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妻》长寿海棠

5、表亲

　　次日卯时，陆家两兄弟早到一步，然后是穆纪卿，随之而来的还有护国公世子萧明旭。
　　“我说陆家两位公子，我也想厚着脸皮去陆府做客，你们看能不能带愚兄一个？”萧明旭是世家子弟，只是这性格和陆容滔有些相像，为人总是不拘小节，待人也总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
　　“萧世子见外了，能请到世子，是陆家的荣幸。”陆容泽微笑着开口说道。
　　“这就好，来之前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过唐突，还要谢谢……嗯，大公子，我表字敏行，你别以后一个萧世子的，倒是见外，不知你们兄弟二人如何称呼？”萧明旭多少感觉到自己跟这兄弟二人不如穆纪卿与他们关系好，索性就直接点。
　　“额！在下表字越铭，二弟容滔表字宏建。”显然陆容泽对于萧明旭的直接有些不适应，不过也在心里有些庆幸，对方与自己年纪相仿，但是对方是国公世子，身份上高出一截，若是对方始终端着架子，自己也是官家少爷，心里一定是会有些不自在的，如今这萧明旭愿意放下身段，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对方的好意。
　　“哈哈！这下好了，咱们快走吧！”陆容滔看见兄长也表了态，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遂催促众人起程。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不知道前两天我那个远方表姨母拉着我都干了些什么，把我当小孩子似的，亏得我最后找了个借口才告辞离开，不然也不能这么幸运跟着你们去陆府。”上了马萧明旭还在说着自己被远房亲戚拉走的事情。
　　“既然不想去，那为什么还去啊……”陆容滔接了萧明旭的话茬问道，四个少年驾马一路上有说有笑向陆府的方向去。
　　陆府，韵檀水榭，陆先生回来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教着陆家一众娘子，依旧是冷清着脸，不同的是偶尔会应了魏氏的邀请，在陆府逗留片刻，两人一起品茗畅聊。
　　“今天就到这里，三娘子今天走神，没有往日认真，今天作业加一半。”说完韩先生就带着随身丫鬟起身离开了。
　　“恭送先生！”几位娘子屈膝福身给韩先生行礼送韩先生离开，只有陆容婉满脸的委屈，毕竟年纪还小，心思不易藏住，陆容秀的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只告知了众姐妹医生就领着丫鬟离开了。
　　“纯逸，你今日课上想什么呢？连我都看出你心不在焉，更何况是先生。”陆容娴也有些不解妹妹的心思。
　　“还不都怪二哥。”陆容婉嘟着小嘴回答道。
　　“二弟？他在家你告他的状，这如今不在家又怎么得罪我们三娘子了？”
　　“二哥说今天给我带南边运过来的桃子，是他最近在一家店里发现的，那桃子从南边运过来也没坏也没烂，看起来还是很新鲜的。”陆容婉似乎看见那桃子在自己手上一样。
　　“你个小贪吃鬼，自己贪吃还怨到你二哥身上，真是不讲理。”说完笑着点了点鹿茸好玩的额头。
　　“哎呀！大姐你向着二哥，哼！”
　　“好了好了，别耍脾气了，咱们先回院子里，等着大弟二弟他们回来好不好？你看你的袖子上还沾着墨汁呢！”
　　“好吧！那咱们一道，大姐你牵着我。”
　　“行，走吧！”
　　回到了沐馨院，陆容婉换过了衣裳，手里拿着上次陆容滔送的小瓷娃娃，坐在软榻上，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晃着等着谷雨带回自己想要的消息。
　　“怎么样？谷雨还没回来啊？”陆容婉有些等得着急。
　　“回小姐，谷雨还没回来，不过估计也快了。”白露在一旁回答道。
　　“那好吧！”说着又继续晃着腿，摆弄着手里的娃娃。
　　“小姐，奴婢回来了。”谷雨由于小跑回的院子，脸颊发红，呼吸还有些急促，一路小跑回来不免有些气喘。
　　“怎么样？可是大哥二哥他们回来了，可看见小同拎没拎着东西？之前二哥捎信说会领一个同窗回家呢！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小同是陆容滔身边的小厮，因着经常替陆容滔送东西沐馨院里的人大多都是认得他的。
　　“这个……奴婢远远地没有看清，只是大少爷跟二少爷似乎领了两个人回来。”谷雨有些讪讪地回答。
　　“真是的，还得我自己跑一趟。”说着陆容婉把手里的瓷娃娃一放，抬腿就要出门。
