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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 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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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的冬天意外的冷。虽然地处南方,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洛名峰冷瀑的影响,一进腊月便开始零零星星的下起雪来,这几日年关将近,城里更是飘起了鹅毛大雪。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完全没有被天气搅了心情,反而兴致勃勃的置办年货,家家门口贴春联挂灯笼好不热闹。
窄街里一户不大的院落,眉目温和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八、九的年纪,宽袍广袖的玄白道服潇洒俊逸,此时正拿着笤帚慢条斯理地打扫着院中积雪。
“林儿,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青年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清浅笑意,仿佛一阵初春的微风吹过,霎那间冬雪消融让人心里升起阵阵温暖。
“带了什么?”
院门大开,进来的人年及不惑容貌俊朗,脸上灿烂的笑容为他平添了五分洒脱三分随性。男人双手抱着两个大酒坛,开心的大步走到青年面前,献宝一般的说道,“窖藏三十年的醉梨花和五十年的玄米酿!轮回道那老家伙小气吧啦的还舍不得给,也不看看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拦得住我?”
“噗~你啊。轮回道怎么说也是十王殿的长老,师父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青年一边笑着一边为对方掸去身上落雪,待他想去接过酒坛男人却身形一转躲了开去。
“放心放心。为师想着大过年的把他打出个好歹也忒不厚道了,只是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我来就成,你赶紧歇着,不然有人该心疼了。”
昭辞不知道在院门口站了多久,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自己初遇弦歌的那个午后,阳光正好落花纷飞。
见师父突然提到自己,他不理那人促狭的笑容,缓缓走了过去,“师兄。”
“回来了。”
弦歌笑着伸手去拉对方的手,这一次昭辞没有躲开,反而反手抓住他的手。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手都冻这么凉。”
“闲着也没什么事,看院子里积了那么多雪就随便扫扫。”
剑侠早就抱着酒坛不见了踪影,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你刚刚在想什么?站在门口那么久。”
“只是忽地记起师父带我入门那日,师兄也像今天一样,拿着笤帚在院门前打扫。”
昭辞目光温和的看着对方,弦歌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包裹放到桌子上。
“我还记得那天有个家伙,明明是他抓破了我的手背,却委屈的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
“师兄。”
被搂了腰圈进怀里,那人轻软的声音带了撒娇的意味,看过来的目光极尽深情,弦歌闭上眼,感觉到对方温热柔软的唇吻上了自己。
“大师兄~!快给我口水喝,渴死我了!”
月寒砂急急火火地跑进屋,见弦歌低着头整理着还未拆封的糕点,而昭辞似乎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己。这是……发生了什么么?尴尬地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月寒砂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即墨白笑着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大师兄最喜欢的稻香斋的红豆年糕,我可是排了半宿的队才买着。”
“辛苦了。”
弦歌停下手里的活计高兴地揉了揉即墨白的头顶,脸上还带着些未退去的红晕,在昭辞凉冷的目光下即墨寒砂二人只得装作没看到。月寒砂喝了口茶四下打量一圈儿,赶紧转开话题,“这小院儿还真不错,魏家不愧是江浙首富,果然大手笔。”
“阿冬那孩子竟乱花钱,都告诉他故里有空房间,非要买下这个院子。”
说到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弦歌虽是埋怨却语气温和带着些宠溺,月寒砂嬉笑着说道,“我还想着家里老是春天,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如今有了这个小院也挺好,就是要下雪才有年味儿嘛!”
“大师兄,师父和阿笙呢?”
即墨白左右看了看,见屋子里还少了两个人,弦歌把点心一层一层码进食盒,漫不经心地说道,“师父弄了两坛子酒准备过年喝,估计在找地方收起来。阿笙前些日子去王屋山给他弟弟送些柴米,约莫这几日就能回来了。”
“这样啊~那我俩先回一趟家,有什么要带回来的么?”
