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之后发生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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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带来了新的药方。
药苦就不说了，最大的问题是，叶少侠喝了它，晚上雷打不动，白天也浑浑噩噩，清醒的时日没多久，说着说着能睡熟。若不是看不见，叶少侠真想研究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不过这想法不能告诉傅红雪。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只不过叶少侠这几日有点烦恼——睡一夜醒来，傅红雪告诉他，他救了一个人。睡一夜醒来，傅红雪告诉他，他想留下她。再睡一夜醒来，叶少侠发现自己似乎被人绑架了。
真是令人头疼。
而绑架他的人似乎对他迷惑的模样很满意，特别好心地告诉他，“要怪就怪你那个多管闲事的哥哥。”
关于哥哥这点，叶少侠也不知道为何，他们的街坊全部认为，傅红雪是他同母异父的兄长——这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不同姓。还帮他们补出了一个凄惨悲苦的身世，好像和什么母亲改嫁、家道中落、兄族欺凌有关。叶少侠初闻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该惊叹他们的脑洞，还是惊讶傅红雪竟然没有解释——当然，很大可能是傅红雪解释了，但越描越黑。因为叶少侠记得，他第一次听闻的时候还只有母亲改嫁这一个情节。
打了一个哈欠，叶少侠发现睡意又涌上来，那个药到底是什么成分？想揉眼睛，可黑布阻挡了——傅红雪带来了花白凤的新药方，还带来了新的医嘱，他的眼睛没彻底恢复之前，都不准摘下黑布。而他现在只能勉强可以看清东西的轮廓。叹了口气，“他做了什么？”
那个人狠狠瞪着被关在木笼内的叶开——若不是上峰严令要个整人，他可不会让这个人这么舒服的待着，一脚踹上木笼，恶狠狠道：“他伤了我们十四个兄弟！”
木笼摇了摇，叶少侠才恍然发觉这个笼子还是被吊在空中，而且，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他们想修理傅红雪，可他们又打不过他，所以柿子挑软的下手。
可叶少侠是软柿子吗？打了个哈欠的叶少侠表示，睡意上来了，他就是。
看着瞬间睡着的叶少侠，看守叶少侠的人抽了嘴角——他是听过这个瞎子身体不好，整日离不开药，病恹恹的。但正常人被抓了都应该有点反应！而这位唯一的反应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他们没有例行公事抽他一顿，所以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叶少侠是真不了解严重性，只是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下被褥的触感告诉他，他回来了，坐起，他听见一个脚步声靠近，微微一笑，“我似乎一直没问，姑娘是谁？”
接近的步伐顿了顿，像是疑惑叶开怎么分辨出她，“奴婢……”她的嗓音一听还是小姑娘，脆生生的，“奴婢叫西西。”
叶开道：“姓呢？”
沅芷道：“奴婢没有姓。”
叶开道：“几岁了？”
西西将手里的面巾递到叶开眼前，“快要十三了。”又想起叶开看不见，想帮他擦脸的时候，面巾被叶开取走，她眨了眨猫儿一样圆的眼睛，惊讶道：“公子看得见？”
叶开笑了下，“阳光好的时候能看见点。”
西西看了眼窗外日头，“今日天气很好。”
叶开点头道：“是啊，很久没见这么好的天气了。”他嘴角带着笑意，“这么好的天气，也不知红雪出门做什么去了。”
傅红雪拖着一条腿，慢慢走进了一座武馆。他其实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让叶开快点养好伤，然后一起回去见花白凤，他不想待在这个江湖，对江湖充满了厌恶，叶开似乎察觉了，在某日清晨将他们的刀锁入红漆木盒，埋在了梨花树下。
他无意卷入江湖上的恩怨是非，可是非这东西却像是沾上了他——他在家里待着都能有人躲进来，那股青楼廉价制粉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本想把人赶走，可当他看清那个人，那双惧怕的圆眼睛，他再也不能说出话。
而他做错的唯一事是，他花钱买下了人却不知道要卖身契，导致了第二天那群打手又拿着卖身契来要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而这揍了一顿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牵扯出越来越多的人。
比如，绑走叶开的城西地头蛇，飞虎帮。
武馆内，闫老大身材魁梧，坐在大厅上像一座山，看着赤手空拳走进来的傅红雪，“傅虹？”
傅虹、叶小叶是傅红雪编出来的名字，非常没有想象力。
傅红雪在院子里站住，“是。”
闫老大道：“你打伤了我的人，还想我不追究？”
傅红雪道：“你想怎么样？”
闫老大道：“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
傅红雪道：“哦？”
