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半仙》胖哒000

3、第三章

　　第三章
　　借着心灵深处隐约的一点感应，常萱在偌大的省城里七拐八拐的竟是走到了一家开在偏僻巷子里的小食店。
　　店门上安着张扬的彩色招牌，透过一扇贴着夸张图画的透明玻璃门可以清晰地看见里头乱中有序的布局。
　　常萱推门而入，小食馆里灯光诡迷幽暗，荡漾在店里的音乐也是凄冷古怪，更不要提在店里肆意张扬衣着古怪的年轻男女们了。
　　虽然不如在夜里的荒诞放肆，但这些男女聚在一处嬉笑怒骂，也越发衬托得这间小食馆的诡异和颓靡。
　　常萱一眼扫去，目光很快定格在一个浑身哆嗦，心神惊疑不定的人身上。虽然不是她要寻的人，但那人面如黑雾笼罩，双目昏黄浑浊，俨然是被鬼迷了心窍的模样。
　　常萱很快在被拿人觉察到视线之前收回了目光，并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这里很不对劲啊，怎么我隐约察觉到了几分道门气息？】常玉疑惑道。
　　对于常玉的敏锐，常萱给予了肯定：“这里确实隐藏了不少道门中人，估计是用上了掩息符或藏息法器之类，看来是要捉鬼拿妖的。”
　　很快，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那服务生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剑眉英目，英气逼人，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制服不仅显得身材纤长高挑，还让一身温煦气质饱露无遗。
　　常萱亦在这时心神一动，抬起头，见到服务生的一刹那，常萱就微微一愣，虽然很快回神了，但常玉还是察觉到了，并且它也发现了常萱惊愕的原因：【卧槽！这人和常老头什么关系！？长得这么像常老头年轻的时候！】
　　常萱难得没了笑容：“不是师傅的孩子，不过也应该是近亲。”发觉到这个服务生和自家师傅的关系后，常萱对这里竟然能有人牵动自己的道心之事便不再存疑了。
　　师傅的近亲有难，她自然是要帮忙的。
　　“你好，请问要点什么东西？”服务生走到常萱面前，和煦的面容让人极容易心生好感。
　　“一杯橘子汁和一分牛肉套餐。”常萱翻开菜单图册，却没有细看，随意就点了两样东西。
　　服务生干脆利落地记了菜单，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虽然服务生表现得十分冷静和自然，但常萱还是察觉到服务生一直在留意着那个被鬼缠身的人。
　　【莫非他是要驱鬼？】常玉疑惑道，【这人看来也是道门中人呢，不过可惜气息微弱，是隐藏起来了还是压根没继承常老头那一身天赋？若是后者，那还真是白瞎了一身的阳刚中正之气。】
　　常萱正想说话，却是眼神往外一扫而过，而后道：“有鬼物来了。”
　　常玉颇为吃惊道：【现在这个世道，还有能在青天白日下行走的鬼物？是阴府的人？还是是千年的老鬼？】
　　常萱收回目光，目光冷凝：“都不是。是恶鬼，身上怨气浓重。不过那鬼人身上的气息十分奇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我不曾见过，一时猜不出来历。”
　　【这样看来应该是行走在阴阳交界的鬼人了，是鬼非鬼似人非人。鬼人种族很多，有些种族人族甚至都不知道。而且现在灵气稀薄，以前许多可以化形的生灵都没有了踪影，你没见过也很正常。】常玉回忆着传承里的知识解释道，语气里透着无奈和落寞。
　　因为灵气稀薄而导致许多新生命永远没有了化形机会的种族里就有他们一族。
　　常萱拍了拍常玉，安慰起常玉：“至少你已经比那些不能出世的生灵幸运，能遇到一对为了你付出那么多的父母，所以你才能等到出世的那一天。”
　　常玉在常萱掌心中抖动了几下，蛋身上浮现出淡淡红芒，极快地闪动着，就好像是在高兴地大笑一样。
　　就在一人一蛋玩闹期间，那门外的鬼人已经走入店内。是个五官怪异的男人，鼻子尖长，耳朵奇大，一张又小又尖的嘴巴还可以看见大大的门牙，长得就像一只老鼠似的。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毛风衣，在这个凉爽的秋天显得十分突兀，而一条绿色的领带在黑衣间则更显得怪异。
