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何忘书》微缩小清醒

1、 驯兽场

　　世间本是一个混沌。
　　无天地，无生灵，无善恶美丑，无恩怨纠葛，无始无终，是为圆满。
　　此刻读着这篇“混沌论”，萧良心里却只想来一碗馄饨。
　　虽是洛阳城的贵公子，却生性洒脱，甚至有些不知礼数。
　　他肤若羊脂，目似点漆，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应是到了下早课的时间了。

　　“好香啊！子离师兄，今天可给我留了馄饨？”
　　“自然是给你留着的啦，也就是最后一碗了。”说话的是子离，清风观无虚道长座下弟子，掌管后厨。
　　“子离，你这个偏心眼的，都不给我剩口吃的。”
　　子震闻香而来，他原比其他弟子生得壮实一些，掌管驯兽场，手上常常托着一口小钟，听说是制伏异兽的法宝。
　　萧良忙殷勤道：“子震师兄请用。”
　　“哈哈，那就却之不恭啦。”
　　“你这个师兄怎么当的，竟然是师弟抢东西吃。”
　　子震笑道：“不如这样，下午我要带几名弟子去山上训练捕兽，萧师弟你一起来吧？”
　　“那自然是好！“萧良本是最初级的修行者，没有资格。子震当作是投桃报“馄饨”。
　　子离叮嘱道：“驯兽场的异兽虽然不会伤人性命，可还是小心为上。”
　　“子离你真是罗嗦，有我在你怕什么！”
　　“有你这个异兽祖宗在，我才担心啊！”
　　萧良淡然一笑，早已习惯这两位性格迥异的师兄互相争执的日常。

　　午饭后，萧良跟随子震一同上山。
　　山岭陡峭，有一峰突起，群山拱卫。四周石崮云绕，众水交络。不知不觉之间，已迈入先前所见的突起的峰峦之上。
　　此情此景让萧良脸上不由浮现出笑意：“我从不知山上有此等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子震神秘地笑了起来：“你再往前一步。”
　　萧良步履轻提，天色忽然晦暗不明。
　　“为了让大家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特地营造了这个阴森恐怖的场景。如何？”
　　萧良敷衍道：“真是好阴森，好恐怖啊 。”
　　他向四周望去，众名弟子已列位，袭袭青衣，在光线黯淡的驯兽场里犹如幽灵一般。
　　“大家听好了。”子震摇了摇手中的小钟，任性而随意地说道，“两个时辰以内，把你们各自抓到的异兽带到这里，就算是通过了。如果谁没有完成任务的话，那我可就要施法……让他身后长出尾巴来。”
　　钟声似乎唤醒了林间的异兽们，一时之间千奇百怪的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领命而去，萧良讪笑道：“子震师兄，你说的长尾巴的人里面，应该不包括我吧？”
　　“萧师弟，我可是一视同仁的啊。你已入门半载，去试炼试炼。别担心，它们都是一群可爱的小怪兽。“子震推了一把萧良，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萧良不敢多做辩驳，走了大半路，茫茫晦暗中，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正寻思着，忽然听到身后的翻起一注水花，冰凉刺骨之感裹上喉间，一个踉跄，栽到了水潭之中。
　　水下有种令人窒息的腥味，萧良第一反应这是一条水蛇，掐住它的颈间挣脱开来，反倒被它重重咬了一口。幸而水潭不深，萧良得以站起身来，这才发现面是一条水虺。全身泛着淡青色光泽，凝视着萧良步步逼近。
　　“说好的可爱的小怪兽呢！”萧良无奈地往后退了一步，“幸好你还那么小，要是修炼成角龙，可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他抚摸手背上的尖锐的牙印，抬头也凝视着水虺。
　　萧良的眼眸原是清澈见底，一时之间变得诡辩莫测，比之水虺，更带杀气。
　　水虺显然被这种眼神所折杀，一个转头扎进了水潭。
　　萧良望着水下若隐若现的身影，摇头叹道：“这个实在是太吓人了，还是找一些温和的异兽吧。”
　　被水虺咬过的牙印渐渐消退，肌肤完好如初。
　　萧良回身一望，不远处有一只狌狌，拖着长长的尾巴，匍匐在地上。
　　“听说狌狌可以知晓过去的事情，抓来玩一玩倒是不错的。”
　　萧良蹑手蹑脚地走到狌狌身边，正欲施法将其擒住，它的一对白耳朵猛然竖立了起来，叫嚷着窜进了树林。
　　“怎么如此狡猾，再抓不到异兽，我就要被变成狌狌了。”萧良悻悻不已。
　　“大哥哥，大哥哥！“一个孩童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小径的一旁，立着一个穿着肚兜的孩童，五六岁的模样，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
　　萧良心想，这里是驯兽场，怎么会出现一个小孩子。走上前去，并不见异样，这才蹲下身子关切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嘿嘿，你不也是一个人在这里吗？”小孩学着萧良的口气说道。
　　“嗯，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你叫我有什么事情么？”
　　小孩指着身旁的洞穴说道：“那里面有小异兽，我带你去！”
　　“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到时候你还不把我吃了。”
　　小孩哈哈大笑起来：“都说萧公子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没有想到却是一个胆小鬼！你应该知道，驯兽场的异兽都是不会害人性命的。难道你就不好奇那洞穴里有什么？”
　　“你对我使激将法可没用哦。不过……看看你有什么小诡计也无妨。”
　　“等等！”小孩伸出手来娇嗔起来， “我要你拉着我走嘛！”
　　萧良无奈地摇了摇头，拉起小孩的手就往洞穴走去。“我说，该不会是你在害怕吧，才非要拖上我一起。”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良在洞前定了定神，微光从阴霾中透出，正好钻进洞穴，敞亮而宁静。
　　“什么都没有嘛。你这个故弄玄虚的小子，看你吓成这样，手都冰了。”
　　萧良一松手，小孩像一尊雕像笔笔直地朝地上倒去，只听得“砰”的一声。
　　“喂！你怎么了？“萧良俯下身来，小孩面如死灰，口鼻之处已无气息，犹如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