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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五章中 ...

  •   蕈和明斐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帝都的秋,历来是最美丽的季节,霜天红叶,秋高气爽。
      在城门口带人迎接他们的,是明斐的父亲明儒牍。恭恭敬敬地向蕈行礼,对明斐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明儒牍送了蕈进宫,一回身就把明斐绑回家。
      都说恨铁不成钢,在明儒牍这里,倒是恨他明斐太出风头。这一点,或许明斐也明白一二,可也终究年少想得不远。明氏一族自前朝就受到皇家重用,如今虽说依旧是圣眷浓重,但总有些不安了。都说盛极必衰,明儒牍宁可平庸地过下去,也不希望有任何闪失。
      坐在马车中,明斐看着明儒牍,欲言又止。
      “见到南国的王了么?”这倒是明儒牍先开口了。
      听着这话,明斐暗自松了口气,道:“见着了。真是个嚣张的人。”
      明儒牍嘲笑一声:“只怕是你被他占了便宜。”
      “呵呵……”明斐脸一红,有些窘迫了。想起来那个跑来告诉他如果‘若是他真愿意跟了我,我愿意舍弃了她’的那个小侍卫,他又有些愤慨了。可私下想想,也是自己太疏忽。
      “以后乖乖呆在帝都吧!”明儒牍看向明斐,“又是多事之秋了,你别到处搅和。我给你安排了功课,好好学吧!”
      明斐低了头,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反驳。
      “别自作聪明。”明儒牍又道,“我知道你聪明,可那只是小聪明,不是什么大智慧。现在就想着要运筹帷幄统掌大局,你还嫩了点。”
      明斐抬头看向他,不解。
      明儒牍轻笑一声,道:“特别是那里头的事情。我想你是明白我说什么的。”
      明斐恍然,慎重地点点头。

      到了秋天,文帝批折子的地方便挪到了北花厅。北花厅临近裕祥宫,风景最是迷人。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蕈,文帝温和地笑笑,让他起身,只道:“回来了就好。”
      蕈也暗自奇怪,垂手站在一侧,笑道:“父皇最近身子可好?”
      文帝仿佛轻叹了一声,看向他:“好得很。”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毛笔,又道:“你恨不恨她?”
      “她?”蕈下意识重复这个字眼,不知如何回答了。
      “也罢,恨不恨都没什么意义了。”文帝轻笑一声,又拿起手边的笔,“你先到裕祥宫给她请安,然后……可以到薰音阁去看刘纭。”
      蕈一怔,忙答应着出了北花厅。
      从北花厅到裕祥宫并不远,不过一下子就到了。秋日里的裕祥宫,多一分宁静的味道,一切如同从前一样静悄悄的。宫女进去通报,过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到偏厅去等待。在偏厅站了许久,他不知不觉想起来那一天他就在这里,而许湄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听他说他恨她。可如今想起来,只觉得羞愧了。
      过了好一会儿许湄才扶了周尚宫出来。
      一身暗红色的衣裙,梳着婉转的流苏髻,许湄在凤椅上坐下,抬眼看向蕈:“平安回来就好。”
      蕈暗自吃惊,没想到她和文帝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回来了就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课业上,你毕竟还小。”许湄看着他,言语间有些冷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头。”
      “为……为什么?”蕈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聪明。”许湄道,“可那只是小聪明。别把小聪明当作了大智慧。这一趟走下来,你难道还不明白?如果不明白,你不妨想想兴元府的那位邱大人,他是怎样二十多年屹立不倒的。”
      蕈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好了,我也倦了,你下去吧!”许湄看了他一眼,仿佛倦极,连眉目间都有些疲惫了,挥挥手让他下去,“想去看刘纭就去吧!”
      蕈心下奇怪,还是恭敬地行礼告辞。
      看着蕈离开,周尚宫立刻上前扶住许湄,担心道:“娘娘不该出来,让皇子进去请安不就好么?”
      许湄整个身子都倾斜到周尚宫身上,喘着粗气:“让他看到我生病的样子,好让他也来同情我?同情我的人够多了,不差他一个!”
      周尚宫无奈地摇头,眼看着许湄已经没力气走下去,便蹲下去把她背起来:“娘娘,您这又是何必……”
      许湄无力地伏在周尚宫背上,自嘲般笑笑:“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而已……”
      周尚宫叹气,没有接话。
      许湄淡淡笑起来,道:“刚才我梦见了我父亲,还有我哥哥。周尚宫,你说,他们是不是来接我?”
