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生梦》易南星

17、风起

　　苏云悠自坐入轿内后，便觉一阵倦意潮水般涌入脑海，晃了两下头，却并没有将那股倦意撇开，反而更加眩晕，不禁阖上双眼，渐渐睡去。
　　大雪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如同一个个活泼的精灵，打着旋落在苏云悠的脸上，肩上，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由于下雪的缘故，此时虽是黑夜，四周却依然可见苍白一片。明月高高的挂在布满星辰的天空上，清冷的光辉如水银一般倾泻而下，映得天地间更是皎皎一片。
　　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处境，苏云悠有些缓不过神来，这是哪里，她这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到处都是雪，难道是回到灵谷了吗？
　　远处有灯火映入眼中，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说笑之声，身体突然打了个冷颤，在这飘雪的夜晚，这位现任白阁阁主仅穿了一套夏季的衣服，只觉那股冰冷之气直透骨髓。伸手紧了紧衣襟，苏云悠向着那灯火之处走去。
　　看似很远，实际不过半大会功夫，便走到了灯火通明的屋前。寒气越来越盛，渐渐的她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努力平复了一下，苏云悠抬手，打算敲门询问。
　　却不想手刚刚碰到门，并没有碰触到实物，仿如幻影一般直接穿过。苏云悠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面前的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捂上胸口，苏云悠宛如一个溺水者突然得到空气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会突然疼上来。抬头看着面前漆黑的大门，这里面放入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心里隐隐的有着期待，却又害怕，到底在害怕什么？
　　要不要进去，听着屋内传出来的清脆笑声，苏云悠咬了咬牙，大步向着门走去，果然，自己毫无阻力的进入了屋内。
　　“阿娘，你看清濯哥哥都说了可以保护小羽的，阿娘不用担心的。”
　　“你这孩子，就知道赖着你清濯哥哥。”虽是责备的话语，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宠溺之意。
　　穿门而入，屋内景象顿时呈现眼前。灯火通明的屋内，一位乌丝半挽的女子坐于桌旁，眉目清冷，但是嘴角却带着一丝宠溺的轻笑，一身湖水色衣裙勾勒出了女子纤细的腰身。
　　女子对面，坐着一白衣男子，面目清朗，头发松散，只在发尾处随意的绑了一下。此时这男子身前，与他对坐着一八九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个发髻，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闪着狡黠的光芒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梵音！”苏云悠看到那白衣男子时惊讶的叫了一声，走上前去想要拍那白衣男子一下，然而屋内的三人并没有人听到，白衣男子也没有感觉到有人碰了自己，依旧在说笑着。
　　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屋中的三人，他们看不到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云悠茫然的看着周围，做梦？可是为何这寒冷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
　　“谁担心你了，就你这性子，我还来不及担心别人呢。清濯，你太宠这臭丫头了，越来越爱耍小性子了。”那女子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小女孩，继续说：“小羽，清濯哥哥每日可是很忙的，陪你玩了这两日都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不要再缠着人家了。”
　　唤作的清濯的男子笑了两声，揉了揉小羽的头发，道：“没关系，小羽喜欢，我便再陪她玩两日，好不好啊，小丫头。”
　　小羽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一下子跳到了清濯的膝上，抱着清濯的脸啵的一声，狠狠的亲了清濯的脸一口，完事后还颇为豪放的搂着清濯的脖子，冲着她娘显摆似的一撅下巴，道：“我决定了，我长大以后就嫁给清濯哥哥，好不好。”
　　“没大没小的，这么小就开始犯花痴。”那女子嗔怪的瞪了小羽一眼，然而那豪放的小丫头只是冲着她娘吐了吐舌头，转头又看向清濯。
