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登科了没》唐菘蔓

1、【短篇】一日双登科，赛过小神仙。

　　“呦，这不是我们的状元郎吗，大驾光临呐，您快里边请……”鸨母炫耀的声音比平常升了好几个调，生怕别人不知道新晋的状元爷一下朝堂就来光顾我们。
　　听到这话时我手里正捧着一杯店里最贵的酒卖力灌我面前这位“朱”老爷，鸨母的大嗓门吓得我手一抖，差点撒了手里的酒。
　　我不禁心里埋怨：“妈妈，你这一大嗓门差点让我这一晚上白忙活了。”但嘴里的奉承却丝毫不敢停，你要知道，这一壶酒可有一两银子的提成呢。
　　我一边应付着这边的“生意”，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被一群人围着的蒋状元郎，意气风发，这个词再适合他不过。
　　“我就说这状元郎本就是咱们蒋公子的囊中之物，别说这京城了，这么多年了，我行南走北就没见过比蒋公子再有才华的人。”
　　“就是就是，你没听说，今上在大殿之上就对咱蒋少大加赞许，怕是看上咱蒋少，要咱蒋少给他当驸马呢。”
　　蒋函随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奉承夸耀着，不作一声，百无聊赖地应付着罢了，眼神不时漫不经心地飘过四周，恰好触到我望去的目光时只蹙了下眉，就又错开眼神，低头喝着怀里花姐儿送上的酒。
　　我遂也转回眼神，专心侍候着面前的客人——早该知道的，那人不一向如此风流不羁吗，我竟当了真，在这风月场上这么久了，还没看透，还当他的多情是只给我一人备着的呢，再说了，人家进考场之前可就跟你漏过底儿了——
　　“待我高中，你我之间这种关系便定是要结束了……”
　　“嘿，你怎么自己把酒给喝了！”朱老爷的一声高喝把我惊醒，这才反应过来我竟下意识地借酒消愁了。
　　无妨，戴了这么久欢喜的面具，便就任性一回又何妨，索性不理会这位贵客的大喊大叫，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还不尽兴，伸手想拿起桌上的酒壶，手却被人挡了住，我挥了几下，那人力气大得出奇，竟怎么也挥不开，我愤恨地抬起头，却是蒋函。
　　“你怎么还敢喝酒！”他语气出奇地差。
　　“是状元郎啊，奴家还没敬您一杯酒贺您高中呢……”说着，我又伸手想去够那个酒壶。
　　他没理会我的疯言疯语，一把把酒壶打在地上，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活吞了一样。
　　我也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他，哼，谁怕谁！又不是我始乱终弃！
　　又不是，我……
　　始乱终弃。
　　我手下抚着小腹，那里面有一个本不该存活的生命，一时辛酸委屈齐上心头，嘴上便更不饶人：“呦，这及第登科之喜尚不能令蒋公子欢喜，竟还要喜上添喜，来我们万花阁讨个小登科的喜头儿，那可得让妈妈替公子挑个最拔尖儿的好生侍候着。”
　　我这厢还未说罢，已被他怒气腾腾生拉硬拽地离了席，我见他如此粗鲁，便死命挣扎，他一面用力制住我，一面对远观的鸨母说：“你我约定好的，只要及第之夜光顾万花阁，便允我带走琳澜，在下已履约而至，现下在下与夫人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行一步。”
　　说完，也不顾妈妈和一众客人的反应，把一时愣住忘记挣扎的我带出万花阁。
　　等我稍从懵懂中醒过来时，人已经在一间装扮如新房的卧房里了，桌上一对花烛烛火摇曳，蒋函含笑坐在我旁边，似是已经盯着我看了好久了，我不禁有些羞赧，不敢直视他的视线，便撇过头去。
　　他见此却更加得寸进尺，面贴我更近，至我耳边，咬着我刚才胡言乱语的话柄调笑道：“万花阁最顶尖儿的前头牌，我的现任夫人，你打算怎么侍候为夫的小登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