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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很多年后,我时常问自己一个问题,我到底对林豫做了什么?或者说我为林豫做过什么?记忆之海深处,绽放着林豫的笑脸,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可是我到底为他做过什么?我珍惜过他吗?我在乎过他吗?我爱过他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思考良久,终究没有答案,只有彻夜的思念化进流淌不止的血脉。

      在我把林豫赶出门后,昂立一整夜都对着门外吱吱呜呜。而我,彻夜未眠,呆坐在地面,任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不止。

      天渐渐亮了,照应着屋子屋子一片凌乱,心中枕阵阵憋闷。于是胡乱地给昂立弄了口吃的,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当我推开门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林豫颓废的坐在门,眼里泛着幽幽的泪光,脚下是一地烟头。

      听到开门声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他就那样看着我,沉默不语,猜不出悲喜。

      我装作看不到他的样子,径自走下楼去。那一条我们曾经并肩走着的路,变得沉重而又漫长。我点了一支烟,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子一片凌乱。

      一支烟尽,我起身欲走,却发现林豫拉着行李箱,站在我面前。他一夜未睡,眼睛微微的发红,面目油光可鉴,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按捺住想要上前把他拥抱在怀里的冲动,转身离开。

      他默不作声,跟在我身后,仿佛化作我的影子,寸步不离。我不知道他的世界里到底发生着什么样的天翻地覆,只知道那一刻他凄凉的眼神。他仿若寒夜里的飞蛾,挣扎着扑向微微灯火,奋不顾身。

      下午的时候,我坐在工作室里给客户设计海报,褚浩发来□□,他问:“我在看房子,林豫说好今天一起,怎么还没到。”

      忽然心里纠结的疼痛起来,兀自来到门前,却看到林豫牌还在门口,久久盘桓不肯离开。

      半夜我胃痛醒后,吃了药回到床上,忽然发现没有林豫的屋子里一片死寂。原来,我早已习惯了有林豫的日子。

      我透过猫眼看去,他就睡在我屋子的门,睡在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上,睡姿及其扭曲。一阵阵酸楚击打着我,我拿了毯子想走出去给他盖上。可是当手触摸到门扶手后,却停住脚步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推开门。

      最后,在一番挣扎中,我终于还是放弃了。默默走到阳台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窗台上放着林豫洗刷干净的烟灰缸。

      原来,被我忽视的每一个细节,林豫却是无微不至。

      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发现,却匆匆结束。

      我和他之间,只有一道说开就开的门,可是那道薄薄的门,却如同坚不可摧的铜墙铜墙铁壁额,隔绝了我们的世界。

      自那以后的很多日子,他终日盘桓在我的门前,不肯离去。他固执的死守着在我的门前,仿佛等到在严寒冬夜里的忍冬藤,对于雨季的期盼。

      在这场荒唐的游戏中,我们每个人都是输家。我失去了一个人,一个倾其一生只为我一个微笑的人。而他则是走上不顾性命的道路,他拼了性命却只是为了一个约定,一个曾经写在手心里的约定,一个写在我手心里而我却不知道所谓的约定。

      在一个忧郁的周末,王嘉明约我还有其他的同事。我出了门,没有林豫的身影,恍惚间好似明白,在我的铜墙铁壁下,他终于退却了。

      我终究还是把他给伤了,伤的体无完肤。

      我拦了车去往的家里,来到他家的高档小区时,他正在小区门禁等我。看见我他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今天穿的是情侣衫?”

      两个?我疑惑的转过头去,却看见林豫洗漱干净,穿着我们一起买的衣服,从他的车那边向我们走来。

      我原以为他走了,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倔强,倔强到固执。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坚持,才会在一次又一次被我推开后,依然不悔初心?

      一阵阵惊雷声,这预示着着一场大雨的到来。果不其然,不消片刻,深秋的大雨咆哮而至。

      从窗外看去,林豫倚在小区的单杠上,已经几天没有好好睡过的他,看上去十分憔悴。雨水在他身上激荡出一个个水花,他低着头任凭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白净的皮肤上,却冷得簌簌的发抖。

      我拿了雨伞匆匆来到楼下,可是我的脚步却停在那里。林豫父亲的话浮现在我的耳边,仿佛此刻不绝于耳的雷鸣。

      林父愤怒的说:“你毁了小豫!”

      我回了他的过去,不能再害了他的将来。一时间只觉得胸中如千虫啃噬般难受,扔了伞呆呆站在原地。

      冰冷的雨水,让我此刻分外清醒,我清楚的告诉自己,自己就是个祸害!