　　“小姐，那可是有外男的，小姐不好出去见面的。”白露提醒道。
　　“不怕的，大哥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我还不到七岁呢！怕什么？”

　　“越铭，今日初到府上，理应先去拜见长辈。”陆容泽四人刚进陆家，萧明旭提出去拜见府中长辈，作为世家子弟，萧明旭该有的礼仪一点不差的。
　　“确实，按礼该是去拜见伯父伯母。”穆纪卿也很是赞同萧明旭的提议。
　　“家父如今在衙门办差尚未归来，母亲应该是在府中的，等会领你们过去拜见，金西你去母亲的院子里知会一声，说等会我们领人去拜见母亲。”陆容泽吩咐小厮前去锦泰院通报。
　　“好嘞，小人这就去。”说完金西就小跑着朝内院去了。
　　陆容泽兄弟二人则一路慢悠悠地边看府中的景色，边往院子里走。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走到池子边上的假山附近时，陆容婉小小的身子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突然一下有些惊到四人。
　　看清是自家妹妹，陆容泽心里也有些无奈与疼宠，却还是板着脸：“没有看见还有两位客人吗？怎么还是这么跳脱，先生教的课是不是又没有认真学？”而身后的陆容滔看见小妹被大哥说教在那挤眉弄眼地偷笑，气得陆容婉直向陆容滔瞪眼睛，碍于大哥的存在又不敢太过分。
　　“大哥，婉儿很听先生的话的，下次不会了，婉儿见过两位大哥哥。”说完冲着穆纪卿萧明旭一笑，粉嫩嫩的脸上两个小梨涡格外可爱。
　　“敏行、慎之见笑了，这是家中小妹，平时家中最是宠她才会这般无礼，莫要见怪。”陆容婉听完大哥的话又不禁偷偷向大哥翻白眼。
　　“无妨，我家中也有一个妹妹，也是百般疼宠，没准以后她们认识没准会成为好友。小妹妹，你可以叫我萧二哥，这是你穆四哥。”介绍完自己，还指着身边的穆纪卿介绍给陆容婉。
　　“萧二哥，穆四哥好。”陆容婉一口一个哥哥，萧明旭倒是很高兴的受了，穆纪卿颇有尴尬，听着那糯糯的声音叫自己哥哥心里有些欢喜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小同呢？怎的没见他跟你一块回来？”看到陆容滔身后没有小厮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发急。
　　“你个小馋猫，刚刚我就让小同将桃子送你到你院子去了。”看清了陆容婉的目的，作为二哥小小地笑话一番。
　　“人家是想大哥了，哪里是来找桃子的？大哥二哥先去拜见母亲吧！我先回去温习功课了。”说完扭身就小跑回去，可能是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一个小石子，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这时候离得最近的穆纪卿下意识的就去将那小身影拉回来，感觉着怀里软软的身体，穆纪卿不禁耳后红了，只不过众人没有人发现。
　　“怎么不小心点？这毛躁的性子何时能改改？还不谢谢你穆四哥？”陆容泽刚刚担心之余又不免感谢穆纪卿。
　　“谢谢穆四哥，穆四哥真厉害。”说完又是甜甜一笑。
　　“举手之劳而已，没伤到就好。”穆纪卿面不改色地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袖子里面紧攥的手出卖了自己。
　　“那我走了。”说完跟着白露朝院子走去，一脸的满足高兴。
　　“我这妹妹也不知像了谁？净长了一个吃心，平日的心思多半都爱用到吃上。”陆容滔后来也不忘打趣自己的妹妹。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咱们还是赶紧去拜见伯母吧！刚刚都耽误一会了。”萧明旭催促着大家。
　　“不用着急，我母亲向来大度，是不会怪罪这些的，不过这院子也逛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
　　众人走到锦泰院的时候，门口红袖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见过大少爷，二少爷，两位公子，夫人命奴婢来这迎迎几位。”红袖行礼道。
　　“红袖姐姐，郑嬷嬷近来可还好？”陆容滔问候道，在陆容滔记事以来郑嬷嬷一直在魏氏身边伺候，他们兄弟几个都经过郑嬷嬷的手。
　　“托大少爷，二少爷的福，嬷嬷最近身体还算硬朗。”
　　“那就好，红袖姐姐，咱们去见娘吧！”
　　红袖领着众人朝魏氏那里去。
　　花厅里。
　　众人一进屋就先向魏氏行礼，过后陆容滔就迫不及待地向魏氏介绍穆纪卿和萧明旭。