　　“哈哈哈，小羽喜欢清濯哥哥？”白衣男子笑着看搂着他脖子不松手的小丫头。
　　“嗯，喜欢，所以清濯哥哥等小羽长大了就嫁给你。”
　　伸手轻轻捏了小羽小小的鼻子一下，清濯抱着她猛的就站了起来，将她高高的抛了起来，口中笑着说道：“好，清濯哥哥就等着我们小羽长大，然后娶你。”
　　毫无防备的身体被抛入空中，小羽惊叫了一声，随后被清濯接住身体，又再一次抛起来，似乎小丫头很喜欢这个游戏，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女子仿佛也是习惯了这两个如此，见此也不过浅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如此一幕，苏云悠心口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脑中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脑仁突突的跳个不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头，“清濯，小羽，阿娘”这三个名字如同三把利刃直穿苏云悠身体，明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的名字，为什么此刻一直徘徊在脑海中。
　　“哈哈，我们小羽又做什么坏事了，如此开心。”
　　一道豪迈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们被打开，一股劲风夹杂着大雪瞬间席卷屋内，屋内的烛火忽的暗了下来，直到进来之人再次将门关上，差点熄灭的烛火这才继续跳动着。
　　“教主。”见到进来之人，清濯赶忙将小羽轻轻的放到地上站稳，随后与那位美丽的女子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但是两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冰冷。
　　“爹爹。”同时，小羽却是没管别人，看到来人蹭的就窜了过去，伸开双手要抱抱。
　　“小羽今日都学了什么，告诉爹爹。”来人一袭黑色长袍，面容儒雅，身材修长，极有学者之气。
　　被来人抱起来后，小羽伸出有些胖乎乎的小手，一件一件的数着：“今天清濯哥哥教我剑法，还有乐谱，阿娘教了小羽认识毒药与草药。”说完后低头又想了一下，似乎怕是会有漏下的，半晌后才点头自我肯定的说：“没错，就是这些。”
　　来人抬手轻轻的敲了小羽额头一下，道：“你这鬼丫头，一定是又偷懒了，不然怎么会回答的如此慢。”
　　“才没有呢！”一听这句话，小羽瞬间挺起小小的胸脯，年少老成的保证：“小羽很认真的，一点都没有偷懒。”随后又小声的加了一句：“我还要好好努力，将来嫁给清濯哥哥呢。”
　　但是男子耳朵极为好使，即便小羽的声音细弱蚊蝇，却还是听个清楚，不禁又是哈哈大笑，打趣道：“哎呀，看来我们小羽终于是长大了呢，都已经想要嫁人了。”
　　苏云悠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家，即便心口疼痛，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然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中，周围寂静无声，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几人此时也不知如何，没有一丝声音。
　　正待苏云悠想要四处寻找，周围陡然变亮，熊熊烈火带着仿佛要焚尽这世间一切的事物，在这皑皑雪地上燃烧着，刚刚自己所呆的屋子只剩断壁残垣。
　　“爹、爹不要啊！”苏云悠转头，就见刚刚还鬼精灵要嫁人的小女孩，此时正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而在这小女孩面前几步远处，则站着那被小女孩唤作爹的男子，不过虽然却实是那人，然那容貌似乎更年轻了一些，身子似乎也没有刚刚苏云悠所见的那么高大了。
　　男子一手掐着那位美丽的女子的脖颈，一只手拿剑，目光冰冷的看着趴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被遗弃的动物，充斥着淡淡的同情，淡淡的不屑。而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具尸体，每具皆是划破动脉血流干涸而死。
　　“小、小羽，快逃……”女子面色苍白，本来白皙的脖颈此时被掐的乌青一片，右手手臂连着衣袖被男子砍断，身上也分布着数道几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处潺潺而流，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苏云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太过突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刚还是一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为何突然会变化至此。
