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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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雷雨大作，只听雷公一声咆哮，神兵天降，凛利的光剑将泼墨的夜空转眼间便割得支离破碎，房中数抹摇曳的暖橙色烛光为这十叠整的空间更添几分阴森，大风呼啸，狂暴的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着房屋，将那扇不够结实的纸糊门扉拍打地呼啦作响。
不是有丝丝缕缕的风挤入窗间的缝隙，轻轻拂过挑起火星，风大了，也有猛然掠过狠压烛焰。烛火颤颤巍巍的在风中时明时灭，拽的墙上两个人影时而缱绻相融，时而决绝相离。
暖橙色的柔光斜映上女子美艳的脸庞，将她冷硬的神情连带也柔和上几分，女子盘腿而坐两手却端正的放在膝上，她沉默的经着面前正襟危坐男子几度打量，有些不悦——男人微垂着头，在昏暗的烛光照射下，半长刘海的阴影让男人灰紫色眼眸显得暗沉又晦涩。这眼神她可见过，在睢阳尚未彻底被攻陷前她曾因一些事情到那儿好生“修养”了一阵，那地可好，又是流民肆虐又是叛军横行，深藏在人类心中的野蛮就这么被乱世轻易激发了出来，光天化日就强抢民女肆意羞辱的事竟时有发生，如今被他人这么又是屈辱又是悲愤的熟悉眼神看着，李琅突然产生了某种时空倒退的错位感，只是，施暴者好似成了她？
庆幸的是李琅不是个拘于小节的人，今天这雨下的着实够大，令人厌烦的阴冷潮气渗过门窗淋湿了屋中冰冷的空气，肩上早些年落下的伤遇着湿气又开始隐隐作痛，不断砸落在地的雨点啪嗒啪嗒烦的人忍不住心底窝火，更令人恶心的是——通过链接，对面刀剑们同样烦躁憎恶的情绪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她碾来。
李琅这人胸怀勉强还能算个宽广，别的不说，当年她才升任副将时多少刺头不服管教当面指着她鼻头骂她女子无谋年少狂妄，又有多少人阴奉阳违暗地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可她呢，没碰到底线就视而不见，违规的就按军法处置，谄媚的人该罚时从不手软，结仇的人该赏时毫不犹豫。军营里的不熟的老兵新兵见着过她战场上残杀得敌人血流成河时眼藏寒枪杀气凌然的模样，都是心底发怵平日里敬而远之，反而倒是那些得罪了她挨过揍的人见上面还会打两声招呼。
所以这些烦闷还不足以动摇她的冷静，见雨越下越大，她便打破沉默开口直奔主题，“压切长谷部。”
“在。”
李琅从桌上高垒的三叠文件中抽出一份整理好的相同文件，向前递去，“关于本月战绩报告——我有几点问题。
她指着文件上被标红画圈的地方，不紧不慢说道，“就如这里——维新时期的鸟羽。根据之前战斗纪录，这里本不该有检费违使出现，可截止目前却连续出现了两次。”
“本以为只是偶然情况，可经过审神者例会讨论后，我们一致认为——不同时间检非违使出现频率的增减呈明显规律。并且，这之中也有几个明显集中增加的地图。”她翻开第二页，指着表格图说。
气氛顿时沉重起来，良久，灰发男子才抿唇说道，“是这里啊……。”
检非违使频率增加最频繁的是——织豊时的本能寺之变。
“具体原因上面仍在调查，但我现在只想问你——你们一个问题——
尔等是刀，或是人？”
闻言，压切长谷部干脆站起，右手齐平心脏，微微鞠躬，低垂的浓密睫毛掩住眼底划过的讥笑，“吾等乃刀，乃任您尽情驱使的刀剑。”
“很好。”李琅点头，冷淡说道。
“退下罢。”招呼后，低头，将余下的公文稍作整理。
……
……
见对面男人僵了半天没有反应，李琅有些疑惑，抬头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
今夜来时男人只在亵衣外套了件轻薄的外衫，腰间的衣带系的松松垮垮，鸦灰色的发间隐约还坠着水滴，即便李琅从小在兵推子里长大，也明白这装束及其不妥，可谁会在意兵器的着装是否妥当？又有谁会真当兵器是温香软玉拿来暖床？
男人沉默了一阵，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修长的手指勾住松垮腰带慢慢褪去，又顿了顿才僵着手扒拉开胸前的衣物，露出结实又白皙的肌肤——
“噗嗤——”
难得做好的觉悟就被女子轻薄的笑声彻底打乱，长谷部压切揪着胸前丝质的布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想扭开头，躲避女人扎人的视线，可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如此会多受许多不必要的折磨，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在阻止他继续示弱，他梗着脖子，就直愣愣地撞进女人带笑的眼里——
可不是平日里，那种轻佻眉梢夹带三分戏谑的玩笑，也不是在战场上，一枪将敌人捅上个对穿时嘴角咧开快意的暴戾。
就像是看着出好笑的荒诞剧，被小丑滑稽的表演逗得笑出了声，眼底里却带着显眼的轻蔑或残暴。
奇艺的，不知何时起就在耳边经久不断，凄厉又激愤的咆哮停下了。
“无聊。”
烛光下，她逼视向眼前的男人，黝黑的眼仁里跳动着两点摄人的红光，却不是欲/望的深幽，冷酷狰狞的更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或者说，被震慑了。
良久，她才垂眸收敛腥艳，挥转起手中白玉笔墨一言不发。
而后，她起身拂袖，意兴阑珊，漫不经心好似无事发生的对男人说道——
“将它挂上武场。”
又笑道，
“只此一次，李某人从不自认正人君子，美人投抱自当来者不拒。”
戏谑又欠揍。
说罢便潇洒走人，留下神情复杂的男子捧起那张宣纸，笔墨浓重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在其上张扬——
强者为尊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