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日行一善、助人为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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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掀起竹林层涛，飒飒声中，送来一股熟悉的蛊虫腥甜味道，幽秘诡丽的笛声如往常般响起，今日却带上了一丝惘然。手持蛊笛，立身在最熟悉不过的竹簧居，僰医人心湖却宛如被投入一颗巨石，激起涛浪不断。
等待往往是一种痛苦的过程，尤其在□□饱受折磨时，这种痛苦尤其令人难以忍受。
被打入葵草的左手看不出任何伤口，然而绵柔又阴毒的葵草早就在入体的瞬间，便深深扎入了骨缝，如同最阴险又最狡诈的毒蛇，在手骨上盘曲、缠绕、收缩、钻探、撕咬，引动最剧烈又最持久的痛苦……十指连心，持久的痛楚不仅没有使神经麻木，反而刺激得更加敏感，即使是江风拂过，也成了砭骨的酷刑，不堪承受，左手更是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
但，比起痛苦，更令僰医人神思不定，甚至几乎遗忘了手上不堪的，却是醒恶者突然出现留下的话语——
“魔心，被夺了！”
破碎的音符反映出吹笛者纷乱的内心——百年沉寂、数度谋划、几代心血，终于得见一丝曙光。然而这仅现的一丝曙光，乍现又失。僰医人恨，既恨当年覆灭翳流的认萍生，更恨夺走魔心的笑丹心，更恨自己——
若非自己找醒恶者，笑丹心怎有机会悄然潜入？若非自己带走东方鼎立，笑丹心怎能成功偷袭？难道竟因为自己，翳流又要复归黑暗、黑派百年心血便要尽付流水吗？莫非翳流又将重蹈当年覆辙？莫非百年之后的重出，未曾开始，便要结束？
凌乱的心思甚至压下了葵草入骨的疼痛。肉身之痛，又如何比得上心头血痛？僰医人原本青黑的脸上，随着心思几番变换，最终停在毫无血色的惨白。好在有帷帽遮掩，黑色的帷幕之下，倒不虞叫人看出端倪。
幽秘的竹林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僰医人心知等待的人，来了。压下心底的思绪，收起蛊笛，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慕少艾敲敲手上烟管，笑得十分得意：“哎呀呀，都走音了，一定很痛吧？”
看着眼前人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僰医人心头，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慕、少、艾。”
听出僰医人的咬牙切齿，慕少艾不禁更加得意：“哎呀呀，麦叫得这么用力，老人家年纪是大了，耳朵还不坏。”
“哼，收起侬的故作姿态。要，就进行交易；不要，侬可以离开。”一声沉重的冷哼，显出僰医人心头的暗怒。
“这嘛，让我再想看看，用四条命换你一条命，未免太过浪费抬高你的身价。”烟管扶住额头，慕少艾拉长声调，状似深思。
明知慕少艾不过做戏，僰医人依旧气闷不已，愤然转身，对眼前的仇人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侬，可以尽量拖延时间，只要他们，有命等待！”
“至少也有你一个月的时间嘛，比起只剩半天的人好太多了。一个月之后，如有万一，确定有你做陪，对他们来说也可以算是欣慰，对我来讲，也交代得过去了。”面对僰医人的威胁，慕少艾不为所动，几句话间轻飘飘接下，却更引得僰医人惊怒。
“侬……！”
“麦侬侬侬，小心讲出这种话是开始破格的前兆。”打断僰医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慕少艾故意学着僰医人说话。
“看来交易已经破裂。”被慕少艾接二连三挑衅，僰医人终于醒悟，不被眼前可恶的人气死的唯一方式便是不去理会，直截了当出口问道。
见僰医人似乎不再上钩，意犹未尽的慕少艾可惜地咂了一下嘴，一派好心说道：“哈，不过我这人一向很随和、很好讲话，我就吃亏一点啦，药拿来吧。”
