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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山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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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果林,远远地望去,是一大片庭院,院子的周围花团锦簇,生机盎然。还没有走近,辛岱他们就被这沁人心脾的花香迷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前趋进。几人兴奋地伸手去采那鲜艳夺目的花草,可是却抓了一个空。如此重复了若干次,辛岑竟焦急地痛苦流涕。辛岑的哭声猛然惊醒了仇冲,他连连拍了几下辛岑,把他从幻境中唤醒。身旁痴迷地望着鲜花出神的辛岱也被惊醒,惊呼道:“这百花迷阵好厉害!”几人清醒过来,再向眼前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庭院人家,只是置身在了花海之中。
辛岱从荷包里找出了清神醒脑的药丸,几人服下之后,仇冲在前,辛岱在后,辛岑紧紧地跟着,在坎位和离位依次行走,果然前方清晰的出现了一座村落。村落房屋建造按伏羲八卦而建,可是又把八卦中的每一个位置发扬光大,真是千变万化,比辛家庄的布局有过之而无不及,辛岱啧啧称奇。辛岑望着村庄,有眼花缭乱之感,村庄置于眼前却不知从何处落脚。
仇冲颇为玩味地注视着面前的村落,苦笑一声道:“师妹,这村落的布局之人恐怕只有师祖能够与他媲美,如果我们稍加行动的话,可能就被人家发现了。”仇冲口中的师祖正是辛岱的外公,现如今“吴曦门”的当家人,外公的睿智博学辛岱从母亲满脸崇拜的叙述中早已知晓。此时听仇冲一说,又望了望眼前的村阵,辛岱也有了望洋兴叹之感。
仇冲三人正在不知何去何从,忽听的对面村子的小道上有人走了过来,几人忙使眼色迅速躲在了附近的草丛之中,侧耳倾听。在竖起的细草的缝隙中,他们看到两个人脚下生风地向村子的深处走去。这两个年轻的男子脚底功夫十分厉害,辛岑觉得他们虽比不上茶摊主,但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这下辛岑触动不小,原来这隐于山林的高人真是数不胜数啊!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从村子的深处又走回来两个人,仇冲他们一下就愣住了。因为这两人并非别人,而是茶摊主和那端茶送水的茶摊女子。两人边走边说着,只听茶摊主恨恨地说道:“此次探知了那孽徒的踪迹,我一定要把她带回来依门规处置。”那茶摊女冷冷地回道:“只怕事情并不简单,她投靠了官府,想必有更大的阴谋。”这两个人像风一样从仇冲等人面前飘过,他们的对话也让仇冲等摸不着头脑。
望着茶摊主二人远去的背影,仇冲三人缓缓从草丛中站起,辛岱首先开言道:“难道操控毒蜂的异域女子真的出自此地吗?”仇冲也若有所思道:“听他们的口气,看来是要清理门户,如果真是这样,就不需要我们大费周章了。不如我们就此离开,回去跟师叔他们讲明此地的情况,再做定夺。”辛岱和辛岑听仇冲说的有理,看此地铜墙铁壁的情形,就凭他们三个想要闯进去怕是有些难办,何况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事情办砸了反而不好了,倒不如先回去与大家商议对策再做打算。
