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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7月份,我终于拿到了大学毕业证。

      毕业那天,林豫缠着非要跟我一起去。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为所欲为。

      拿到毕业证后,我们走在燥热的操场上。他一棵一棵数着树木,忽然他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什么,说:“白一城,是这。”

      我疑惑的看向他:“什么?”

      他指着一棵树,认真的说:“白一城,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曾经在这棵树下尿过尿!”

      说着,他自顾自的走过去,留下无语的我。他蹲在树下,向我挥手,而我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来到我的身边,不顾我的百般抗议,把我拖到树下,说道:“你看!”

      “你尿的尿早就蒸发了,还让我看什么?”

      “你看!”他不依不饶的推搡着我。而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树下东张西望。见我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直接扭过我的脸。只见,那棵树的树干上隐隐约约的一个刻痕,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刻痕已经有些模糊,可依稀能看出来一个 “城”字。

      林豫径自捡起一块砖头,在树旁边挖着什么东西。没过多久,他惊喜的喊道:“找到了,太好了,还在!”

      之后,他扒开泥土拿出一个时间胶囊递给我。我微微惊讶,问道:“你不是说你在这里尿过尿吗?”

      他大笑起来,说:“白一城,你还真信了。”

      我打开时间胶囊,只见里面是一颗星星,一颗黑水晶做的星星。

      他说:“白一城,恭喜你大学毕业了。这是你的毕业礼物!”

      “你什么时候埋的?”

      “你军训时候,现在数来已有三年,我差一点忘了。”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大学军训的时候。那时候,林豫翘课来看我。他来时,刚刚黄昏,我正好结束了一天的军训,宿舍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刚刚勾搭上一起军训的女同学,非要拉着我和他们一起去夜市。

      我累的懒得动弹,可是林豫却兴致勃勃的怂恿我,要我带上他一起去。

      我们一行七八人,在夜市上疯狂的填饱肚子后。几个女生嚷着要去饰品店,于是在饰品店里我看到了着颗星星。

      那颗星星,黑水晶的质地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那样的星星,曾经栓子也有一个。栓子曾经拿着那颗星星对我说:“白一城,你和我都是天蝎,这是天蝎座的幸运石,等你考上大学我就送给你。”

      只是,我考上大学时,栓子已经去北京好几年了。

      栓子许诺的时候,我十六岁,还没有上高中。我们都没想过人生的变幻莫测。而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一桩一件最终致使那个栓子曾经的许诺也随着破灭。

      我记得,当时被栓子的承诺冲昏了头脑,只顾着兴奋。我把栓子的许诺,对林豫反反复复的念叨了好几遍,却不曾想过林豫把这件事情深深记在心里。所以那天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的把它买回来了。

      那时候,林豫刚刚高三。曾有一段时间里,褚浩在电话里的猜测。猜测林豫节衣缩食,是不是看上哪个女孩了。

      “喜欢吗?”林豫忽然问道。

      “不喜欢。”

      “为什么?”

      “栓子用这个骗过我。”

      听到“栓子”两个字后,林豫二话不说拿起星星扔在花坛里,之后笑语:“好了,我把栓子丢掉了,这会开心了吧。”

      我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花坛,又看了看他。之后,对他喝道:“售价699元人民币,黑水晶质地,你说扔就扔了!捡回来,快点!”

      我用命令的口吻说着,可是他却站在原地不动。无奈之下,我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最终在花丛深处失而复得。

      当我找到它的时候,它的边角已经碎了。我气愤开始对林豫暴虐,只见他一脸无辜的说:“怎么了?不是不喜欢吗?”

      “我说不喜欢,可是我没说我不要!”

      “你这是什么逻辑?”

      “强盗逻辑!”

      “果然强悍!”

      “切!我只是不想让某人高三时候,从一个月的伙食费里硬攒的钱泡汤。”

      “谁告诉你的?”

      “去找褚浩!”

      我把那颗星星仔细的珍藏起来,那是我最有纪念价值的一个礼物,因为林豫曾经把他交到我手上。

      你的生命中,是不是也有那样一个人,他买下一个关于时间的承诺,直到多年后他把一颗星星放在你手上?

      如果有他在你身边,请你一点要倍加珍惜。你要知道,他交给你的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他整个爱。为了爱你,他众叛亲离,默默地忍受着一切的磨难,却依旧会在见到你时对你谈笑风生?