　　常萱眉头一蹙，并没有说话。常玉似乎也在拼命回忆着来者究竟为何鬼人，一人一蛋都陷入了沉默。
　　来人阴鸷的目光在店内一扫，便往那个独自坐在一角，显得神经兮兮的男人走去。
　　等来人一坐到那男人对面，便立即有服务生上前，正是那个与常师傅有渊源的男子。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男子似乎十分专业，并没有因为来人异常的容貌而感到惊愕，一脸和煦笑意地拿着单子询问着。
　　“一杯清水就好。”来人嘶哑着嗓音道，那声音格外难听，就好像是尖锐物刮过玻璃时发出的声音，难听而且刺耳。
　　季常皱了下眉头，然后似乎十分不适地笑道：“……好的，客人您请稍等……”
　　说罢，他转身便走，等回到吧台后，却似乎忍不住似的和身边的服务生耳语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根本不知道眼前人就是鬼人的人在调侃工作时遇到的事情的样子。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道门中人，我真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服务生了。这演技……】常玉啧啧称奇道。
　　“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眼前的这只鬼人了。”常萱肯定道，就在鬼人进来的刹那，店内那些隐藏起来的道门中人的气息便乱了。
　　不过让常萱好奇的是，“这只鬼人的道行不高，身上纠缠的怨气也大多来自才死没两年的冤魂，应该是近期才现形的。看它既不是道行高深的生灵，身上虽有一件不俗的法器，作用又不是遮阳庇阴，估计是那种天生不惧紫阳的种族，而且还是只要满足了一定条件就可以在人世现身而不再畏惧紫阳之气的鬼人……”
　　【这样的鬼人……】常玉沉吟片刻，似乎有了些头绪，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常萱倏尔笑了，一面抚慰常玉一面道：“你不必想了，虽然你的传承告诉了你不少东西，不过对于这种鬼人你们种族知道的却是不如人族多的。你们这一族这个鬼人种族是不敢近身的，他们历来游走于人族之间，你们一族只怕也就是偶然听过一耳朵，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你想不起来也是自然的。”
　　【那你倒是说说这鬼人究竟是何？】常玉好奇心被勾起，连连催促道。
　　常萱好笑，正想解释，却忽而一惊，目光往那鬼人所在瞥去。
　　只见那鬼人对面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左右看了几眼，战战兢兢地问向对面的鬼人：“大师，您真的能让我身上那些鬼魂从此不再骚扰我？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他们天天出现在我的梦中啊！啊啊啊啊！！！”
　　那鬼人冷笑道：“你慌什么，这几日你经由我做法后，那些鬼魂不是很少再出现了吗。你只要肯拿出你手头的那件东西，我保证你以后都是平平安安的。”
　　男人听了，倒是放下心来，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地哆嗦。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扁的盒子，似乎十分不舍，忍不住又问：“大师真的能保证我给了您这件宝贝之后就能平平安安的了？”
　　鬼人眼见宝贝就要到手，男人却磨磨蹭蹭，当即不耐烦道：“你要是不信，那本天师就走了。你身上的鬼人可不好驱除，只收你这样东西还是吃了大亏的！”说着，鬼人作势要走。
　　男人这下急了：“大师且慢！我…我这不是舍不得这宝贝嘛……”
　　鬼人又笑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说说，是命重要还是这东西重要？”
