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风险 ...
-
魔药课一如既往，德拉科百无聊赖地搅拌着坩埚，心里却在考虑昨天和邓不列多的谈话，他不太确定邓不列多会不会完全相信自己，尤其是他还不知道在汤姆出现时，哈利究竟看见他没有。
斯内普低沉滑腻的嘲讽声照例响起，除了哈利和他的朋友们满脸不忿外，大多数人只是兴致缺缺地向那边瞟了一眼，虽然看着教授讽刺救世主很有趣，但每节课都这么来上好几次就没意思了，更别说斯内普很有可能会随时将矛头转向看热闹的人。
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两圈半，德拉科保持着平稳的动作，直到魔药的颜色渐渐稳定下来，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低下头闻了闻，给自己在心中打了个O。结果也是这样，尽管脸色依旧阴沉沉的，但斯内普眉间的沟壑显然浅上了不少，德拉科顺势递上了自己的论文，讨好地冲斯内普露出一个笑脸。
斯内普掀了下眼皮，随意随意将视线从那些华丽的花体字上扫过，眉间纹又加深了——斯莱特林的繁杂浮夸和格兰芬多的狂放不羁一向都会给他的眼睛造成极大伤害，斯内普觉得自己目前还没有瞎只能得益于梅林的庇佑。而时刻注意着他神态变化的德拉科心都提了起来，可斯内普只是将论文收起来，低声道：“今晚六点，到我的办公室来。”然后就一甩袍子走上讲台，宣布下课。
等到晚上六点，德拉科惴惴不安地对着斯内普地窖门边的蛇形雕塑，说出了口令：“多蕊银叶花。”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斯内普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手指捏着几张羊皮纸，不过德拉科还是注意到了他指关节处几滴还没干透的深色液体，看来他才刚刚离开自己美丽迷人的坩埚。
德拉科走过去，乖乖地站好。斯内普转动手腕，将羊皮纸“啪”地摔到德拉科胸前，德拉科手忙脚乱地接住，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笔迹，不仅有对他论文观点的修改和评语，连有些用词和语法错误都标记出来了。
——如果这样的话，斯内普完全没有必要特地叫他来一趟办公室。
果然，斯内普拧着眉道：“德拉科，我想我一直都在教导你，独立完成你自己的任务。”德拉科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手中的论文。看看这句话，用词精准，理由充分，逻辑严密——好的，德拉科明白过来，是太严密了。他早该想到自家教父最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哪怕只是转引自汤姆的相当不起眼的几个词，都能让斯内普看出破绽来。
那么斯内普也绝对能够看出这句话不可能来自莱帕丝或者明面上任何一个可能会帮助德拉科的人。
“德拉科·马尔福——”每当斯内普拖着嗓子叫出他的全名时，德拉科都会感觉有毒蛇顺着自己的脊背爬上来，现在也不例外，他忍住想要搓搓手臂安抚下自己的鸡皮疙瘩的欲望，听斯内普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的蠢货父亲在谋划些什么，但我想你那容量比巨怪还要小的脑袋里至少还能够放得下‘安全’与‘谨慎’这两个词。以及，不要去做不可能的事情，不要挑战不可能的人。”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孩儿，愤怒而又好笑地想，德拉科果然是被惯坏了，才会自大地认为所有人都会相信他那拙劣的谎言，他真的以为——他真的以为谁都感觉不到哈利身上那股浓重的黑魔法气息吗。
而这个小家伙还在转着眼珠子，明显在思考怎样再为他的谎言添砖加瓦。
“教父……”德拉科换了称呼，抬起眼珠看向斯内普的样子可怜极了，像是巴望着斯内普能为此心软似的。斯内普抬起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德拉科，回去告诉你那愚蠢的父亲，不管他有什么计划，如果不能确保完全成功，那就立刻停下！”
事实上卢修斯的回答他不用想就知道，马尔福先生会懒洋洋地一边啜饮着红茶一边眯起眼睛道：“我的老朋友，尽管你的关怀令我感动，可没有风险就不叫生意，不敢冒险也就不是马尔福了。”活像只懒躺在阳光里的狐狸。
是的，他和卢修斯相识也有二十来年了，自然明白，哪怕马尔福胆小的天性烙在骨子里，他们依然会疯了一样在最危险的时候做出最危险的事情，只是为了一些在斯内普看来甚至十分荒谬的理由。
然而在邓不列多那个漫长而凶险的计划里，这位最伟大的白巫师甚至都做好了自己死亡的准备，斯内普可以为莉莉的儿子牺牲一切，却并不想自己少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以及那两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踏入这趟浑水。