      我曾一次又一次的问过自己,到底什么是爱?是亘久绵长的陪伴,抑或默默承受的付出?是一个人背负所有风雨的壮烈,抑或心悸不止的冲动?

      我终究不曾参破,也再没有力气思量。

      林豫离开后的所有的时光,化作点点滴滴的煎熬。煎熬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痕迹,如萤火最终消散。最终,唯余冷风过处,砚冰刺骨的分分秒秒。

      晚饭时,我起开一瓶酒,准备庆祝我的毕业,却被林豫抢下。林豫严厉的批评着我,可恶的昂立竟然昂立也帮腔的把我扑倒,之后上演着各种人狗大战。

      最后,林豫分开我和昂立,笑个不停说:“呆瓜和二哈,智商一个水平,绝配!”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种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毒打的冲动。一番角逐之后,我累得气喘吁吁瘫在地上,林豫却风平浪静的坐在我身边,他说:“白一城,你要是敢喝酒,就把你锁在屋子里关禁闭。”

      终于,我放弃了暴打他念头。这辈子,我怕是打不过他了,他的孔武有力真是要命。

      “你该去上班了!”我失去了听他絮絮叨叨的闲情雅趣,把他推出去,直接关上门。之后,我的看着昂立坏笑,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如果说昂立的智商和我处于一个水平,那么它的战斗力就和林豫果真不分上下。在无数次被昂立扑倒后,我只有乖乖的投降。

      拿到毕业证的我,依旧没有工作,每天奔波于应聘的路途中。我的污点成为了所有企业拒绝我的原因,他们津津乐道于这个话题,并且不止一次收到所谓的“善意的忠告”。

      无奈之下,我试着在网上发布平面设计的信息,开始了一段内心焦灼的日子。每天,我都会坐在电脑前盯着□□,稍有风吹草动便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过,我这只是个人兼职,业务量还是不够。

      获得毕业证第三天的一大清早,我还没有睡醒。罗光厦打来电话,他开门见山,由于我走得仓促,很多交接不是很清楚,所以我需要回到公司。

      王嘉明见我出现在办公室,惊呼:“你又回来上班了?”

      小慧也跑了过来,像看见稀客一样看着我。他们还是那么友好,可是仅仅几天不见,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笑了起来,说:“你想的太美了,我只是走的太匆忙,有些事情没交接明白,罗总让我回来一趟。”

      “那你现在干什么呢?”小慧问道。

      “我现在做主要的工作,就是……”说道这我故意停了下,王嘉明和小慧一脸期待。我继续说道:“就是找工作了!”

      “卖了这么半天关子,就告诉我们这个破事。”说完,他们扭过头去,假装不在理我。却看得出来,他们见到我还是很高兴的。

      办完交接,已是下班时间。王佳明笑着说:“一起吃个饭吧!正”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于我们一行几个人欢乐的一边盘算着吃什么,一边蹦跶出办公楼。在办公楼外,罗光厦站办公楼前,负手立于车子之畔,说道:“听说你们几个叽叽咕咕的要去吃饭,为什么不叫上我?走吧,我请客!”

      说罢,他把我几个塞到他的车上。开着车子转了几圈后,我们最终停在了一家“自古以来就是串”的烧烤店门口。

      吃饭时,我们七嘴八舌的聊着。他们十分关心的工作,不停的跟我打听。却对我和程子初之间的过节当绝口不提。片刻后,我想明白了。真正的朋友有永远担心的是你,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把最近面试中的种种和他们统统讲了一遍,罗光厦长叹气,说:“白一城,你有考虑过以后吗,广告这个行业传播太迅速了。”

      我不服气的说:“他们不用我,我就自己干!”

      说到这里,好像有个事情蠢蠢欲动的声音在心底不停的呐喊“我要自己干!”,那个声音叫做“梦想”,在梦想的感召下一个计划在我心里诞生——低格设计工作室。

      我有些兴奋,一时喝的有点多。回到家后,林豫正半躺在沙。上,我坐到他身边,兴冲冲的对他说:“我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不告诉你!”

      “那你还说!”

      “因为我要故弄玄虚!”说完,我干脆起身,翻出纸笔打开台灯,写下那个关于“梦想”的企划书。在那盏昏灯下,我开始了梦想的启程。当我终于梳理明白我的思路后,已是半夜了,悄悄的挤到床上。林豫忽然张开眼睛,吓了我一跳。

      “你没睡吗?”

