几乎听不到他们任何消息，只能是偷偷听到岳国和梁秦交战的只鳞半爪。
　　戴籍最近也是郁郁寡欢，梁秦的军队终于攻下了樊城，目前正在赤城相持不下。他见海潮愁眉不展，想她是担心杨忠的伤势缘故，便道：“听闻黎国公主琴艺超绝，你是公主伺读，耳溽目染，想必也不错。今日你我都是失意之人，不如你就弹一曲，如何？”
　　海潮应了，借琴舒怀，随手弹了一曲《吹不散的思念》。弹毕，不禁黯然落泪。
　　戴籍听得出神，过了半晌，叹道：“你的琴技尚是如此，寡人更不敢设想黎国公主如何。”
　　海潮不敢妄托虚名，说道：“晴云和公主自幼一起学琴，琴技不相上下。”
　　戴籍点点头，问：“你为何这般伤怀？”
　　海潮道：“晴云自幼和公主一起，情同手足，思念公主，所以就。。。”
　　戴籍终还是不舍放她走，只道：“有你这般忠心，公主自然欣慰。先下去歇息吧。”

　　戴籍自从那日听了海潮的琴音，劳累疲倦时，常常命她弹凑一曲。见她柔美温顺，才艺出众，不知不觉对海潮渐生爱意，只是碍于海潮故事中她与杨忠的婚约，十分克制自己。

　　新年，戴籍在宫中宴会众妃嫔，满堂妃嫔争奇斗艳，美艳无比。戴籍见伺立在一边的海潮不施粉黛，清新灵动，想比之下，只觉得众妃嫔庸脂俗粉。心想黎国一个宫女尚且如此，那黎国公主更不知如何清丽脱俗。且莫说黎国公主，他连这一个宫女也不能拥有。心中又想到强敌压境，连失三个城镇，平生志向恐怕不得施展，更是心烦气闷，埋头只是连连饮酒。

　　戴籍勉强撑到筵席散，挥退了众妃嫔。他摇摇晃晃站起，随从忙去搀扶，他生气甩开，向海潮道：“扶我。”
　　海潮只得搀住他的臂膀，随伺从送置他的寝宫。他倒在床榻上，死死拉了海潮的手，众伺从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他迷迷糊糊叫道：“晴云，晴云。”
　　海潮不禁一愣，后来才想到，原来是叫的自己。不禁心中大骇，心中想事事小心，何时又惹下鸳鸯债。
　　他饮酒过多，拉着她的手，一会就昏昏沉沉睡去。
　　海潮记起梁秦的两次酒醉，对他不禁心生怜悯，像他们那般强势的男人若不是痛彻心肺，如何能醉？他和梁秦有许多相似，同样的孤傲，只是他却更能克制自己。
　　海潮坐在榻下，不敢抽回自己的手，怕惊醒了他。她支撑一会，昏昏沉沉地，伏在他的床榻边，睡着了。
　　半夜，他醒了，她也马上醒了。
　　他见他拉着她的手，连忙松了，有些窘，道：“寡人昨天一定是喝醉了。”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且去歇息吧。”他说道。
　　“多谢大王，晴云告退。”
　　她准备退出。
　　他有些不舍，“再陪寡人一会。”
　　她又回来，立在他的床边。
　　“过来到寡人这边坐一会。”他拍拍床沿。
　　她很小心地坐了一个床沿，她低了头，能看到她白腻的脖颈。
　　他心里很痛苦，她是有婚约的。
　　“你去吧。”他叹了一口气。
　　“晴云再陪大王一会。”她听出他的孤寂和失望，心中不忍。
　　他就坐在床头，她坐在床沿，静静地。
　　很快，她又睁不开眼了，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他笑了，拉了她，她迷迷糊糊躺在他的怀里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她惊恐发现自己躺在戴籍的床榻上。她连忙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好好地穿着。她舒了一口气，连忙爬起来，向宁书斋跑去。
　　戴籍早起床了，已经去了宁书斋。
　　她急忙跪下。
　　他笑道：“睡得可好？”
　　“谢大王。很好。”想想不对，说“不好。”再想又不对，“很好。”好还是不好？好像都不对。
　　他又笑了，一个问话，她都有那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