      听着这话,周尚宫骇住了,忙道:“娘娘可别乱想!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是想他们了才梦见他们……”
      “是么?”许湄轻轻叹气,闭上了眼睛,“我倒真想跟着他们去了……”
      周尚宫还想说什么,可听得背上的人儿呼吸渐渐平稳,只怕是倦极已经睡去了,只好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掌灯时分,许湄才醒过来。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许湄精神比白天里好了许多。刚起来只听得外面有些嘈杂,也不知在闹些什么,许湄一时好奇,便扶了周尚宫出了寝殿。
      出了寝殿才看到,原来是蕈正在偏殿,而刘纭居然在裕祥宫外。许湄挑了眉看向蕈,又看向周尚宫:“这是怎么回事?”
      周尚宫小心地看了眼蕈,道:“二皇子和淑妃娘娘起了些矛盾,皇子便到这儿来了。”
      “那她是怎么回事?”许湄站不久,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淑妃娘娘是跟着二皇子过来的……”周尚宫仔细斟酌着词句,小心地看着许湄的脸色。
      许湄轻笑一声,看向蕈,扬了声:“你出去,好好和她说!坐在这里算什么?你真想要本宫对她下手?”
      蕈抬头看向许湄,欲言又止地起身,依言出了裕祥宫。
      看到蕈出了裕祥宫,刘纭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神经质般呼喊起来:“怎么,你的母后不为你主持公道?把你赶出来了?哈哈,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你以为她是真心对你?我才是你母亲,你不能喊别人,懂不懂?”
      蕈无奈地看着她,竭力使语气平静下来:“母亲,我没有这个意思。您……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刘纭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蕈的脸颊,眼看着血就流了出来,“是我养了你十几年,不是她!你敢跟我说,你不恨她?你不恨她!她有什么好,你们全都把她放在心尖尖上!”
      许湄冷眼看着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却只是淡漠地笑笑:“去拿些金创药来。然后,让他们进来。”
      周尚宫微微一愣,忙叫人去取金创药,自己到宫外让蕈和刘纭进来。
      进到裕祥宫,刘纭一下子安静下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许湄,有些不安。蕈也跪在地上,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许湄坐在凤椅上,嘴角挑着几分嘲讽的笑意,看着刘纭不安的样子,过了许久才说话:“淑妃娘娘下手真厉害,这怕是要破相了吧!”
      刘纭一怔,头低的下下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许湄冷笑一声,又道:“你这是何必,闹到本宫眼皮子底下来,是怕本宫找不到借口来惩办你么?”
      一听这话,刘纭一哆嗦,小心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微颤抖:“娘娘饶命——”
      “这次看在蕈的份上,本宫不追究。”许湄仿佛不耐烦一般挥挥手让她下去,“不要让本宫知道你还有下次。下去吧!”
      刘纭不敢多说什么,起身退出了裕祥宫。
      蕈跪在那里一直不抬头,直到刘纭出了宫门才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许湄扶着周尚宫起身,把金创药递到蕈眼前,言语间仿佛有些嘲讽的意味:“我不希望看到一个破相了的皇子。”
      蕈一惊,双手接过金创药,愣愣地抬头看着许湄。
      许湄已经转了身,向内殿走去了:“你自己早些休息吧,明儿要见你的老师。新来的老师,你自己准备准备。”
      蕈愣愣地“嗯”了一声,傻乎乎地看着许湄走开了。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会意过来,一脸傻笑地回到西殿。如今,他已经没有那么抵触她。正如他下午对刘纭说的那样,其实他并不恨她,也没有太多理由去恨她。而想到下午刘纭那样失态的举止,他倒是有些恶嫌了。即使她是他的母亲,可看到这样一个母亲,他心上总有些疙瘩,忍不住把刘纭和许湄相比起来。
      第二天一早就见到了新来的老师韩阕。说是新来的老师,其实蕈和他也算得上是旧识。韩阕是韩王歆的小儿子,在皇族中最是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按照辈份来说,是蕈的叔叔。看到蕈,韩阕一脸笑意:“又见面了,我的小侄子!”
      蕈无奈,实在是哭笑不得。
      认识韩阕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不能说是个好性子,但也不能说不好。见着人总带着十二分的笑意,总没什么身份辈份的约束,见着谁都能称兄道弟。把他请来当他的老师,倒着实让蕈吃惊了一把。
      也来不及多想,蕈已经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向了韩阕:“小叔叔,真没想到是你哎。”和他在一起,他总会发现行动比思想快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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