      暗自神伤间,林豫飞速起身,跑了过来,把我罩在他的衣服下面。瞬间,雨水被隔绝。温暖的气息从他的臂弯下传来,恍惚中我的心被他的温度灼伤出一个无法磨灭的伤痕。

      我用力的推开他,他踉跄的跌了几步,之后稳住身形,再次向我走来,再次撑起衣服为我挡雨。

      我又一次将他推开,他又一次来到我身边。我一次又一次推开他,他一次又一次回到我的身边。

      我控制不住的对他大吼:“你走!”

      他不说话,僵在原地,死死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对他怒吼道:“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说罢,我转身跑回楼上。在昏暗逼仄的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投过来,我躲在楼道的角落里哭了好久。

      午夜时分,胃又开始不住的疼痛起来。我在胃痛中惊醒,吃了药准备上床时,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

      透过猫眼看去,只见他蜷缩在墙角里,嘴唇苍白,瑟瑟发抖,他一定是淋雨生病了!

      我迅速推开门,摸了他的额头,灼热的温度令我心惊肉跳。几天饮食休息不足的他,正在高烧。

      我背起他,急匆匆的来到楼下,叫了出租车把他送到医院。

      一路上,他在我的怀里,死死地搂住我的腰,低声的说着胡话。仔细地听来,他一直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

      那句话是,城哥,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他的声音干哑,语气中充满着无可奈何。一字一句,像无数钢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心里。痛楚,一点点在心中荡漾开来,直至骨髓。

      林豫被送到了医院,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我匆匆的来到交款处,出门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天正下着雨,把这个夜晚弄的死气沉沉。

      我来到住院处的门口,点了一支烟。微微的烟火,忽明忽灭。烟火明灭中,往事一桩一件浮现,曾经的惊心动魄跃然于心怀。

      此刻,还有什么比守在他身边更重要的呢?

      扔掉烟头,步履如飞回到病房。林豫正在输液,迷迷糊糊中他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很多天以前,他就是这样守在我的床边。

      那时候,我不也是如此抓着他的手腕吗?

      看着他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忽然间很怕失去他。就算他是钢筋铁骨,也禁不住这般折腾,何况他本就身有旧疾,易碎的好似阳关下的冰晶。

      我坐到他的床边拿起他的手,动作十分轻,害怕自己一个失误,让他碎落一地。

      第二天,林豫依旧没醒。医生说是因为之前脑震荡的原因,告诉我不要太担心。看着他憔悴的脸,宛若打碎在水中的月,眼睛有点湿润。

      傍晚,从医院收款处续了款,回来时林豫已经醒了。

      “好点了没有。”我问道。

      “我现在天旋地转的头痛,你在这好多了。”他说,“把手给我。”

      他握住我的手,输了一口长气,好似卸下什么负担。片刻后,说道:“迷迷糊糊中,我记得是你背着我来到医院,原来是真的。白一城,答应我别走,好吗?”

      “好,我答应你。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离开你!”

      十指想缠之中,林豫再次睡去。

      天渐渐暗下去,周围一片很静。这么多日子里,一直忙碌吵闹,难得有这片刻安静。我轻轻给林豫拉了一下被子,托着下巴注视着他。

      此时此刻的林豫,褪尽了所有的苦撑,安静的宛若林间流淌的小溪。他的胸口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眉宇之间淡淡的清朗,恍惚间我又看到了儿时他的模样,或许此刻才是他二十多岁该有的月朗风清。

      他睡了很短,醒来后对我嘟嘴说道:“饿了。”

      “想吃什么,我去买?”

      “随便。”

      我买了一堆食物拿到她面前,可是他吃进去的就全吐出去了,勉强喝了点粥,难受的躺在床上。

      半晌,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还是走吧。”

      “什么?”

      他挫败的说:“我这个样子,估计以后就是个累赘。”

      一瞬间,他又变回那个坚强的林豫。那一刻,好像有什么梗在胸口,想找什么话去安慰他,可是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极力压制住自己的颤抖,紧紧握着他的手。林豫,以后我保护你!

      他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压抑,我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褚浩忽然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抱怨道:“你们这对大神,跑哪里去了?蓝了那么多生意,可累死我了!”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点声,我在医院。”

      “靠,你这是什么理由,别告诉我你去做人流啊?”

      我有些不悦,说道:“没个正经的。”

      “你快回来吧,那个只做设计的客户要改稿,我也不会弄。”

      “明天再弄不行吗?”