　　“爹，你到底怎么了，求求你放了娘，爹难道你不要小羽了吗！”不过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心智尚还未成熟，面对着原本极其疼爱自己的爹爹如此伤自己的娘，此刻小羽根本就不知逃跑，只是趴在原地大哭。
　　“啊！”一声痛苦的呼声，不是别人，而是来自苏云悠。眼前陡然一片猩红，心口与头同时的剧痛仿佛要将她撕裂开来一样，不，不能杀那个女子。脑中由于剧痛的原因顿时一片空白，然而苏云悠仿若本能一般，忍着几乎能将她撕裂的疼痛，拼命的朝着女子的地方跑去。
　　马上就能到了，苏云悠手腕一甩，十根泛着森冷光芒的银针便现于手中，待靠近后，射出，然而那银针在苏云悠瞪大的双眼中，刺入男子的身体，随后垂直落地。根本造不成一似伤害，苏云悠捂着心口，究竟是她是假的，还是眼前之人是假的。
　　“教主，请教主开恩。”那名唤作清濯的男子急速掠来，跪在男子面前，乞求男子放过两人。
　　“呵呵，清濯，怎么，你要为她们求情？”男子嗤笑一声，随手将手上的女子扔到地上，小女孩见此，立刻向着她阿娘爬去，却在爬到男子脚边之时，被男子一脚又给踢了回去，力道之大，直至令小女孩在半空中便吐出一口血，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雪，摔倒地上没有增加什么伤势。
　　倒在地上的女子极力向着小女孩爬去，却又被男子一脚踩上背脊，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脊椎骨断裂，剧烈的疼痛让女子额头瞬间汗如雨下，却紧紧咬牙没有吭一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再也动不了。
　　清濯眉头紧皱，不忍的将头撇向一旁，想要到小女孩身边，却没有擅自动。
　　“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低身将女子再一次提起，这次没容女子再说话，直接扭断了女子的脖颈。头缓缓的垂下，那双清冷的双眼向着小女孩方向大睁，眼中满是不舍与心疼，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滴下，最后落入刺目猩红的雪地之上，没入雪中。
　　“不要！”
　　“阿娘！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苏云悠猛地扑向男子，然而依旧是穿透而过。
　　将女子的尸体抛开，男子面带微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清濯，年轻的男子除了眉头有些皱，并没有另外的表情，似乎只是有些不忍而已。满意的点点头，道：“今日本座就放了这丫头，你带着她走吧，记得，你只有一日时间，若是过了，那么本座便不能保证她的命。”
　　对着清濯说完后，男子又走到已经呆住的小女孩面前，抓着她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扔到了女子身边。
　　小女孩颤抖的扶着女子，看着昨日还在温柔的训斥自己的阿娘，现在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眼前，大颗大颗泪珠不受控制的下落，而眼睛一直都睁得老大，不曾眨一下。
　　清濯上前，抱起小女孩就向雪山下掠去，小女孩分毫挣扎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盯着女子的尸体，平时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满是木然。若不是还在颤抖的身子昭示着这个女孩的害怕，否则真的看不来有任何的不正常。
　　“哈哈，孩子，恨吧，心里有恨才会强大，记住，你的母亲是因为而死……”
　　意识瞬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余心口与头的疼痛还在继续，往事一幕幕疯狂涌入脑海。温柔的阿娘被自己的爹杀死，喜欢的清濯哥哥抛弃了自己，赤椤哥哥为了救自己也被那个男人所杀……一幕幕，六年前的一幕幕如潮水一般，冲击着自己的心里防线，直压得她喘不出气。苏云悠猛地睁眼，一张熟悉的面容正带着微笑的注视着自己。
　　这个男人，即便化成了灰自己也忘不了，那双狠辣的双眼。
　　“你，是你杀了阿娘！”苏云悠挣扎着要起来，然而身体仿佛被粘在了身下的白玉床之上，丝毫动弹不得。往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内此刻猩红一片，再不复往日的清明。
　　缥缈教教主慈祥的看着苏云悠，语气轻缓的说：“我的孩子，欢迎回家。”
　　***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此刻突然笼罩一层厚厚的乌云，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风也越来越大，头顶乌压压的聚集了更多的云，然那云却有些奇怪，一团叠着一团，整个看起来就如同鱼的鳞片，密密麻麻布满这一方天空。