“哼！”强自按捺内心的憋闷，僰医人伸手一引，四粒药丸已经出现在掌心，“四个人身上的四种毒性，这四颗药效用各有不同，用错了对象，解药就成了毒药，哪一颗用在谁的身上吾不知，相信依侬的实力，也不必问吾怎样用。”
“哎唷？用话激我？这样我不接受似乎就是扫人家的兴，”明知这是僰医人故意刁难，慕少艾浑不在意，接过药丸，烟管一引，从容说道，“手来吧。”
僰医人伸出左手，慕少艾催动功力，不多时，一根如游丝般细小的葵草慢慢从血肉中探出，在慕少艾独门秘法的催动下，渐渐挺直。拈起葵草，稍稍用力，附骨之疽一般的痛苦终于自僰医人手上解除。
“好啰，针取出来了，我这个人一向是慷慨大方，不会附带要求，你可以离开了。”收起葵草，慕少艾说道。
不会附带要求的慕少艾是慷慨大方，那么提出要求挑衅的僰医人自然就是小气巴拉。
“侬……！”听出慕少艾拐弯抹角的讽刺，僰医人再次被慕少艾惹得怒气翻腾。
“哎呀呀，才说了麦侬侬侬。看来你不仅听力差，记性也是差差差。”慕少艾笑得如同一只狡狐，“人老了，就要像药师我一样，多多疗养，尤其不能多操心。用心过度，人是会老得快哦。”
“药师慕少艾，僰医人期待下次再见。”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恐怕慕少艾此时已经被僰医人千刀万剐。可惜目光最多只能表达情绪，再锋利的眼刀，也不可能给慕少艾造成任何伤害。僰医人瞪了又瞪，终究还是只能留下狠话，转身就走。
“呼呼，跟你还是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不见好。”悠悠吐出一口烟，看着僰医人已经走远的背影，慕少艾微微摇头。下一刻，人已经化光往琉璃仙境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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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越往深处，越是隐秘，更有淡绿色的毒雾瘴气浮起。位处西南山区，更有数不清的毒蛇虫豸爬行其中，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叫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僰医人行走在剧毒瘴气、遍地蛇虫之中，却如闲庭信步，一路行来，毒虫长蛇无不早早趋避，仿如天敌来袭。对路上的诸般景象视而不见，僰医人径直往最深处行去，直至走到了一处狭长的甬道。
白色细密的茧丝布满整个甬道，巨大的红色肉茧四散遍布，不时有肉茧蠕动颤抖，发出濡濡的水声，好似要破茧而出。
“前辈。”僰医人对着眼前灰衣人的背影恭敬行礼。
“你回来了？葵草已解？”灰衣人手杖驻地，转身问道，正是自罪恶深渊逃脱的醒恶者。
“是，前辈。魔心被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准备撤退吧。”
醒恶者脸上已经看不出被丹心强夺魔心、逃出罪恶深渊的狼狈，体内真气顺着手中铁杖流入茧之道中，催动着无数巨茧颤动不已，茧之道中，顿时充满了令人生佈的蠕动声、水声。
“……前辈……”僰医人欲言又止。
“吾知道你想说什么，省下吧。如今我们底牌尽现，魔心失手，接下来，不仅中原会出手，异度魔界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能掌握魔心，不仅可以以魔心活化教主身体，更可以以此让魔界投鼠忌器。只要魔心在手，异度魔界便不得不吞下被翳流摆了一道的哑巴亏，醒恶者更是早就定好夺心之后挟魔心联合魔界消耗中原，伺机谋夺咳羊茎的战略，因此才敢悍然与魔界毁约。但如今，魔心二次被夺，最大的筹码已失，异度魔界忌惮的对象从翳流变成中原，不仅早前谋划成空，翳流更是彻底暴露在双方面前，魔心失手的一瞬间，醒恶者似乎已经闻到了战火将来的硝烟味。
可一不可再，黑派再无第二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了。
深知翳流即将面对的险峻局面，从罪恶深渊一逃脱，醒恶者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茧之道。形势所逼之下，壁虎断尾、弃卒保车，纵使不愿，也只能不得已为之了。
