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到永远》罗小润

1、相识

　　“刘朵朵，起床了！起床了！”
　　边刷牙边喊这只大懒虫，每天早上都要喊个百八十遍的，我感觉我比你妈管你还管得多。上大学就分在一个宿舍，真是挺纳闷的，我学前教育专业的竟然跟会计专业的分到一个宿舍了。
　　一切都是宿命啊，老天让我来管你，那我就不得不管你。
　　“再不起床我就来掀被子了。”
　　暖气停了，北京的天气还是挺冷的，手伸到被子外面也是凉飕飕的。
　　“啊！！！”牙刷刷到最里面一颗牙，好疼，赶紧喝一口水漱干净，吐出来的水还有血。
　　用手扒开上下排牙齿，照着镜子看看，牙齿里面究竟怎么了，可是看不清啊，就是好疼。
　　“怎么了？”懒虫估计听见我啊的一声惨叫，才从被窝里跳出来的。
　　“牙疼，刚刷牙还流血了呢。好疼……”不刷牙还好，刚一刷感觉嘴巴都动弹不得了，说话都疼。
　　“来，把嘴巴张开，啊……我看看”刘朵朵有模有样的，像个医生，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让我嘴巴张开，照着左瞧瞧右瞧瞧的。
　　“怎么样？我牙怎么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儿，我特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咳咳”
　　“说啊，咳咳啥意思”
　　“嗯，咳咳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你个刘朵朵，忽悠我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朵朵就是个开心果，从学校到现在工作两年了，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每天就是这么打打闹闹的。
　　不行，实在是疼的不行，得去看医生啊。待会中午午休时间去单位附近的牙科门诊看看吧。
　　刘朵朵，我先走了不等你了，你自己去地铁站吧。

　　我们园所上班时间8点，7:50就得到那。为了上班不迟到。更为了不去挤公交，公交车上的气味实在让人恶心，尤其是夏天，空气中都弥漫着汗臭味，人一多，挤在一起，那酸爽，真要马上冲回家洗个澡才好。
　　早上起来，原本心情美美的，被这上班路上的波折和恶心的汗臭味影响了，最后赶到圆所只剩下疲惫和糟糕透了的心情。所以从发了第一个月工资，我就给自己买了个小电驴。
　　说到小电驴不由得想起它到来的那一天。
　　发工资那天刚好赶上网上有活动，就下单了。第二天送到的时候，傻眼了。零散的，需要自己安装的。天哪！老天爷，赐我一个男朋友吧，这种苦力活要我这种弱女子来做，臣妾做不到啊！
　　“林与菲，你是弱女子。这句话别人信，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一个能扛起20升的桶装水的人，声称自己是弱女子。”你别拆穿我好吗？我也想有人帮我扛啊，奈何我那男票至今仍未出现。
　　女孩子谁不想温柔可人，优雅恬静的。但是，你就那么端着，水就送到你家楼上去了吗？我就那么看着，这小电驴就能自己安装好了吗？别做梦了，还是得靠自己。什么都别想了，白雪公主有王子来把她吻醒，那也只是出现在童话世界里。我这是现实世界，看清现实，开工。

　　拆开纸箱，拎出来也够费劲的，得让刘朵朵帮我一起抬出来，然后看看安装手册，清理一下工具和零件，让刘朵朵给我递螺丝，我用扳手把螺丝一个一个拧紧，最后试试刹车灵不灵。完了，刘朵朵目不转睛盯着我看。
　　“看什么？惊呆了吧，我自己装好了。”
　　不，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你可以不用自己装的。那谁给我装？
　　楼下修电动车的师傅，人家多专业啊，还省事。
　　你就马后炮，怎么不早点想到呢？我这忙了半天才装好。不行，你得补偿我，明天早餐你请了，我要吃小混沌配烧饼，肉馅儿的那种。
　　你不讲道理，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还讹上我了。
　　你这是好心吗？我都完工了，你才说，你肯定是故意的。
　　行，请你吃小混沌也行，你得用你的小电驴载我到地铁站。
　　Ok，成交。
　　从那天之后，朵朵都是坐我的小电驴去地铁站的。我们住的地方坐公交到地铁站不方便，下了公交还要走好长一段，所以每天我把她送到地铁站，就省事多了。但是有的时候她赖床，那就赶不上了，我要先走了。

　　做老师就有“为人师表”的义务，如果老师带头迟到的话，你还怎么让学生上学不要迟到呢？为了给学生树立榜样，刘朵朵，我只好撇下你了。
　　虽然这电驴骑了两三年了，但还跟新的一样。这不冷不热的天，风吹得真舒服，就是这柳絮有点烦人，吹进鼻子里痒痒的。