      他幸福的笑着:“没有,看你高兴,就不那么困了。”

      幽光照进来,林豫笑容如旧。恍惚间我好似明白一件事情,这么多年来林豫始终是我坚固的陪伴。只是很多年后,林豫却永远的离开了我,当我带着灰色的心情,翻开他的日记时,他曾在日记里这样的描述那个晚上:

      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写着什么,第一次见到他那么认真,那么忘我。

      他一定不知道此刻我正在偷偷的看他,看着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背影。

      还有什么彼此刻更有意义!笔尖划过纸面,簌簌的声音那样好听,

      这一刻,期盼上天给我一个永远。

      可惜,世事不尽人意,上天没给他一个永远。或许,这就是对我最严酷的惩罚。林豫离开的三年里,无数次的挑灯夜战,无数次的深灯夜读,恍惚间他还在身边。可是我放下书本后,之间身旁只有自己的身影映在墙头。

      我爱你,三个字。林豫从未对我说过,可却用尽了所有的生命诉说了有关爱的奥义。他把密密麻麻的心事深深藏在心底,倾尽一生来奔赴这场来不及的爱情。只是,当时的我浑然不觉。

      当我明白一切的时候,却只留下无尽的悔恨汇成无尽的苦海,没有边际。

      写完那个企划案,我依旧是一个没有工作的穷光蛋。闲逛中,我看见某个小型超市招聘导购,于是一股脑的冲了过去。说是导购,其实就是杂役。卖货、搬货、盘点、防损什么都干,每天起得特别早,晚上比林豫回的都晚。

      林豫不止一次的追问我到底早干什么,只是我小小骄傲的自尊心让我选择缄口不言。

      八月伊始,林豫的索纳塔终于修好了。偶然的一天里,他误打误撞闲逛到我工作的地方。见到正在汗流浃背的从货车上搬着啤酒的我,二话没说他拉起我,用命令的口气说:“跟我来,有事。”

      大街上,我嬉皮笑脸的说:“林公子,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跟我回家。”他说着,只见他眼睛有些红。说完,拉着我向家里走去,“跟我回家,我养你!”

      片刻后,我捏着他的脸,说:“别闹,我要上班了。我要自食其力,况且也不能一辈子让人养。”

      “白一城,你听好了,我养你一辈子!”他心疼的说着,脸几乎拧成一块,而是我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八月的太阳绽放着从未有过的绚烂光芒,天空一片晴朗。在喧嚣的尘世中,林豫站在我的对面,对我着那些只有他才会说的话。那一刻,心里幸福的滋味从来没有过。我应该给他一个拥抱,就像他曾经抱住我那样。可是,我却只知道站在原地傻笑。

      半晌,我对他说:“我记住了,等我老到动不了那天,就去找你养。”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自那以后的很多天里,林豫再也没出现我的工作单位。我猜,他是害怕看到我上班时候烦累的劳动。

      每天下班大汗淋漓的回到家,林豫会马上从冰箱里拿出水果,之后拿着电风扇来给我吹。忽然有一天,林豫放下电风扇后,坐在我身边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安安静静的把握抱在怀里,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久,好久……

      我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奇妙,过了好久我热得推开他,才看见他一副几欲流泪的表情。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他说:“都怪我,我没能照顾好你,你都晒黑了。”

      我眨巴着眼睛对他说:“黑了,才有男人味。”

      之后,站起来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他被逗笑了,把我按在沙发上,郑重其事的说:“我这有十万块钱,要不你拿去做点什么吧!”

      说着,他把银行递给我。我忽然有些感动,十万块,该是他手头所有的继续吧。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他却径自把银行卡硬塞到我的手里,说:“密码是你生日,明天你就把工作辞,拿着这笔钱自己做点什么,这是命令!”

      一时间,我的心里感动如涌。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把银行卡塞进他手里,说:“这钱你先留着,等有一天我们一起创一番事业,好不好?”

      他面色不悦,推开我摊在沙发靠背上,跟我赌气。我紧紧靠在他身边,点了一支烟,缓缓的问:“林豫,你为什么对我这这么好?”

      他说:“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白一城。”

      他说着,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那时候,他二十一岁,我二十三岁。如今,我二十七岁。多年的时光如曾经的枯枝湮灭在秋风之中,最终化作黄沙漫漫无边无际。可是,林豫说话时的神情,我依然记忆犹新。

      曾经有一个人毫不犹豫把他所有爱给了我,只是因为我是白一城。

      黄沙蔽日云欲催,

      长歌当哭泣玉碎。

      三生天机窥破后,

      徒留孤城语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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