      “人家着急。”褚浩说完,挂断电话。

      我坐在林豫身旁不愿离开,林豫却强扯出一个笑,说道:“去吧,我这么大人了,又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

      “没有可是,赶紧赚钱去吧,你好好挣钱给我治病。”林豫笑着说。

      我极其不放心的离开医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走到病房门口时,转过头深深看了林豫一眼。他对我做了个鬼脸,那一刻我不安稳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回到工作室,我给褚浩讲了林豫住院的事情。褚浩听了后拉着吴倩,开了车跑去医院。

      两个多小时后,完成了客户的要求,如释重负的返回医院。来到医院后,林豫竟然不在。我跟护士打听,护士惊讶的说:“你不知道吗?你一走病人就办了出院,我还以为你们商量好了呢。”

      出院?回家了?我迅速拦了出租车回到家里,却没在楼下见到林语的索纳塔,一种不安隐隐的浮上心头。

      果然,在我推开门后屋子一片漆黑,一点人声都没有。

      开了灯,屋子空荡荡的,林豫的东西全部消失了,昂立也没了踪影。那一刻,我六神无主,一阵阵绞痛从胃里传来。林豫,走了?

      不知何时,一阵开锁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以为林豫又回来了,兴冲冲的跑到门口。可却只是空欢喜一场,来的人却是褚浩和吴倩。

      我颓败的坐在沙发上,没心思理会他们,紧紧握住林豫找回的石头。

      褚浩径自坐到我身边,说道:“白一城,这是你家门的钥匙,林豫让我它还给你。他还让我转告你,他不能拖累你,让你好好经营工作室,他会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把钥匙交到我手上,安慰道:“林豫那么大人了,不用担心他。”

      林豫果真走了,他怕连累到我,所以选择一声不吭的离开。我一时心乱,豁然起身,对褚浩吼道:“你放屁!你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走,他脑震荡还没好,一个人迷迷糊糊的要是出事怎么办?”

      褚浩和吴倩被吓了一跳,一时愣忡。片刻后,褚浩拉了张凳子坐下,吴倩来到我身边,对我说着什么。

      可是我一点也听不下去,脑子里全是林豫的影子,他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挥之不去。

      我不耐烦的把褚浩和吴倩赶出门去,将自己关在屋里。在那以后的很多天里,我死守着屋子里残留的气息,黑白颠倒以酒为伴。

      自那天以后,林豫在此人家蒸发了。我会一遍又一遍的就给林豫发微信,可是始终没有回信。

      褚浩和吴倩经常来给我送些东西,只是每次都被我没好气的赶出去。起初,他们还会安慰我,后来看到我“可怕”的样子,放下东西就走。

      一个早晨醒来时,天空正微微的洛着雪花。看着雪花,有点发呆。这一场雪下的太早了,不知道概算深秋还是初冬。

      恍惚间,我好似听见林豫的嘱咐,他让我好好经营工作室。于是,我洗了一把脸,吃了点东西,向工作室进发。

      来到工作室的门口,我有些恍惚。还记得第一次爱到这的时候还是初秋的微冷,那是后树叶依旧偷着绿意。那时候,林豫和我曾经歃血为盟,庆祝工作室诞生。而如今却已经下雪了,不知不觉间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吴倩看到我后,惊讶的看着我说:“瘦了这么多?你不生我们的气了?”

      我淡淡的笑道:“消气了,不过从今天起,你们都得听我的。”

      “好好好,以后你说的算,我和吴倩都给你打工。” 褚浩又气又笑的说道。

      褚浩说话的时候,王嘉明忽然出现。这乱入的画风,着实让我没反应过来。只见,王嘉明眉飞色舞的说:“阿城,还有我,我也给你打工!”

      “怎么回事?”我看着褚浩和王嘉明。

      褚浩阴阳怪气的说:“这不是某些领导心情不好吗,工作室也不管了,缺了这么个大设计师我们怎么办呢。后来小明来看你,我们就把他扣下来了。”

      之后王嘉明又补了一刀:“领导的就是任性!”

      吴倩瞪了他们一眼,对我说:“别理他,他发疯,小明也跟着发疯!”

      “就是,疯子!”我学者吴倩的语气说着,褚浩和王嘉明尴尬地笑了起来。虽然尴尬,可是心里却暖暖的。

      “你们,有林豫的消息了吗?”

      许是我问得突然,瞬间褚浩和吴倩的面色变得异常紧张。我笑着解释道:“别害怕,我不吃人,就是有点担心他。”

      褚浩和吴倩舒了一口气,却并未回答我。我不再追问,开始工作。其实一见到他们的表情时,我就已经很明白,只是不死心。

      工作室的业务开展的很不错,除了王嘉明以外,褚浩还聘了四个工人。而且工作室的业务量很均衡,每天都会有二千多元入账,去除成本和人工,已经回本近五万了。当然,这都归功于褚浩和王嘉明。褚浩之前几份工作,积累了一定的客户群,王嘉明的设计又是之前公司最优秀的,强强合作自然事半功倍。

      我开始不停忙碌,却感觉林豫就在身边,只是寻望之后,却见四下唯余白雪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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