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归途（琅琊榜+剑三）》青瓷不染

16、第 16 章

　　大年初一
　　一大早，言豫津就过来了，见到梅长苏，首先行了个大礼。
　　他是过来感谢祭礼一事的，言侯爷把此事告诉了他，但言谈中，他还并不知道梅长苏和乔安的身份。
　　乔安松了口气，言侯爷果然是能守住秘密的人，豫津通透，但还年轻，知道这些对他没好处。
　　昨夜快到子时的时候，穆家姐弟就回去了，毕竟宫里还要赐菜，郡主王爷都不在府中，实在不成样子。
　　这大过年的，梅长苏也不想拘着自己，吃过早饭，就带着飞流去了穆王府。
　　乔安既不想去看两人秀恩爱来自我伤害，也不想留在苏宅招待心怀各异的各路访客，干脆学飞流翻墙去了靖王府。
　　靖王府的梅花开的好，一群武人种出来的梅花也有了武人的风骨，凌霜傲雪，无意争春。
　　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
　　“靖王殿下，”乔安有些意外地回过身，往日这后院都没什么人，今日倒是巧，萧景琰竟也有兴致来赏花了。
　　见是乔安，萧景琰脸上的表情松了些许：“苏姑娘怎来了，可是有事？”
　　某些时候，乔安很实诚:“我倒没什么事，只是来躲躲清静的。”
　　萧景琰爽朗一笑：“我们靖王府少有人来，清静确实是有的。”
　　自乔安回到大梁见到萧景琰以来，倒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放松的样子。儿时记忆里开朗的景琰哥哥，总是护着她照顾她的景琰哥哥，这些年来竟也被磨去了曾经快乐爽朗的影子，变得紧绷而压抑了。
　　“今日殿下怎么有兴致赏花？”
　　“前几日战英说飞流常来我这院中摘花，今日恰好想起来了，便过来看看，我这院子里的花怎么招来了如此多的偷花贼。”萧景琰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一支红梅上，露出了几分怀念。
　　“我有一个小妹妹，最喜欢花了，去郊外踏青时，路边的野花都能趴着看好久。我这院子里冬天的梅，秋天的菊，春天的海棠，夏天的莲，都是她缠着要种的，只可惜还没能看到所有的花开一轮，她就......”
　　乔安第一次直面故人对自己的怀念，却不能告诉他自己还活着，还能看这春华秋实，满园梅香，心中愧疚不已，自己和哥哥回来后和不少故人相认了，却独独瞒着曾经最亲近的景琰哥哥，是否对他太不公平呢？
　　可如今景琰哥哥的位置太过重要，乔安不敢任性，只好压下心头的酸楚，宽慰道：“命运弄人实属无奈，但殿下的心意，她必是看得到的。”
　　“命运弄人......”萧景琰微叹，岔开了话题，“今日大年初一，原是我不该提这些事，苏姑娘勿见怪。”
　　“不会。”
　　“今日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苏姑娘，不知可否方便。”
　　乔安松了口气：“不敢当请教二字，殿下尽管问。”
　　“请随我来。”
　　萧景琰带着乔安去了书房，进到屋内，又转头吩咐仆人拿火盆过来。
　　乔安:“……其实我不怕冷。”
　　“嗯，本王怕冷。”
　　“……！！！！”这耿直少年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乔安震惊的看着他，却只见靖王素来坚毅的脸上有着一抹调侃的笑。
　　……
　　乔安勉强克制住跑去屋外看太阳的冲动，目光扫过书桌，看见了桌上摊开的纸张。
　　“今日大年初一，殿下还在忙公务？殿下还是要适当放松一下，就连我哥今日都出去躲清静了。”
　　“整理一下去年的军报而已。”萧景琰把桌上的东西收了收，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这是你上次送我的天策枪法。”
　　乔安翻了翻，发现上面多了不少批注，看来他果然认真看过了。
　　“这套枪法实在精妙，若是能在军中推广，必将大大提升我大梁骑兵的实力。”
