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群鸦鼓噪》微风所唱的

3、斯托克3（补全）

　　我拿起那个盒子，摇了摇它，里面发出结实的响声。我轻轻拉开黄色的绸带，小心地掀开盖子。
　　我看到一双深紫色的硬质高跟鞋，鞋尖尖锐，鞋跟又细又长，鞋面泛着冷冷的光。
　　奇怪，我想着，我不喜欢它。
　　更蹊跷的是，查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盒子？
　　一些令人担忧的想法浮上我的脑海，比如怀疑我所以为的父亲的礼物，都是出自一个陌生的叔叔之手。
　　他为什么要送一个未曾谋面的侄女生日礼物？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
　　我感到有些紧张，以至于不得不深深地吸上两口气，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平静一会儿。可它们固执地在我脑子里窜来窜去。
　　不管了，但我现在要把东西收拾好。我咬了下嘴唇，告诫自己。
　　于是，我把鞋子原样放进盒子里，再盖好盒盖，系上丝带，最后塞进夹层里。
　　我继续翻他的包。
　　忽然，我的手触到一个硬而冰凉的镜片似的东西。
　　我把它拽出来，定睛一看——
　　天啊！
　　我迟钝的大脑简直反应不过来！我愣愣地盯着它——那是什么？那是——那是——那是——
　　那是我父亲的太阳镜！
　　那个他一直放在他开的车里的太阳镜！
　　我的心脏狠狠地抽搐起来，只听“轰”地一声，血液瞬间充满全身！我感觉不到自己现在是浑身滚烫还是冰冷至极，我只感觉耳朵涨得刺痛，一阵一阵的恐怖的嗡嗡声使我眼前一片花白，我简直快要晕倒！

　　但我最终没有晕过去。
　　我只怔怔地跪坐在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终于，等到我的眼睛不再花，心脏不再抽搐，身体不再抖动的时候，我松开了攥紧的眼镜。
　　我轻轻地托着它，托着它，几乎要托不动。我把它轻轻地放进包里。我的手颤了一下。我拉好包的拉链。
　　我一只手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不行，因为我的腿麻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也无法控制它。我只好艰难地用手伸开自己的双腿，让血液重又奔涌而下。
　　酥麻，刺痛，心慌，无力。
　　我拖着沉重的双腿向楼下走去。
　　我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但是为什么？
　　又或者只是巧合？他们恰好有双一样的太阳镜？
　　我该怎么做？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震了一下我的耳膜，我被震醒了。
　　他们兜风……回来了。
　　他们欢声笑语地走进家门，猛然间看到了一个突兀的满脸阴沉的家伙生硬地挡在门前——那是我。

　　（——二更——）

　　“伊蒂亚，”母亲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查理看到我的脸色，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种关切的神色。
　　我沉默了几秒钟，面对着他们投注在我脸上的目光。
　　“妈妈，”我终于开口说，“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
　　“现在并不晚，不过只有4点。”她耐心地说，“查理叔叔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家，让我们提前回来了。”
　　查理对我露出一个僵硬怪异的假装友善的微笑。
　　“伊蒂亚，我们给你带了冰激凌。”
　　我眨了眨眼睛，抿了一下嘴。
　　“谢谢你。”我说。
　　这句话似乎把查理和母亲都惊了一下。查理随即加深了他的笑容，只是眼神晦暗不明。
　　“伊蒂亚，”他翘起唇角，“你能帮我把这盒冰激凌放进冷库里吗？”
　　我看了他一眼：“好啊。”

　　冷库在地下，又寒冷又破旧又黑暗。我拎着色彩鲜艳的冰激凌盒子，推开一闪小门，顺着单薄锈蚀的铁质楼梯一步一步向下走。楼梯发出“哐哐”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下到底，是一条狭窄低矮的走廊。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笨重的铁丝框灯，发出灰暗的光，上面缠满了蜘蛛网，网上又是一层厚厚的灰尘。
　　我并不害怕。我从不怕黑。
　　我缓缓前进，一边思索着查理的用意。
　　走廊尽头有一个大冰柜，指示灯的亮光显得尤其刺眼。
　　我把手搭上冰柜的盖子，用力一抬，把盖子掀开了。
　　冰柜里乱七八糟的地堆着一些肉类。我使劲把它们扒开，好给我的冰激凌腾出一点儿空位。
　　奇怪的是，我看到一根青色的手指一样的东西。
　　“咚。”我的心脏跳了一下。
　　我这时候却显得十分冷静。我放下冰淇淋盒子，站起身来，把冰柜里的肉类一块一块地堆到角落里去。渐渐地，手指的主人显现出来。
　　我亲爱的管家太太。