闫老大道：“十五号，你伤我十四人，十六号，伤我二十一人。”他裂开嘴，眼神阴翳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伤他们多重，原样奉还。”
傅红雪冷冷看着对方。
闫老大道：“这就是我不追究的要求。”
西西递上了黑色绑巾，“公子走时，特意嘱咐西西一定要看着公子带上。”
接过，叶开留恋最后一眼阳光，带上，“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西西猫儿一样的圆眼睛眨啊眨，“公子是好人，西西喜欢他。”她拉住叶开的手，领着他往外面走。
叶开在踏出院子后，才问道：“西西要去哪？”
西西道：“公子要西西带公子去湖堤散散心！”
“湖堤散心？”叶开笑了笑，揉了揉西西的脑袋，“你可真听他的话。”
西西脆声道：“公子不听吗？”
叶开感受着脸上阳光的温度，轻笑着道：“听，当然听。”
打手拿着棍棒围了上来。
傅红雪看了眼，道：“其实还有个法子。”他忽然伸手抓住一根棍子，手一震，手腕一样粗的棍子断了，反手朝闫老大所坐之处飞去，在闫老大下意识躲过时，傅红雪已站在闫老大身前，手中还握着被闫老大躲过的棍子，“你想听听吗？”
闫老大眼眶收缩，颤声道：“什么？”
傅红雪淡淡道：“飞虎帮总有不想追究的人，”他看着闫老大坐的位置，“让那个人坐上你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闫老大牙关都气地在跳动，全身肌肉更是一根根跳动不歇，忽然，他一拍红木椅把手，站起身满面笑容道：“傅兄弟真是说笑了，以傅兄弟这样身手，只有我们求傅兄弟不追究，哪有傅兄弟求我们不追究的事？”
话语刚落，傅红雪已转身，左脚先迈出去，右脚再慢慢地跟上去，走过武馆众人，走出武馆。
留下一个颜面扫地的人。
而傅红雪忘记了，在江湖上，颜面和性命经常会置换，在性命无忧之后，他们又会在乎起丢掉的颜面。
叶开在院子里听风，这是他看不见之后养出的新爱好，忽然有人到他身后，“解决了？”
傅红雪嗯了声。
叶开侧过头，“不开心？”
靠在叶开肩膀上，傅红雪闷闷道：“烦！想走。”
叶开挑挑眉，“怎么？周大婶又给你介绍姑娘了？”不知为何，这里的左邻右舍都特别喜欢傅红雪，还特别喜欢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周大婶更是个中翘楚，“这是第几个了？第六个还是第七个？”
傅红雪不肯答。
叶开故作惋惜道：“可惜啊……”
莫名感觉后面没好话，但傅红雪还是忍不住问：“可惜什么？”
叶开忍着笑，道：“可惜周大婶的小女儿嫁的早，不然你就是她家的女婿了。”
傅红雪恼怒道：“叶开！”
叶开无辜道：“嗯？”
傅红雪道：“你！你——信不信我答应周大婶！”
叶开道：“不信。”
傅红雪道：“你——你——”
拉过傅红雪，让傅红雪坐在他腿上，叶开亲昵地碰了碰傅红雪的唇角，“红雪怎么忍心丢下痴心的我呢？”
“！！”傅红雪第二百六十一次败，板着脸，耳朵通红道：“你今天药喝了没？”
“喝了，”叶开打了个哈欠，眼皮有点打架，“有点困了。”
傅红雪其实也很奇怪，药方上的药还是那些药，只是更改了用量，“之前的药也会让你睡那么久？”
“不会，”叶开摇摇头，但这几句话工夫，他感觉睡意越来越强烈，这么快起效，这简直是打家劫舍的必备物品啊，声音越来越低，“可能是花前辈有什么考量……也说不……”
傅红雪不易察觉的皱皱眉，他不喜欢叶开称呼花白凤为花前辈，“叶开……？”
叶开已经睡熟。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日正是月黑风高。
今日正适合杀人放火。
傅红雪醒的很快，但再快也快不过燃起的火势，更快不过风助火龙，他只来得及转移西西和叶开。
一夜之间，西街平安坊，数十间屋子被火付之一炬，又因为是夜里突然起火，数百人葬身火海，这其中有周大婶一家。
傅红雪脸色苍白，没人知道这场火因他而起，没人怪罪他，可他怪罪他自己——他是真想不到闫老大在颜面扫地后会来报复吗？他当然能想到，他只是忘了。忘了那些江湖上规则，忘了江湖那些人畏威而不怀德。
院子的土墙没有烧塌，傅红雪进了院子，埋着他们秘密的梨花树被大火烧的只剩下灰烬，他挖出木盒，取出了他的刀。他站起身，对着跟着他的西西道：“我出去下。”
西西脸上惊惶之色未褪，“公子…公子还回来吗？！”
“回来，”傅红雪神色从未如此冰冷，“我很快回来。”
很快并没有很快，直到夕阳西落，傅红雪的影子才落入院中。
叶开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套茶具，正坐在焦灰的院中饮茶，看见傅红雪，也只是递上一杯茶。
夕阳中，傅红雪的黑衣看不出血迹，但他身上传来了无法错认的血腥味。
傅红雪杀了多少人？叶开不在乎，“不渴？”
傅红雪怔怔地叶开，眼眶通红，泪没落下，“我连累了他们。”
叶开握住了傅红雪的手——他的手是褐色的，还很粘腻，那是血凝固后的样子，“红雪，不要给自己这么重的负担。”
傅红雪抬眼看着叶开，“如果是你，”如果是叶开救了西西，结局肯定不是这样，肯定不是，“他们不会死……”
叶开将傅红雪揽入怀里，“是，如果是我，也许结局不会是这样。”他将傅红雪手指一根根掰起，将黑刀取出，“但红雪，你知道我为了学会这些付出了什么吗？”他勾了下嘴角，没有笑意，“我们都一样，犯过一样的错误。”
傅红雪没有反应，他沉浸在巨大的自责中。
叶开忽然吻上傅红雪，在傅红雪微微惊讶的眼神中，将口中的药渡过去，“花前辈开的药，红雪，睡一下吧。”
傅红雪无故屠尽飞虎帮三百五十一人，是为十恶不赦。江湖共诛之。
作者有话说
第109章 番外·之后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