　　乔安微笑，东都之狼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她自然相信这天策枪法的威力。
　　“若是有机会，我倒很想看看殿下演示一下这套枪法。”
　　“我看了你开的药方上的笔迹，这书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
　　“不是，”乔安果断摇头，“是我抄写的，原书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实在不方便转送。”
　　萧景琰的手指缓缓拂过“长枪独守大国魂”几个字，问道:“你那位朋友，也是位沙场杀伐之人吧。”
　　“是，可惜现在见不到了。”
　　安史之乱后不久，杨宁便因病英年早逝，也确实是见不到了，乔安垂下眼眸轻叹。
　　萧景琰眼中闪过讶异和惋惜:“抱歉。”
　　“这套枪法殿下是有什么不通的地方吗？我虽比不上我的那位朋友，但也好歹也得过他的指点。”
　　“确实有几个地方不太能把握，不过今日就算了吧，大年初一也不好劳烦姑娘。”
　　“我倒没什么的。”
　　“我一直想问，你对将士身体状况如此了解，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完全不像一般大夫，倒像是军医，你也上过战场吧？”
　　乔安一怔，半真半假地道:“算是吧，顶个大夫的名头帮帮忙而已。”
　　“原来是这样。”萧景琰低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对了，上次殿下说想要高手保护沈大人，甄平大哥马上就要进京了，他的功夫很好，到时候哥哥应该会派他去，不过这几天还是注意点，太子那边好像是有所察觉了，可别让他钻了空子。”
　　“好，有劳你们了。”萧景琰笑着给她添了些茶水，“你要去看看路原吗？”
　　“大过年的，我什么都没给孩子带，多不好意思，还是不去了吧。”
　　列战英突然匆匆走了进来：“殿下。”
　　“出什么事了？”
　　“刚刚传来消息，昨夜宫墙边上发生了命案，陛下派去给各府赐菜的十二队内监中有一队被杀了。”
　　乔安惊讶:“不是有禁军护卫吗？”
　　“是，一队禁军七人，皆是精锐，也都殊死拼斗过，但还是被杀了。”
　　萧景琰面色严肃:“能在宫墙外截杀精锐禁军，定是高手所为。”
　　“那蒙大统领怎么样？”
　　“蒙大统领被罚了二十廷杖，还限期三十天破案。”
　　乔安皱着眉头问:“我没挨过打，这二十廷杖严重么？”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萧景琰还是被她逗得差点笑出来:“蒙大统领至少要躺两天吧。”
　　“真是无情，”乔安皱着眉头，很是嘲讽，“廷杖的事倒还好，就是这三十天破案的事，刺杀内监是何等大罪，犯案的人必定极其谨慎，蒙大统领怎么可能三十天就查出来。”
　　“怎么会有人刺杀内监？只为挑战皇权皇威吗？还是试探禁军反应？”
　　“未必，如果是我，挑战皇威会做的更彻底一点，直接把尸体扔到宫墙里面去；试探禁军反应也不需要搞出这么大动静，杀掉皇上派去赐菜的内监。”
　　萧景琰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但乔安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内监被杀，蒙大统领首当其冲，如果这个时候再次发案会怎么样？”
　　“父皇会怀疑蒙大统领没有能力保护宫城？”
　　“对！”乔安一巴掌拍在桌上，恍然大悟，“若是旧案未平又发新案，皇上对禁军的信任就会越来越低。”
　　列战英目瞪口呆:“这也太……”
　　“如果把蒙大统领拉下马来又有谁能顶上去呢？”
　　萧景琰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谢玉。”
　　谢玉，当年斩杀七万赤焰军的护国柱石宁国侯谢玉！
　　乔安嗤笑一声，长睫垂下，掩去眸中冷厉，纤手拂过衣摆，语气微冷:“他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