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的爱情（GL）》一诃子

7、白桦林（七）

　　“一起么？”
　　周五下课后，陆山常拎着一口袋东西过来问余光里。
　　“嗯？”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开学到现在，除了第一周他们一起回家之外，陆山常从来没有邀她一起回家过，今天又是怎么回事？余光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喜出望外地回到：“当然！”
　　并肩走在去往车站的路上，余光里开心的认为自己的看法果然没错，误会总会解除，关系总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才没几天呢，就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真是太好了！
　　她忍不住东拉西扯，想要把前段时间缺失的那部分补回来，然而她很快发现同行的人兴致不高。
　　“你不开心啊？”她去拉陆山常的手，对方轻轻回握。
　　“有点吧，这两天杨婷没来上课，你知道吗？”陆山常突然定住，她身高矮余光里一个脑袋，需要仰着头才能跟余光里对视，然而这里面的审视意味直逼余光里心底，强烈得让人忽略身高差距。
　　“不是，我哪知道啊，我这么久都没跟她一起玩！”
　　余光里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陡然升高是因为自以为是的和好原来根本就不存在，她以为那只是一种被冤枉的愤怒。
　　“你以为跟我有关吗？我真的没有跟她妈说她谈恋爱的事情！”
　　“我不是说谈恋爱的事情，她跟人打架，就在跟四班比完赛之后。”陆山常没料到余光里突然这么激动，心里有点瑟缩，把语气饭软了些，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还带着一些鄙夷。
　　“真的打架了？”余光里赶紧问，原来她妈妈说的是真事！
　　“跟谁？”
　　“当然是四班的！哦，还有，还有我们班的那个林榛，他们一伙！”陆山常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声音就是降不下去，余光里听得炸耳朵，靠近些的路人纷纷奇怪地往这边看。
　　“你的新朋友！”这下总知道了吧，这下还有什么好装蒜的，陆山常恶狠狠地想。
　　余光里莫名其妙，最近都是怎么了，总有人不知所谓地对着自己大吼大叫，理直气壮的斥责她，又总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全部，她心里闷得有爪子在挠似的，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能——”
　　“——哦，那怎么了，那关她什么事？”
　　身边响起林榛的声音，她不理会两个人的惊讶，从余光里肩膀上取下一只吊着的耳机放进自己耳朵里，略微听了小几秒，才不紧不慢地说：“她自己欠揍还想赖在别人身上？”
　　“我不是想赖在她身上。”林榛这人，在背地里她可以议论可以咒骂，但当着面就没有勇气，陆山常下意识就解释说，“我就是——”
　　“你这人怎么回事，听的歌也软绵绵的”，林榛仿佛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把耳机撩到一边，评价这歌的时候她目光锁着陆山常，接着她才转过来对余光里说：“跟你这人一样，怪不得总有那么些人喜欢拿捏你。”
　　“你，过来”林榛拽着余光里的书包带往一条小道走，那有一个挺隐蔽的凉亭，平时她们一群人喜欢在这瞎闹，逃课也喜欢来这，她指着陆山常的鼻子语气不容置疑地说，又抢过她手里的一只袋子，“敢不来就把这东西扔了！”
　　她们进来的时候，亭子的石桌边还落下许多新新旧旧瓜子壳，别的垃圾倒是没见到。
　　“坐那”，林榛用鼻尖指了个位置给陆山常，她的轻蔑不加掩饰，眼神锋利嘴角勾着一个不屑的弧度。
　　余光里不知道怎么搞的，在这时候开了小差，她佩服林榛，这么小，话却已经有了大人的风范，对自己有一个异常精准的定位，能够在人群之中找到一个相当合理的位置，不过显然她常常处于领导地位，也惯于发号施令，对别人呼来喝去，并且总让人讨厌不起来，当然，这里是说她讨厌不起来，余光里见过她在球场上自动带入队长角色，也见过一群朋友围在她身边，她在班里主办活动，也曾对余光里挥之即来，周围的人，估计只有黎琳琳这样的，才不会受她感染吧。
　　“我看烦了你们了”，林榛把从陆山常手里夺过来的纸袋一掷，“三天两头找别人不痛快，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也不知道你和杨婷是怎么想余光里的，就杨婷中考作弊那事，你也别急着否认，作不作弊你是她闺蜜不会不知道，不过是不是余光里传出去的我也不清楚，我们先不谈这个，但是，杨婷谈恋爱是谁说的你难道还不知道？”林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流露出鄙夷的光来：“还有，杨婷怎么被打的她没跟你说吧，她那是自己输球了跑去找四班的人哔哔去了，四班的人好惹吗？当然，我说句话你可能不信，杨婷被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站着，想到杨婷是余光里朋友我还劝了两句”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严厉地说：“不过别说余光里不知道她被打的事情，就算知道又怎么了？你们这么不把她当朋友，还打算她能来给杨婷说情？哦，对了，你们都没告诉她跟四班约架的事情。要我说，你们赶紧能离她多远就多远吧，整天疑神疑鬼的，她交点新朋友也要指指点点，派那个谁？罗什么来着，对对对，罗维，我听说他跟你们是老同学啊，派他到我们班门口来语言攻击？还不止一次是吧？”