　　（——三更——）

　　她的脸好凉。
　　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灰色，一层薄薄的白霜覆在上面。我轻轻地触碰她的脸颊，感受着一种冰凉而坚硬的触感。
　　她的面容平静极了，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眼皮轻轻地磕着。她再也不会皱着她一双严肃的眉毛，去训斥那些不老实干活的女仆；也再不能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讲话逗我开心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死了？
　　她恬静面容上面每一个皱纹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包括她脖子上细细的深色的勒痕。
　　死于窒息？不。也许是被生生勒断了颈骨。
　　我默默地盯着她脖子上的勒痕，回想起之前查理和她吵架的画面。他是怎样勒死她的？用一根绳子，还是一根皮带？他把那东西勒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难道没有发出颤抖的痛苦的呻·吟？又或者只是张大嘴巴拼命地呼吸？而他呢？他是什么感受？他享受这种感觉吗？他能不能感受到她生机勃勃的跃动的心脏骤然停止，鲜活的血液失去活力？他能不能感受到她的脖子清脆的令人酥麻的折断声？他是不是有种掌控一切、占有她的感觉？她的生命，她的身体，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的？他那种虚假的微笑会不会变成那种疯狂的大笑？他晦暗的眼睛会不会散发出比火还灼热的目光？又或者，他只是微笑着，干净利落地处理掉她，再把她扔进这样一个阴暗寒冷的地方，就像扔垃圾一样？
　　我陷入了一种漫长的出神之中，两种情绪在我心里奇异地交缠着：我一面为她的逝去而感到空落落的，一面随着我的想象，一种奇怪的满足感又在我心里翻滚、发酵，渐渐充盈。
　　我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
　　终于，我收回了我的目光，我隐隐感觉到我现在的目光有点像我的叔叔——那种着迷的、黏缠的目光。
　　我把那些肉类重又摆好，关上冰柜的盖子，思索着我该怎样面对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杀死我的父亲和管家太太，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对我和母亲都是个大麻烦，可是我现在突然不想赶他走了。
　　就像我在他面前突然打开了心扉。
　　我想知道他的想法。

　　我回到一楼。穿过那扇狭窄的门，我简直像是重见天日。
　　查理正逆着光站在门前，低头看我。
　　他微微笑着，眨动的睫毛像是黝黑的鸦羽。
　　“下面冷吗？”他轻柔地问道。
　　“冷。”我说，“又黑。”
　　他别有意味地盯着我，我则用一种疑惑而略带怀疑的眼神与他对视。
　　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又或者是一丝明了。我看不真切。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
　　“伊蒂亚。”他喊我。
　　我回过头去。他抿起嘴巴注视了我一会儿，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母亲穿一件蜜黄色的长裙，金色的头发闪着光。她微笑着与坐在她右手边的查理聊天。我坐在查理对面，低头咀嚼着一块牛排。
　　牛排很鲜美，出自查理之手。我把它一口一口地咽下去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脸庞，露出满意的微笑。
　　“牛排很美味，谢谢你，查理。”母亲说。
　　“我很高兴你们喜欢它。”查理微微一笑，“你看，伊蒂亚把它吃得干干净净。”
　　我放下叉子，不说话。
　　“哦，伊蒂亚，你愿意给我们谈一曲钢琴吗？”母亲想要打破尴尬的气氛，冲我微笑着提议说。
　　“不。”我说。
　　“要有礼貌，伊蒂亚。”她皱起眉头说，“你至少应该说：‘不，谢谢’。”
　　“不，谢谢。”我立刻说。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伊蒂亚聪明又漂亮。”查理打破安静，“理查德看到一定会很欣慰——”
　　“哦，拜托，”母亲立刻打断了他。她疲惫地扶着额头，挥了挥手，“请不要提理查德。我不想。”
　　“我很抱歉。”查理说。
　　“我累了，先回卧室休息了。”她站起来，对查理说道。她转身上楼了。
　　桌上于是只有查理和我两人。
　　查理叔叔靠着椅背，下巴轻抬，冲我微微一笑。

　　嗯……写了一点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