　　男人听了，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睛一闭就要把东西递出去。
　　见状，常玉不屑道：【这鬼人还当起天师了，装得倒是挺有派头。这世道还真是好笑，正经的天师当服务生，而要抓的妖魔鬼怪倒干起他们的老本行来了。不过那个男人可是蠢得可以，身上不过几缕虚弱的怨气罢了，没几年就要散了的，哪里可能搅得他夜不能寐，只怕是那鬼人贪图他身上的东西，故意在设套呢。】
　　常萱听了常玉的话也没接话，只是拿过桌上的一面纸巾，用手指沾了点杯里的饮料就书写开来。
　　【你这是做什么？】常玉好奇地问，常萱特意开放了元神与它，是以它得以透过常萱的目光观赏世界。不过它虽然能看常萱看得到的，却不能想常萱所想，更别提明白常萱如今的所为了。
　　“这鬼人名唤‘梦人’，虽没什么本事，藏匿的本事却是极厉害的，加上梦人身上还有一件厉害的法器。这店里的道人也有些本事，可若是想要抓它只怕不能。那服务生既与师傅乃血亲，我少不得帮他一帮。一纸符令也算结下一缕善缘吧。”常萱向常玉解释之间，一道符令已然成型。
　　此道符令以餐纸为纸橙汁为墨，别说是门内人，便是门外汉看了只怕也是要大摇其头。毕竟纸非符纸墨非符墨，本质上就已经缺乏沟通阴阳的素材了，又如何能够生出神异？再说符箓本身，虽符头符心符脚俱全，却书写奇异，上中下首尾相连，仿佛一团乱麻一般，真真应了那句“鬼画符”之戏言。
　　【原来那鬼人是梦人，怪不得我记不起来呢。此种鬼人本事没多少，最是欺软怕硬，是专祸害人族的，我的传承中也只有一位先辈的记忆里有它们的描述。】常玉恍然大悟，然后又评价起常萱的符箓来：
　　【我还以为常老头的符箓已经够丑的了，没想到你这弟子画的比他的还丑。真是……】
　　常玉啧啧出声，仿佛十分看不上眼一般。
　　常萱也不生气，往那道乱七八糟的符令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便见符令灵光一闪，似乎比方才看到的更加沉重了几分的样子。
　　常玉立即哼了哼：【你们这对师傅真是够乱七八糟的，怎么偏偏师徒俩一个比一个得天独厚？你这一口神气直接让凡纸通灵不说，怎么还真的得了九天神仙的承认了？人家修道者每日兢兢业业地敬神，写符炼符话里话外都是恭敬，结果还不如你一句随意的差遣？真是够了。】
　　“哪里是差遣？只是打商量罢了。”常萱也不在意常玉的冷嘲热讽，随口回了一句后，便伸手往桌上的菜品上一扫，菜肴里的灵气便尽握掌中，又动作迅速地将掌心中的灵气塞入兜里给常玉吸取。
　　【……还不是差遣？！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直接在符箓里写：‘那什么什么神什么什么仙，我这边出了点事儿，你过来帮我撑个场子出份力。’才叫差遣？！】常玉一面欢喜地吸取着包裹着它的灵气，一面不满地哼哼。
　　常萱摇摇头，心知常玉这是被曾经被常师傅等人用符箓驱使过他致使符箓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极坏的印象，这才屡屡找茬。常萱好笑又怜惜地拍了拍兜里的常玉，安抚它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师傅已经知错了，也还了因果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常玉在常萱的兜里一阵乱撞，好片刻才安静了下来，委屈道：【我这不是气不过么！我好端端的在家里孵化等待出世，偏生被一群人闯进家里利用我肆意掠夺，我还险些被炼成供人驱使的驭兽……要不是常老头最后幡然醒悟，我只怕还没出生就要称为别人的奴隶了，到那时候，是连自我也不能有了……】
　　常萱拍拍常玉小小的蛋身，却没有出声安慰。
　　常玉曾经的遭遇是它的劫数，如今曾经的经历化为心魔纠缠其身，便说明这劫数未尽。如果它将来能走出来那便能乘风破浪，若走不来只能说明是劫数未尽。
　　当然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她自会助它。不过这种话她是不会对常玉说就是了，也免得常玉因此有恃无恐处处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