　　“咦，好奇怪的天气，怎么这就要下雨了？”天气突然的暗沉令南宫音奇怪，抬头一看，竟是突然聚积了大片的乌云。
　　白秋水同一时间也抬起了头，看到如此情景，眸子暗了暗，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牙齿紧咬，甚至咬出了丝丝血迹也没在意。
　　“快点走，不然下雨就不好赶路了。”扔下一句话，白秋水陡然挥下一鞭，坐下马吃痛，仰头嘶叫一声，撒开四蹄向前跑去。
　　“好，不过这天阴得还真快。”撂下一句，南宫音也加快了速度，不知道父亲如今如何了，苏云悠即说无性命之忧，他到也不是特别担忧，但是还是尽早将毒解了，他才能彻底放心。
　　因为来时不知要找的人究竟在哪，此刻回程，南宫音与白秋水以最短的路程向云楼赶去，那萧洛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跟在白秋水身后，虽然年纪小小的，但是马术却丝毫不输两个大人，无论快慢一直跟的紧紧的。
　　南宫音看了小脸绷的紧紧的萧洛，笑着对白秋水说：“白前辈，你这小徒弟当真奇才，看模样也不过十多岁而已，就能如此厉害了。”
　　“我可不是小孩哦。”萧洛一听，刚刚还一脸安静的萧洛，突然抬头冲着南宫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排小小的贝壳般的牙齿。漆黑的大眼睛内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看样子明明就是个笑容灿烂的小孩子，但是南宫音却莫名的感觉到背后升起一丝寒意，这小孩的笑容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笑容，有些假。
　　白秋水回头看了萧洛一眼，却没有说话。
　　“呼呼……”
　　三人正急速赶路，头顶突然一阵风声传来，紧接着响起一道嘹亮的鹰啼。听得如此熟悉的声音，南宫音唰的抬头，就见一团硕大的黑影在空中向这里飞速掠来，看着那道黑影，南宫音吹了声口哨，那黑影飞的更快了。
　　“小灰。”看着眼前这巨大的灰鹰缓缓落地后，南宫音跳下马，走到灰鹰旁边，拍了拍灰鹰的脑袋，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灰鹰蹭了蹭南宫音，抬起右爪，伸到南宫音面前，一根布条缠在灰鹰的右爪上，能说服灰鹰听话的人没有几个，云楼中只有父亲和若华，父亲昏迷，那定然是若华有什么急事才会要小灰来找自己。
　　南宫音见此，皱着眉头取下布条，“白秋水危险，带着云悠速速返回——父。”十几个猩红的血字格外刺眼，看来写字时极其着急，字迹潦草，但是他却一眼便看出了这是父亲的字体。
　　拿着布条，上面的信息令南宫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父亲的字，父亲醒了，但是为何却说白秋水危险，当初父亲昏迷前分明就是要他拿着白前辈的信物去找苏云悠，而白秋水是苏云悠师傅，如何危险。
　　“父亲醒了？”南宫音抬头问小灰，小灰点点头。
　　“吱吱……”一道银色身影从小灰的背上射出，南宫音还未来得及躲开，那银色身影已钻入南宫音的怀中，小小的银色脑袋上，长着一撮形似火焰的红毛，正是那日他们离开云楼后，自己跑走的小凤貂。
　　小凤貂两只小前爪不停的扒弄南宫音的衣襟，并吱吱的叫唤，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南宫音抓着小凤貂的尾巴将其倒着提起来，举到眼前，开口问：“你是在找苏云悠？”
　　小凤貂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小眼睛，好似听懂了南宫音的话，两只小前爪并到一起点点小脑袋，南宫音分明看到那双小眼睛中的期盼。
　　“苏云悠没和我在一起，她还没有回来。”也不管小凤貂究竟能否听懂，南宫音还是向小家伙解释了一下。
　　是回去救父亲，还是去找苏云悠，白秋水向来行踪不定，要找到她就连苏云悠都要费一番功夫，这次是一定要带着她回到云楼，她是苏云悠的师傅，不论如何，既然苏云悠都能如此信任她，那么他也不会怀疑，可是苏云悠怎么办。
　　一时间南宫音站在当地不知该怎么办，身后的萧洛咯咯笑了两声，冲着白秋水眨眨眼，语气有些俏皮的说：“师傅，你曾经经常去云楼对吧。”
　　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启示，南宫音猛地转身，恭敬的冲着白秋水行了一礼，道：“家父已醒，解毒之事可能要尽快了，能否请白前辈坐晚辈的鹰先回去，这鹰一次只能承载两人，白前辈放心，这鹰定能无意外的将白前辈送到云楼。”
　　萧洛也在旁劝道：“师傅，我们乘着这鹰回去吧，正好省的骑马累，还能快些到。”
　　南宫音心下有些奇怪，这萧洛在紫枫林之时，分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怎么现在反倒如此话多。并且看白秋水，连一丝责怪之色都没有。
　　“好。”白秋水看了萧洛一眼，应了南宫音的请求，上了灰鹰的背上后，轻轻的说：“我希望小悠没有选错人。”
　　“那便辛劳白前辈了，待晚辈回去后，定会感谢白前辈的仗义相助。”