山村深处的一处宅院里,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正中,听一年轻男子回禀道:“师祖,那三人刚刚离开这里,出山去了。”那老者听了微微点头道:“自从先夫被贼人陷害亡故后,我们已隐居在这横山深处若许年了,本想凭借着山中山的特殊地形和机关埋伏安泰度日,不想出了逆徒给我门弟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看来我们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听着老者的慨叹,堂下坐着的几人齐声应道:“师父放心,弟子等定当尽力捉拿孽徒,使我门中弟子免于灾祸。”这时,厅堂中站立两厢的弟子们也高声呼喊,誓保门中上下平安。那老者不再说话,而是缓缓地走到屋外,仰望着流云神游天外,众弟子默默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那一年蛮国和夷国勾结,双双叩打汉国边境,汉国朝廷乱作一团。大臣们无计可施,有的竟然提出要求和苟安,被当朝尹国舅骂了个狗血淋头。在此紧急时刻,尹国舅举荐韩伯驹做了主帅,他在后方筹集粮草全力支持韩元帅。韩元帅临危受命,不负众望,可凯旋后却被一众嫉贤妒能的贼子在汉皇面前进了谗言,说他功高震主,违抗军命。可怜一代名将,就这样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捕入狱,又昭告天下他畏罪自杀于狱中。
当时事态突然,尹国舅在汉皇面前据理力争,为搭救韩元帅多方努力时,却传来韩元帅谢罪于狱中的消息。尹国舅急火攻心,喷出几口鲜血后长病不起,不久便亡故了。可怜汉国的一文一武,两大顶梁柱就如此的撒手人寰,让忠臣痛心疾首,使百姓惶惶不安。
韩元帅身亡的消息传到了边关,身怀六甲的韩夫人登时晕了过去。当韩夫人醒转过来,看到一众韩家儿郎摩拳擦掌,纷纷要杀进京都为韩元帅报仇。韩夫人却擦干眼泪,忍痛说道:“我夫君虽然被贼人害死狱中,但他一生忠君爱国,是不希望看到我们自相残杀,使敌人得渔翁之利的。”韩夫人缓了缓接着说道:“可是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为汉朝卖命了,各位何去何从我也顾不得了,只希望诸位不管身在何处都能为天下苍生着想。”她的话音刚落,就听众人齐声道:“我等誓死追随夫人,为夫人马首是瞻!”
从此以后,对汉朝心灰意冷的韩夫人便带着韩家儿郎来到了横山深处,几十年来他们在此地安居乐业,习武学文,仿佛置身在世外桃源。但他们虽隐居世外多年,却对世事了若指掌,因为他们一时一刻也未曾真正地忘怀天下。寒来暑往,汉国老皇早已于异邦驾崩,新皇也即位多年,但汉朝却仍然被小人把持,君王猜疑之心比起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韩夫人等冷眼旁观,希望有一天找到合适的机会先夫的污名得以洗刷。如今已满头白发的韩夫人,望着自己的徒子徒孙,感慨万千,时光荏苒,不知何时方能达成自己的心愿,不知自己还能否等到那一天。只是不想韩门却出了逆徒,韩夫人隐隐觉得,也许这就是让他们入世的契机吗?难道先夫沉积多年的冤屈要得到洗刷吗?
此时韩夫人站在高岗之上,正凝视细思,天际飞来一只白鸽,落在了她的肩头。鸽子亲昵地偎依着她的脖颈,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韩夫人抚摸着它白色的羽毛,轻声说道:“你回来了。”然后她抬手抽出绑在了鸽子腿上的纸笺,凝神望去,看过之后交待身旁的弟子道:“去通知萳儿他们,遇到故人,要尽力去帮助他们,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不妨与他们直言。”身旁的弟子领命去办了,这时她身旁一位略有些沧桑的男子问道:“师傅,您觉得是时候了吗?”韩夫人叹了口气道:“希望此次来横山的人真的是我们的贵人!”
韩夫人把手上的纸笺交给男子道:“子边,这是京都来的消息,你去跟师弟们商量一下吧!”这被称作子边的人乃是韩夫人的大弟子单子边,是韩元帅当年的亲随,韩元帅对他有救命之恩,若不是韩元帅,他也会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惨死在蛮军手中。现如今他是韩夫人的左膀右臂,是韩夫人值得信任的至亲。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辛岱三人担心家中人挂念,于是急急地按照原路往回赶。因为是重走来时路,虽然路上略有了些变化,但他们走得还算顺利。几人边走边讨论着大山里到底住着些什么人,很快就来到了大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