　　微风不起，四月的柳絮不飞。
　　天呐，好痒，凭着多年驾驶经验，我一只手开着，一只手捏了捏鼻子，希望能舒服一点。
　　“啊！”哪个不长眼的撞了我，屁股好疼。
　　一辆黑色大众汽车，车上的人走了出来，一身休闲装，看起来阳光又不失稳重。太阳照射在他的脸上，我有点看不清他的样子。朦朦胧胧的，心目中理想男友的形象啊！如果不是他撞了我，我肯定会对他和颜悦色的，但现在我人还倒在地上呢？
　　他走过来了，蹲在我旁边，问我：“怎么样，没事吧？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用，没什么大碍，就是屁股摔疼了。但是你也太不注意了吧，怎么照着我的车照过来呢？
　　这位女士，我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是你的车突然减速，我也没来得及啊。如果你要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可以吗？
　　不用了，我还赶着上班呢。我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试图把倒在地上的车也扶起来。他见状立马过来帮我。
　　这样好了，我给你我的名片，你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怎么知道你这名片真的假的？
　　你见谁没事出门兜里揣着假名片的。你这防范意识有点过了。
　　现在外面坏人多了，不防着点也不行，你这名片我就收下了。
　　你！还能骑车吗？需要我送你去单位吗？
　　不用了
　　那好，我赶时间先走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看着他开车走了，我拿起手中的名片“赵忆南”，还是个医生，名片留着吧，万一真残手残脚的就找他去。
　　还能站起来，没事，摔屁股而已。
　　坐上小电驴往园所去。还好，还好，没迟到。准备准备，到校门口迎接祖国的花朵去。这是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不仅可以享受早晨的阳光，还能看到一个个微笑着冲你打招呼的孩子。
　　笑起来是那么干净，声音是那么是稚嫩。我小时候没有上过幼儿园，也不是经济不允许，也不是没人接送。就是大家都没上，我也就没上。我是在妈妈单位的院子里长大的，院子里有许多一般大的小朋友，我是工厂工人的孩子。大人在上班，孩子就在院子里玩耍。现在还依稀能叫出几个人的名字，但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后来上小学有的回老家了，有的转校了。虽然失去了联系，但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是最快乐的。
　　其实孩子的童年，无所谓学了多少个数字，多少个汉子，多少个英文字母，最重要的是让孩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时间到了，孩子们差不多都到校了，要开始做早操了。这些个小不点动作做起来都不规范，但是看着他们七扭八拐、蹦蹦跳跳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上午的课上完了，坚持下来了，说话牙都在疼，中午不吃饭了，上医院看看去，一刻都不能忍了。
　　中午人不多，坐公交车去吧，挂了齿科。中午人不多，前面就五六个人等候，马上就可以到我了。
　　“请林与菲到2号诊室就诊！请林与菲到2号诊室就诊！”
　　走到2号诊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是又记不得了。
　　推门进去，看见医生正伏案在写什么，电脑显示屏挡着，没看清他的脸。
　　“先坐”，走过去坐在桌子边上的板凳上
　　“牙齿怎么不舒服”他边说边抬头看着我
　　“是你!”我们俩几乎同时说出口
　　“怎么这么倒霉？倒霉事都赶在今天了。今早上让你撞了已经够倒霉了，你现在还想干嘛啊？”
　　“什么我想干嘛？我是这儿的医生，我在这上班啊，我能干嘛？再说了是你来找我的。”
　　“你！”话还没说出口，牙又开始疼了
　　“你牙不舒服，不会是我撞的吧，来找我索赔的？”
　　“不是，是你撞的就是，不是就不是。牙疼有几天了，今天是来看牙齿的，没想到刚好就是你，不知走了什么霉运。”
　　“行，行，行，那你先躺在那椅子上，我给你检查一下什么情况。”
　　靠窗户边的检查椅上，他带上手套，口罩，打开了椅子顶上的聚光灯，灯光照进了我的口腔，他拿过来一个一次性的围兜围在我胸前。一只手拿着一个金属器件，探进我的口腔，灯光透过发丝映射进我的口腔，在灯光下，虽然戴上了口罩和帽子，看上去依旧是英气逼人。目光深邃而不失柔和。
　　“你这是智齿发炎了，我先帮你把里面的残留物清洗一下，缓解一下疼痛。然后你去拍个片子，我得看看你这智齿是什么样的，才好操作。”
　　说完他就在电脑上开了，让我拿着卡去CT室，从来没拍过CT，竟然还要穿件背心，好像是防辐射的。拍完了之后马上出来片子，我拿过去的时候，门没关，头仰在椅子上打盹，估计是听见我的脚步声醒了。
　　“片子给我看看”他站起来从我手中结果片子。
　　“从片子上看，你有4颗智齿，目前这颗疼的是因为发炎了，其他两颗可以选择拔也可以选择不拔，还有一颗没冒出来，可以不用管它，冒出来再说。现在这颗疼的还有炎症，也不能拔，只能先给你开点消炎的药，然后搭配漱口水，用餐后都出口，把残渣排出来。然后三天之后你再过来，把那颗牙把它拔了。”
　　“这么麻烦！不过你刚刚给我清理后好些了，没那么疼了。”
　　“残渣都堵在牙齿缝隙里当然会疼了，都给你清理干净了。你去取药吧，三天之后再过来找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