　　“走，我带你去找你的主人。”南宫音看到小灰带着白秋水两人飞起，直到只能看到一个黑点，南宫音将小凤貂放到肩上，上马扬鞭，又顺着回来的路返回。他突然又想到了刚刚见苏云悠之时，那姑娘不过还是个孩子，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兽，不停的颤抖，内腑不知被和人所伤，导致她后来无法习武，内功心法皆无法修炼。
　　他大了她几岁，若华满身血迹的将她带回云楼，任是谁同她说话皆是不理，只是呆木的睁着一双大眼睛。
　　然而当他走到她面前时，他不过随意的替她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当时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尤其是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不过就是看她可怜而已，没想到他刚要走，这小丫头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就抱住了他，还一直叫着哥哥。
　　整个云楼，这小丫头就跟他亲，其余人皆是不理，就这样，父亲给他下了第一个任务，照顾小丫头。
　　他自幼跟随萧□□武，一直向往着仗剑行走的江湖生活，然而云楼的规矩是必须要由上司下达任务才可以离开，他求着他父亲许久，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是照顾苏云悠。
　　这一照顾就是半年，期间整天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在这半年期间，白秋水因为找父亲商量事情，当即看中了苏云悠，道其身体是学医的好苗子，虽然他不知道学医与身体有什么关系。同时说这孩子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导致她内心紧闭，所以便封了她的记忆。
　　在刚刚封印记忆的这半年中，他明显的注意到了这小丫头的头脑有些迷糊，比如明明前一日做过什么事，然而第二日便忘记了，好在还是知道他是谁的。
　　与她相处了一年，待她的症状好一些，人也明显比以前更活泼了一些，被白秋水带回了白阁，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一年的相处，令他早已习惯后面跟着个小跟屁虫，即便灵谷有历代白阁阁主设的阵法，他依然在白秋水离开灵谷后破了阵法进了去。
　　却没想到紧紧半年不见，这丫头性子大变，也不知是被白秋水所带，还是曾经的记忆没了，连性子也变了，又或者这丫头原本的性子就是如此。当他带着一身的伤到了灵谷时，这丫头却借着给他疗伤的机会占了诸多便宜，到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再也不像刚开始一样跟在他的后面叫他南宫哥哥。
　　时间越长，这丫头越是厉害，同时也越是抠门，总是埋怨他浪费了她珍贵的药草。想到这里，南宫音嘴角微挑，臭丫头，这才分开多久，性子就变化得如此大，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她的医术能进步这么快？
　　他们离开并不久，所以很开便赶到了紫枫林，然而当看到空无一人的木屋时，南宫音的心陡然沉了下来。肩上的小凤貂在南宫音进屋之时便跳了下来，不多会儿小爪子指着地面吱吱叫了起来。
　　南宫音闻声看去，屋外的地面上，分布着许多的脚印，然而这脚印却很整齐，并不凌乱。苏云悠虽然不会武，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威胁得到的，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若不是对方是高手，便是苏云悠主动随着来人走的。
　　可是他与白秋水才不过离开这么点时间，是谁时间赶得如此巧？
　　正在此时，小貂不知跑去了哪里，再次回来之时嘴里叼着两根银色头发，南宫音见此，猛然想到了刚出洛阳之时，缥缈宫之人就找过苏云悠。所来之人正是那个拥有一头银色头发的五护法瑶光，而放眼整个江湖，除了缥缈宫的五护法外再无第二人有。
　　在红月境之地，还有那个小女孩，分明目标也是苏云悠，曾经满身是伤的来到云楼，在灵谷与世隔绝的呆了五年，父亲所中之毒只有白秋水能解，还有当时苏云悠的表情，他刚走苏云悠便消失……
　　一条条事情缓缓浮上脑海，南宫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缥缈宫，苏云悠，你真的是被带到那里去了吗？
　　南宫音咬牙，上马便朝着昆仑山方向狂奔，但愿来得及，若是你在那里，即便硬闯我也会将你带出来。父亲既然能对自己说出此话，那么便代表父亲知道些什么，若是见自己没有和白秋水一通回去，定会派若华他们前来。
　　“苏云悠，你最好聪明着些。”南宫音狠狠挥鞭抽打着坐下骏马，马将速度提升至极致，仿若一股风般向着昆仑方向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快要结局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