　　最后一句话对着余光里说的，最近她被这事烦的不行，被一问，条件反射就说：“嗯，两次。”
　　说完她悲伤地看向陆山常，她想不到居然是为了这点小事，真的是万万没想到，这三周以来的孤立，这几次三番的莫名指责，竟然是为了这么一点没有根据的烂事，她气得胸闷，半晌才说：“我好无语。”
　　林榛听她高度概括的话，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笑筋，噗嗤笑了：“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怎么说，但是我话到这儿了，也劳烦你想清楚了，余光里的确是交新朋友了，我，还有我那一伙，我们球队的，我们班的，如果你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趁早跟她了断了。”
　　她不顾剩下的两人如何反应，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一直没说话的陆山常突然叫到：“你怎么知道不是余光里说的！”
　　我怎么知道？林榛冷笑一声，心想到了这个时候还问这种问题，难道不应该问——你怎么知道是我说的？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哦，杨婷她妈去办公室的时候离枝她妈也在呢。”她回头嗤笑一声，语气冷漠。
　　那个时候原本是杨婷她妈妈知道了女儿谈恋爱就找学校来，要跟老师了解情况的，从哪里得来的可靠消息，对象是谁，来龙去脉都跟老师说清楚了，正巧离枝她妈也有事来学校找班主任，他们说事情的过程中她还就中学是否应该谈恋爱这个话题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可没想到跟着杨婷一起打架的人不知道怎么被家里知道了，闹到了办公室，就把杨婷牵连了出来，于是有了杨婷她妈跟班主任不顾还在上课，就杀到教室拎人，又被余光里撞见这一幕。办公室里的事情离妈妈为了让女儿引以为戒，就说给了她听，随后就流传到了林榛耳朵了。
　　陆山常脸刷的就白了，眼见林榛走远，猛地冲到前面：“你别跟她说行吗！反正，反正——”
　　“反正她都以为是我了是吗？”余光里又不傻，从两人的对话中摸到某些线索，也飞快地猜到了陆山常未完成的话。
　　“该不会她作弊也是你传出去的！”余光里突然说。
　　“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陆山常忙于否认，眼看余光里还有接着说的趋势，说着就扑过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想要阻止余光里的话，一定要把她控制住才安心！
　　余光里看着她扑过来，本能就要躲，谁知道林榛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她闪过来，擒住陆山常一只手：“你想干什么！想打架吗！”
　　林榛可不会跟她客气，声音充满威胁，手上力气也不小，陆山常被捏的生疼，忽然就清醒了，她松开抓着余光里的手，力气也流失掉：“算了。”
　　林榛把她手甩开，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环着手站在一边。
　　“赶紧回家得了。”林榛说。
　　余光里看了林榛一眼，默不作声绕过陆山常，先跟林榛说了谢谢，谢谢她帮自己解释，谢谢她曾替杨琴说话，谢谢……有她这样的朋友。
　　说完这些她回头轻声道：“走吧”
　　余光里这种不记事的情况陆山常见识过好多次，愣了一下把东西提起来走了，经过林榛身边的时候她心里不屑地想：看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喜欢她了吗？有时候她就是有本事让你发各种各样的无名火，看见了吗，你刚刚帮了她，她立即就把你丢下原谅我了，她现在要跟我一起回去了。
　　林榛显然也被余光里震惊到了，她呆在原地有三秒没反应，直到两个人走出七八步，才恢复了清明，但她倒也不是特别特别介意余光里这样的态度，她这么做又不是为了让余光里感激涕零。今天她能站在这里说这么一大通，不完全是因为她把余光里当朋友，还有一部分原因真的是为了教教不懂事的人怎么做人，纯粹的看不惯有人这么办事。
　　她自己在凉亭坐了一会，拍拍屁股走人。
　　“山常，我们以后，别这样了吧”
　　“嗯？”
　　“别一起回家，别一起吃饭……”她说出这话有些艰难，甚至一度想就此了之，可咬咬牙她还是说：“我觉得这样挺恶心的，也蛮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