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其华》路晓柳

4、拜师

　　“言轻，这边”言轻刚一踏进无恒殿，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便朝着她的方向传来。
　　“谁？你……”
　　“你怎么才来，长老们都快要到了”还没等言轻应声，云翊的身影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有点私事儿”言轻着实不喜欢和云翊过多打交道，扮猪吃老虎的主有她一个就够了，更何况，云翊是这山上除了君笙以外唯一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已经抓住了她一个把柄，她可不想走的太近再被他知道别的，人心险恶，和他点头之交再合适不过。

　　须臾，以一花白头发老者为首，一群长相，身材各异的人朝着无恒殿内走来，言轻等人随即朝两边散开。
　　“各位此次上天桁，着实是对我天桁的看中，君笙在这里代表天桁谢过各位了”到了此时，言轻才知道原来君笙在门中着实地位不低，虽然没来多久，却已能主持此等招手弟子的门中大事了。
　　“诸位定已知晓，我天桁门一向不注重那些条条框框，招收弟子全看一个机缘，时间，方式都是临时决定，所以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与我天桁山有缘之人。现在若你能被某位长老选中，便可留在我门中，这也凭的是一个机缘，长老看中你便会收你为徒，看不中便只能离去试炼的方式也由长老自己选定。现在你们可自行选择想拜入门下的长老”
　　听了君笙的话，言轻才知道原来这天桁并非何时都能拜师，她此次全凭运气极佳，才能在一年开启结界一次的时候上山来，还有这天桁的规矩，看似简单，实则不然，首先让弟子自己选择师父，若弟子选错了一开始便失去了试炼的资格，再者即使留下，这试炼的难易也并不清楚，试炼者全是不理世俗的高人，故而不论之前身份高低，是生是死也都全凭本事，半点掺不得假。那……选谁又成了问题，如今君笙主持这次收徒，他坚持让他拜六长老，必定有把握，但，她还是想见一见那八长老。
　　“现在诸位可以自行写下所想拜师之人，然后交由我。”
　　话刚落下，大殿两旁开始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言轻皱了眉头，半天得不出结果，她又看了一眼君笙，方才定下心来，率先走上前去，写下了自己想要选的师尊的名字。
　　待其他人纷纷写好以后，君笙拿着那些纸前往后室，再出来时，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严肃，一丝不苟的年轻男子和女子。
　　“那些人是天桁山无心阁的人”言轻心下刚有几分好奇，云翊的声音便从一旁传来了“由他们带人前往各长老处接受试炼 才最能让人信服。”
　　无心阁？即便这天下间再如何不关注修道界之人或多或少也该知晓这天桁山无心阁三分，这无心阁名无心，确是担得起无心二字，对于四国皇室来说，更是一道人人畏惧的索命符。天桁山不尊世间法度，只顺心意。无心阁不然，他看中一切法律秩序，故而掌管门中乃至天下间所有的明文戒律。尤其是百年以前，无心阁上任阁主与四国帝王定下契约，四国凡是有心术不正，霍乱朝纲，动摇国之根本之徒，无心阁全权执掌。故而才有了后来的西陵国三皇子全府数百人顷刻被绞杀以及东云国陵王一家被劫杀后碎尸一事，至今提起，还让人闻风丧胆。
　　“现在，就由无心阁各位师兄和师姐带各位往各位长老处”君笙的声音一响起，尤其是提到无心阁三个字的时候，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为言轻等几人引路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着一席黑色长衫，容色清冷，手握一柄银色长剑。
　　“六长老喜静，恐日后诸多烦扰，烦请各位带上此物”言轻等人刚一出无恒殿，那女子身后几人便各自拿出一条黑色丝巾，朝她们方向走来。
　　竟如此神秘，不知是何种人物。言轻一边系上丝带一边心下琢磨“自己听从了君笙的话，没敢冒险，也不知道这六长老是否真如传闻般厉害”
　　“现在各位跟着我等走便是”在确定几人看不见以后，那女子几人开始带着他们前进，刚开始，言轻觉得自己还在平地行走，没过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脚慢慢离地，然后之前君笙带着她的那种晕眩感再次袭来。
　　“喔~”御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言轻终是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她心下恶心，只觉头晕目眩，便没听见身旁一道低微的咒骂声。
　　不知过了多久，在言轻差点就要晕过去的时候，她终于再次落到了地面，但因为腿软，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不知和人的胳膊，然后随手解下了眼睛上的绸布。
　　“各位，可以解下丝巾了”先前领头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轻顺声望去，竟看见那女子原先雪白的衣服上沾上了一堆呕吐物，言轻心下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莫非自己方才吐在了她身上？
　　“真是晦气”还没等她细想事情的经过，身旁的一只手便猛地将她的手甩开，她禁不住一个踉跄，言轻刚想回头骂一句，但一看到对方怒目圆睁的模样，自知自己理亏，也就住了口。
　　“诸位稍等，我先去向师叔禀告”虽是衣服上沾上了污秽，那女子依旧面不改色，言轻不禁顿生佩服之情，以及几丝愧疚。
　　片刻之后，那女子自山洞内走出，言轻此时才注意到，那六长老所在之处竟是一巍峨雄壮的高山。
　　“如今，六师叔弟子人选已在我手”女子刚一出来，便在言轻等人中炸起一道惊雷。
　　“这，我们什么还没做呢？如何决定？”身后，一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子率先开口。
　　“是啊，是啊”其他几人也开始询问起来。倒是言轻，难的没有出声，不知为何，想到那女子手中就是结果，她竟不自觉的有几分紧张。
　　“六师叔说，修道全凭一个机缘，若此次有人落选，那便是与道法无缘，也就不宜留在天桁了”
　　随心情决定？当真如此草率？言轻有几分疑惑，但也顾不得细想。
　　“此次入若蓝院的共三人，分别为东方亦，白楚，隋立”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在下黎萧欲求见洛梧长老……”
　　……
　　身后，几人不可置信的声音此起彼伏，言轻看着入选的那两男一女，也有点难以接受，这么说，自己落选了？千里迢迢来天桁，就因为自己运气原因落选了？
　　不，她不甘。
　　“怎么能如此草率？”言轻顾不得那么多，她径直上前去抓住女子的衣服，望着她一字一句“怎可如此不公？”
　　那女子依旧毫无波澜，她望着言轻，似有几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就算所有人都留下了，你也断不可能”
　　“为什么？”
　　“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尤其六师叔掌管炼丹蛊毒之事，上山下海更是常事，故而这御剑是必不可少的，可你却连正常的凭空站立都做不到，何谈独自御剑”
　　言轻听罢不再说话了，她放下了女子衣服，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几丝颓败。的确，这是她克服不了的问题，她自小天不怕地不怕，但自从7岁那年无端从书上跌落，她就开始爬高，从不敢独自一人往高处去。
　　“各位，抱歉，没有入选的都随凌霜下山吧！”下山的路途，言轻没有再被要求御剑或是系上纱巾，而是那女子凭空开了一扇门，几人自那扇门走过后，便再次回到了无恒殿。
　　无恒殿中，已站着数人，但不外乎都是些表情颓败的人。
　　“小轻，无事，修行一事与你而言本就有些勉强……”君笙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言轻寻声望去，有几丝委屈，有几丝伤心，还有几丝愤怒，那情绪很复杂，竟惹得她鼻子有些酸涩。“君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