月寒砂指的当然是故里洛名峰,弦歌想了想回道,“也没什么,带些青菜瓜果回来吧,再抓点河鲜。”
知道大师兄这是在为年夜饭做准备,月寒砂高兴地应下来,拉着即墨白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把食盒摆在茶案上年糕拿去厨房收好,弦歌便坐到桌旁剪起了窗花儿,昭辞在一旁燃了炉暖玉香,看着琴谱弹奏起「残月」。
这样安稳平静的日子,却是世间最为难得。
半年前弦歌闭关祛毒,漆雕枢在最要紧的关头送去一封密信,告知他昭辞被周子轩下了「封绝散」掳去王屋山。弦歌不管不顾地强行出关赶去王屋,好在剑侠所研制的解药药性温和,他又得洛名峰炙热温泉水相助,毒早已解去,这才没有危及自身性命。绕是如此,因闭关未满寒气滞于经脉气海,这辈子是去不掉了,不过既然毒性已解,弦歌这么多年来一直与这寒气相伴早已习惯倒也无所谓。
周子轩此番一错再错,伤了至亲至爱之人,还险些酿成大祸。昭辞虽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却终是不忍太过苛责,他自愿留在王屋山看守剑庐便随他去了,对于楚笙偶尔去探看的事情也全当不知。
林随心在洛名峰养伤期间得知即墨白与自家父亲竟是故交,借此机会拜入即墨门下,而跑来照顾他的魏冬意外的被弦歌看中。当弦歌试探性的去询问对方可否愿意当自己的徒弟,魏家小少爷呆楞半晌,哇的一声哭着扑进他怀里,惹得一屋子人都傻了眼。
“对了,我倒一直忘了问你,那时候你跑回王屋山做什么去了?”
弦歌剪着窗花忽然开口,昭辞只愣了一下便明白他问的是半年前的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去取回「墨夜」。”
昭辞说的是弦歌当年倾尽心力为他所铸佩剑,也正是因为这把剑漆雕枢打翻醋坛出言不逊,触了弦歌逆鳞与他割袍断义。昭辞一直把「墨夜」收于王屋山剑庐暗格,楚笙自然不知道在哪里,只能他自己去取。
但是弦歌却放下剪刀,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华商什么时候学会当着我的面说瞎话了?”
“算不得瞎话。”昭辞也放下琴谱,笑着拿出一块琴佩系在「残月」上,“原本想着过年再给你的。”
晶莹剔透的暗金色晶石雕刻了一条鲜活灵动的锦鲤,用银色丝线缚了个同心结,配着「残月」夹杂银线的琴身格外相衬。
“上次在洛河古迹寻到这块「重鸣石」就觉得和师兄很相配,想着你出关的时候送给你,结果耽搁了。”
弦歌拿起琴佩细细抚摸着,昭辞握住他的手,弦歌抬起头,正正迎上对方深情款款的目光。
“阿夏,你愿许你一世长安,共结连理。”
“承君盛情,三生有幸。”
弦歌浅浅的笑了起来,昭辞倾身向前吻住对方的嘴唇,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正是情动。
“师父!师父!我来看你来啦~!”
今天第二次被一把推开,昭辞看着那人快速整理了下衣襟,站起身正好接住直直扑进他怀里的少年。
“师父!过年好!嘿嘿~”
魏冬搂着对方的腰傻呵呵地笑着,弦歌慈爱地摸摸他的头。
“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
“趁着过年前不忙来看看您,回头亲戚朋友一来就要烦死了。四师叔,过年……哎?”
原本还傻笑着的人瞬间僵住了,魏冬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缩进弦歌怀里。
“师父……”
弦歌转过头,就看到自家小师弟乌云密布的可怕脸孔,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昭辞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他一把将人拦腰抱起,瞥了眼愣住的少年。
“你留在这里看家。还有,以后叫我师爹。”
楚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年坐在客厅里端着茶杯在发呆,他掸掸身上的落雪,疑惑地四下打量着。
“师弟来了,其他人呢?”
“笙哥~~~!”
魏冬拖着长音喊了他一声,直接扑上去搂住那人的脖子,楚笙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窘的满脸通红。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四师叔把师父抱走了,还说让我以后叫他师爹……而且他今天好可怕啊!都不笑的。虽然平时他也不笑……但是今天特别吓人……”
听着魏冬絮絮叨叨的一通碎碎念,楚笙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没关系的,师父只是要和师娘办喜事罢了。”
看着对方如此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魏冬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不过说起来,楚笙和周子轩虽然长得相像,但是气质神韵差的实在太多,这么笑起来还真是好看。
“笙哥,子轩去哪儿了啊?过年也不回来。”
“我弟弟他现在回不来……不过你放心,他没事的。”
看着楚笙落寞的笑容,魏冬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追问下去,他挽住对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师父教了我一套掌法,笙哥你来帮我看看啊。”
“好。”
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家家户户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氛围。
鞭炮除旧岁,瑞雪兆丰年。
—寒劫·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