但看德拉科现在的表情就能明白这个小家伙的固执，谁能想到看似圆滑的马尔福却有着一脉相承的固执。
于是斯内普只能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道：“你可以走了。”
固执的马尔福先生此刻也的确面对着风险。
哦，和黑魔王或者救世主没有关系，卢修斯将这件事的节奏把控得很好，他们任何一个要发难都不会挑在现在这个时刻。他只是没有想到，在如今的局势下，会有人对马尔福的产业下手。
虽然马尔福家现在的大多数产业都放到了美国甚至亚洲，但在英国，有些祖产还是不能轻易变动的，而在商业竞争中，大家也不会以此作为攻击对象——可是这条贵族之间心照不宣的规则被打破了，几天前，马尔福在布里斯托尔的一条魔药加工链被撬走了不少人手，差一点儿就要停止运行了。
卢修斯承认这其中有他大意的成分，但这位尚还不知名的幕后黑手绝对要承担马尔福的大部分怒火。
而黑手先生显然对于之前的战果不那么满意，在发现通过正常的商业手段无法彻底吞下这条产业链之后，他选择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于是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魔药加工厂在今天彻底被夺取了马尔福的烙印。
“这是挑衅！该死的！这是挑衅！”卢修斯重重地在书房内来回踱着步子，从他二十岁之后，就很少有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了。
而刚把自己的新身体穿上没多久的汤姆在一边研究着那些报表，说：“就我看来，布里斯托尔魔药厂并不是什么十分有前途的产业，近些年它甚至一直都在亏本，我认为它可不值得任何人哪怕诉诸武力也要将它拿到手。”他耸耸肩，“我也不觉得你有夺回它的必要。”
卢修斯挥了挥魔杖，欧洲地图在空中显现出来。
“布里斯托尔看上去不起眼，然而在那儿有几条没有在魔法部登记的魔法通道，那是十六世纪马尔福和其他几个家族一起修建的，分别通向德国、法国和意大利。”
汤姆立刻明白过来，和平年代也就罢了，一旦战争来临，秘密通道是绝对能够扭转战局的存在。“有远见的先祖。”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贵族们宁可赔本也要在那儿维持着些小生意的原因。”卢修斯轻轻用魔杖敲打着掌心，“可问题在于，我并不能确定究竟哪些家族是真正确切知晓通道所在而哪些又仅仅只是跟风。”
短暂的沉默。
汤姆随手翻动着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边道：“不过，选在这个时间点——”他又翻了翻其他的一些报告，“而且你看，那儿的其他家族产业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冲击，马尔福是头一个而已，我们可以理解为，要么那恰巧是个不知道贵族规则的暴发户，要么……”
“要么他感觉到了什么。”卢修斯挑起眉，“是的，我也在考虑这个，然而问题又来了，这些家族受到的损失，究竟是真是假？内鬼或者外来客，啧，真是让人头疼。”
“需要我去看看吗？”汤姆将报表一张张放好。
卢修斯撇了下嘴唇，弯起一个危险的假笑：“那就有劳了。哦，顺便带上纳吉尼小姐出去散散心吧，得说她总是会吓到茜茜。”
“好吧好吧，我会让她管管自己的。”汤姆随意地摊摊手，想了想，又说，“你可能需要盯紧霍格沃兹，那位可爱的主魂还在那儿游荡呢。”
“啊！”哈利猛地坐起来，睁开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从光线来看，现在或许还是深夜，他吞咽了一下，觉得嗓子又干又疼，于是伸出汗涔涔的手去摸索床边柜子上的水杯。
同寝的罗恩翻过身，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哈利，怎么了？”而其他的同学还在安稳地睡着。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哈利小声回答，找到水杯后立刻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流过喉咙，让他还在狂跳的心渐渐放缓速度。
梦中的景象迅速在脑海中模糊，可哈利还是迅速抓到了一些深刻的点，他一遍遍回想，试图让它们更清晰地留在记忆里。
阴暗的空间，怪异的石像，和巨大的蛇。
他打了个哆嗦，耳边仿佛响起了嘶嘶的声音，像是呼唤，又仿佛诅咒。在静谧的夜里，他跟随着自己脑海中的声音，小声呢喃。他的耳朵反馈给他蛇一般的嘶鸣，大脑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些似乎单调平直的嘶嘶声构成了一个名字。
“萨拉查·斯莱特林……”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