　　“娘，这两位就是我之前说的新结识的好友。”
　　“小侄穆纪卿见过夫人。”“萧明旭见过伯母。”两人一齐行了一礼。
　　“唤我伯母即可，你们与犬子是好友不必生疏了，穆纪卿，萧明旭，你们是京上来的？”魏氏问道，脸上挂着的微笑让人感觉很亲近，仿佛只是长辈关心晚辈一样地询问。
　　“是，定国公府行四，老定国公正是家中祖父。”穆纪卿直接绕过父亲介绍祖父。
　　“定国公……”魏氏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然后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穆纪卿。
　　“可是有什么不妥？”穆纪卿心里有些犯嘀咕。
　　“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们家与定国公府有一些渊源，不过好多年不走动了，萧贤侄呢？”魏氏又恢复了刚刚的神情。
　　“小侄护国公府行二。”萧明旭没有提世子身份，以魏氏的品阶应该是知道的。
　　“世子小小年纪就独自出远门，若是有什么不便莫要客气了，自是到府里知会一声就可以。”
　　“多谢夫人好意。”
　　“好了，大郎，你先领众人回你的院子，穆家小四可否留下与我聊聊京中如今何等模样？”魏氏笑得愈发亲切，眼神里都闪着慈爱的光。
　　虽然众人都不解魏氏为何只单留穆纪卿，不过刚刚魏氏说与定国公有渊源，想必是问问如今定国公府里一些人吧！穆纪卿压下心里的狐疑，答应留下。待众人都走了，魏氏吩咐红袖，蓝衫把门关上，守着门口。
　　“夫人，您这是……”穆纪卿受不住魏氏的眼神，先开口道。
　　“就是想问一些事情罢了，府中国公夫人近几年来可好？”魏氏问道。
　　提到自己的嫡母，穆纪卿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变了，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纪卿常年不在府里，对母亲的现状了解不多，不过想来是不会差的，只是夫人为何忽然提起家母？”
　　说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姨母，定国公夫人是我的长姐。”穆纪卿听完，眼神里完完全全的变成了生疏。
　　“呵呵，一猜你这孩子便会如此，你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些，毕竟我与国公夫人在一府里相许久，我比你要了解她。”
　　“夫人留下纪卿就只是想来认亲吗？纪卿只是区区庶子，当不得夫人的正经亲戚。”穆纪卿不禁自嘲一笑。
　　“当然不是，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虽与国公夫人是姐妹，奈何关系并不好，不然这么多年何曾听到过她提过自己的妹妹，这一切只不过都归咎于我跟你一样是庶出，从小大姐就看我不上，当年婚事也是如此，阁老嫡长女嫁进定国公府，默默无闻的庶女就只能嫁给一个穷酸书生，所幸上天待我不薄，如今得封诰命，子贤女孝，却也圆满，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告诉你我与你母亲之间的感情如何浅薄，而是想让你知道人的命不只是靠天生的，还要看你后天如何经营，况且你也看得出，我家大郎和二郎待你很是真心，我提前告诉你，也省的你日后知道与他俩离了心。”
　　穆纪卿没有说话，仿佛是没有听见魏氏的话一样，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平静，陆家两兄弟待自己亲厚，可是魏氏却与那位是姐妹，虽有嫡庶之别，但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就算明知她们并非如亲姐妹那般，心里仍有一些芥蒂，在心里权衡一下，决定先放下此事，一切顺其自然。想明白之后，穆纪卿整个人也就稍稍放松些。
　　“姨母说的是，敏行明白。”穆纪卿依旧冷冷地回答，只是魏氏听得出来已经不像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么拒人千里。
　　“你明白就好。”

　　“什么？表哥？娘，你说这个哥哥是我的表哥？”陆容婉一脸的吃惊。
　　“嗯，他是你姨父家的四子，当然是你的表哥，以后见面要打招呼的，记住了？”
　　“记住了，又多了一个哥哥，又能收到好多礼物了。”陆容婉没有说出自己心里的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