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一章 还会原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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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旨不忠，殇国所不容。
露天宴席间的众人悉数谛视着眼前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一幕，大多数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中默默为卫国卿点了根福烛，也有不少人如局外人般垂眼坐视，一派风轻云淡。
一柱香过去了……
帝王心，海底针。竺赫薄怒的圣颜始终没有转为暴怒，仰颈欲观瞻好戏的人等得脖子都酸了也没等来他一句发落，没人能从他沧桑平静的面容上揣摩出任何有用信息。才发现，在吊观众胃口这一点上，竺赫与周播剧居然有着雷同的效果。
方才带头起哄的那位中年大臣终是坐不住了，为了殇国国法的威严，为了泰安陛下的威严，为了缇可殿下的终身幸福，为了……他全家上下未来的幸福！借着酒气壮胆的他指着屈膝跪地的戚纵横一通“臭骂”，大义凛然地谴责道：
“大胆戚纵横！竟敢当众逆旨，你知不知道你这抗旨不遵的严重后果？！你眼里还有没有泰安陛下！还有没有殇国国法！”
“缇可殿下温柔贤淑，又是殇国第一美人，难不成还配不上你这出身茅庐的卫国卿吗？！”
“我们一片好心，你一人任性不识抬举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你家中那位年老体衰的老母亲……”好啰嗦的老人家。
众人只有一片哗然，那位唾沫星子四溅的中年大臣似乎骂过瘾了，见竺赫没有阻止的意思，戚纵横也闷不吭声，正欲更卖力一层——
“戚纵横。”然，此话出自帝王口，语气夹杂着些许不满和隐隐的失望。
那位中年大臣动了动嘴唇，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终只能硬生生地把那一个“戚”字给咽了回去。阴沉的气氛，一如某人阴沉的脸色，某人不是帝王，是被自己口水噎着的啰嗦老人家。
“父王，不要为难他。”竺天意羞色未褪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担忧，略微哽咽的声音里似乎透着几缕忧伤。
竺赫抬眼看看竺天意，又看看戚纵横，终是垂眸下了定论：“朕只许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望你给朕、也给缇可一个完满的答复。这已是朕作出的最大让步，莫要辜负朕、和你娘，对你的一片厚望。”
卫国卿府，老夫人寝室内安神香的香气氤氲，药味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老夫人的好儿子正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守在床前，向着汤匙细细吹了吹，再缓缓递到了老夫人嘴边。老夫人闭眼忽视，抿紧发白的薄唇，愣是不予理会。
“娘，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千万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戚纵横拿着汤匙的手保持着僵硬的姿势。
“别喊我娘，我秦雅奴没有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龟儿子。”老夫人正是戚纵横的老母亲——戚秦氏，秦雅奴。
“我生你养你，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出人头地，可你却为了一个卑贱的妓‖女而不惜自毁前程……既然你为了那个妓‖女可以不顾一切，又何必来管我这半截身子入土之人的死活？咳咳咳……”
“娘……”戚纵横看到戚秦氏捂住起伏的胸口隐忍般地咳嗽，心都揪在了一处。
“你走罢，就当我……白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戚秦氏哑着嗓子，痛心疾首道。
戚纵横握着汤匙和汤碗的两只手同时颤了颤，又紧了紧，这下，轮到他薄唇发白了。然，戚秦氏心一横，别开身子背对着他，不再多言半句。
房间里的銮炉散发着安神香的香气，浓郁而不刺鼻，气氛一直静默了许久，久到戚秦氏真的以为床前的他已悄声离去。
“娘，汤药凉了，横儿再去煎一碗。”戚纵横起身替戚秦氏掖了掖被子，便端着余热散尽的汤药朝门口迈去，平时刚稳的步伐此时已略显沉重。直到右脚跨出门槛后，他步子顿住，却未敢转过身来，纵然背对着房门头顶着大晴空，他也能感受到弥漫在房间里的了无生意的压抑。他从未想对不起任何人，可到头来，他对谁都亏欠一句抱歉。他仰首静静地注视着天边仅存的一片碎絮状残云，仿若视域里所见并非只是一片残云，而是他日后近乎惨淡的余生。
——雪，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你还会原谅我吗？不能罢……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如若可以，多愿你我不曾相遇……你那么美好的人，实在不该为我这样的人而停留……我会一直祝福你，但愿你会过得比我好。
——我此一生，惟爱一人，纵然她，不再爱我……
然，他不虞的是，日后兜兜转转，这些他未曾有机会说出口的话终究会再次萦绕于他耳畔，深深烙印于他心底。
三日后晌午，殇国泰安正式颁布赐婚圣旨，张贴皇榜以告天下，一时之间传遍大街小巷。
殇国巨富史府，一间废旧了多年的柴房内昏暗不见天日，只留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透风，正好照亮了泛黄的稻草堆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那人，照亮了那尊惊为天人的容颜。四周不时有虫鼠来回蹿动，窸窣作响，可这依然没有惊扰到昏睡的那人，直到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一红一绿、长相庸俗、脂粉味达到了熏人地步的丫鬟装女子……好吧，说白了就是史家大少史威达随身的两个小丫鬟——红丫，绿丫。噢，还有一人，接她们的踵后至的那名长相草率得无法形容的少爷范男子……又或者天理难容……简而言之——丑渣男一个。
见躺在稻草堆上的那人还未醒，那两个小丫鬟便互相使了个眼色，好似在暗地里猜了好几回拳那般。最终似乎是红色裙装的那一个赢了，得意洋洋地藐视着对面站着的另一个。绿色裙装的那个纵使心有不服，还是不敢随便在少爷面前造次，满心委屈地走去厨房端了一盆洗碗水过来，对准了躺着的那人当头一泼。敢情这小丫鬟是把气都撒在了那躺着昏睡不醒的美人身上了，啧啧，可怜的姑娘，躺着也中枪呢，而且中了还不知觉。
——你说冤不冤？冤不冤？冤不冤？
——闭嘴！看戏！
那被泼了满脸脏水的美人，沾水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后，很艰难地睁开了朦胧的杏眼，疲软的身子无法随她心意而动弹，手脚都被粗绳死死地捆着。本来凭她的玄力，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挣脱捆绑乃至直接挣断绳索，可惜她现在四肢无力，暂时动用不了一丝一毫的玄力。倘若再缓多一阵子，她便可以不受绳索束缚，也不必受眼前这帮乌合之众的侮辱。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仨人都只是玄力极其低弱的白狐，最高也不过是领头的那名男子——九尾白狐。
“美人儿，你那个赌鬼老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本少爷，在史府好吃好住，知道吗？本少爷定会好好疼你的，比我那位母夜叉还疼。怎样？本少爷对你不错吧？”史威达一脸淫‖笑，杵在一旁的那两个小丫鬟听言皆沉了脸色，用一双双犀利且带着浓浓醋意的眼刀子不知剜了她多少眼，那凶狠的模样犹如谁抢了她们心水的宝贝似的。
她丹唇边挂着一丝冷笑，这一笑看在普通人眼里仅是一般的浅笑嫣然，“是吗？我听闻史家少夫人温柔贤惠、持家有道，又怎会是史少爷口中的母夜叉呢？”苏雪一边慢慢与他们周旋，一边静候体力与玄力共同恢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一章 还会原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