“吾马上赶往葬尸窟，你守在茧之道，无论如何，务必尽快将四圣阁催化，局势如此，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是，前辈。”僰医人应命。
随着醒恶者离去，僰医人抽出蛊笛，幽幽笛声中，茧之道震动更烈。无数巨茧竟瞬间干瘪，殷红的血液自巨茧中流出，顺着长长的茧丝，往空中流去。
空中，四枚巨大的黑色巨茧静静悬立，随着四面涌来的血水顺着茧丝被四枚巨茧吸收，坚硬的茧壳上，逐渐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轻微的噼啪声在四面蠕动声中微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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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异度魔界的机会到了！”
自圆教村一战后，已有数日不曾看见谈无欲，想不到今日一来，便是语出惊人。
“此事当真？”圆教村一战殷鉴不远，剑子神色一凝问道。
“是皮鼓师主动找上我，依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假。”谈无欲明白剑子担忧何在，将皮鼓师找上门之事详细告知。
“嗯……”剑子点头沉吟。
“这几日，我已经自太古神渊取得神兽之皮，但皮鼓师仍不满意，需要用异兽之皮补足，我此来，一是询问异兽下落，二是请剑子你先行探查瀚海确认。”
“呼呼，谈无欲，你这是算定药师我了啊。”慕少艾从僰医人处归来，正好听见谈无欲向剑子、丹心二人解释，听完顿时笑道。
“耶，药师，能者多劳嘛。”谈无欲微微一笑。
“哈，不过谈无欲你也跑不掉。”心知谈无欲找上琉璃仙境询问异兽之皮，便是要借自己求取冲天赤马，慕少艾也不推辞，不一会儿，修书已成。
“取皮这种小事就不必劳动谈先生大驾了，以我对那位前辈的了解，宫师太死在异度魔界手中，前辈一定不会不借，这种事情请屈世途跑一桩便是，药师我这边还有事需要谈无欲你的援手啊。”
“嗯？何事？”
“在和异度魔界决战之前，总是要清理一下战场吧？”敲着手上烟管，慕少艾戏谑的语气下，难得透出一丝肃杀。
“药师你准备对翳流出手了？”谈无欲闻弦歌而知雅意，“既然如此，谈无欲义不容辞。”
“呼呼，有谈无欲你的帮忙，想必小小翳流，手到擒来。”
“药师你又在说笑了。”
“呼呼。”
夺回魔心，宣告着被异度魔界多次算计的中原终于掌握了主动，就在亭中气氛一时松快时，却见莲步轻摇，一抹粉色，已经闯入众人视线。
人还未至，汤已先至。
闻着空中飘散的香味，素来以脸皮厚著称的剑子仙迹却微微变色，抬脚便往琉璃仙境门外走去。
“诸位，探查瀚海，刻不容缓，剑子……”话未说完，人已经被丹心拉住。看出剑子想溜，才被剑子抢先一步，不得不留下喝药的丹心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剑子，丹心笑道：“哎呀，瀚海又不会长翅膀飞掉，长脚手跑掉，急事缓办、急事缓办。”
剑子运劲欲走，丹心吐气强拉。就在两人拉扯间，仙姬已经走近：“剑子，快，我方才煮好的汤，这次你不能不喝。”
“哎呀呀，仙姬姑娘一片心意，剑子你不可辜负啊。”慕少艾顿时落井下石帮声道。
“不急、不急。”见仙姬来到，丹心顺势放手，剑子顿时闪身躲过仙姬靠近，连连摆手道。
“确实不急，剑子，你慢慢地饮、好好地饮，吾和少艾、谈无欲就不打扰你们了。”确认了剑子躲不过去，丹心拉走慕少艾、谈无欲，留给两人一片独处的空间。
“呼呼，果然是尽得药师我的真传啊。”慕少艾看着笑丹心笑得意味深长。
“哪里哪里，比不上慕少艾的‘好’心肠。”丹心对着慕少艾同样笑得心照不宣。
“欸，我这是日行一善，助人为乐，乐见其成嘛。”慕少艾眼珠一转，转到了谈无欲身上，“谈兄，你怎么看？”
“哈。”尚且不知自己也被慕少艾日行一善、助人为乐，谈无欲一贯严肃认真的脸上也不禁露出轻笑。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38章：日行一善、助人为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