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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破肚取蛊 ...

  •   三年就那么安静的过去了,颜沉杉常年待在老太太身边,而老太太还是没日没夜的提弄几声。

      “大丫头,大夫人也是个薄命的,这好端端的回个府,怎生人就不见了呢?”老太太这三年最常念叨的就是这句话。

      也是,沉杉想。

      三年前,正赶上大夫人回府,京郊一群农民不知犯什么浑打着起义的名头,应是扣下来百八十来个人,而大夫人就这个当口没了消息。

      魏永宁压着此事,朝廷之上也是一片安静,而傅灏君不知怎的也一声不吭。当初气的老太太晕了好几次,现在才缓过劲而来。

      但她心里却是另一个算盘,现在傅府尚且安全,颜府一案也收尾,她得谋划出路了。

      这三年她同样没闲着,傅灏君似是有意提点,派人专程送了兵书过来,还有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前朝秘闻。只可惜没的习武,沉杉唯一遗憾的大概也就于此了。

      “小姐,大人喊你去书房。”外头有人来传话。

      颜沉杉放下手头的书,跟着来人去了傅灏君那儿。心想,这傅大人有一会子没见着人了,怎的一回来就叫上了?

      “沉杉见过傅大人。”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都来不及换身衣裳。几月不见,原本清瘦的身形倒是壮实了不少,剑眉英挺,棱角分明。此刻穿着正黑襜褕,袖口镶丝纹,更有盛气逼人之感。

      是了,他才是那只蛰伏于午夜的猎鹰,孑然一股傲人之气。

      “颜沉杉,想不想为你父亲翻案?”他单刀植入的问了。

      她沉默片刻,一时不知怎么对答。

      “你也晓得,你父亲枉死。想不想翻案?”他下了一剂猛药。

      颜沉杉点头,再一拜首,说道:“傅大人吩咐,沉杉微命一条,倒是想搏上一搏。”他乐意帮忙,那么肯定有条件。这世上哪会有白吃的饭?按这理儿,她本就该献上这条命。

      “我记得你说过懂医道,师承麒山陀鸢大师,想来手段不一般。就请你跟我来看看一位旧友。”

      傅灏君好不介怀地推开了书柜的暗门,领着人进去了。

      甬道很长,闻不到半点霉味儿看来是和外面联通的。也难怪傅灏君这人一进书房就能三四天不出来,原来还有个小路。

      “就是他了,你见过的。”

      光昏暗了些,但还是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躺着人的脸。

      普贤寺那位张口闭口杀杀杀的给事中。此刻他脸上惨白,胸腹胀起如瓮。给事中勉勉强强能睁开一只眼,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是金蚕蛊。给事中这样子,看来中毒四日有余?”颜沉杉连脉都没有,光看着就猜了个通透。

      傅灏君点头,“在顺义的时候才这样的,而后便送过来了。”

      她微微蹙眉,顺义?那也是顺天府管辖的地儿。

      “见不得。这中蛊的形态,必定是傈僳族的蛊。”仔细想了想,傈僳族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制蛊的,肿胀如瓮,能到这个地步的人她可从没有见过。

      害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何必用那么偏远的法子?且不说这些,傈僳族距地到这儿那少说也是一个半月的路程,傅灏君既然会带着她过来,又何必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说些幌子?

      傅灏君听了她的话也是一愣,“那可有法子治好他?”

      “此蛊养成之日,火枪不入,最难灭除,我姑且一试。”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陀鸢大师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虽也看写书,可终归是手法生疏的。

      “先取来雄黄,蒜子和蒲昌,混着开水喝下去。我再去写方子,实在不成……那还是要破肚取蛊的。”就剩下几天活命日子,已经来不及做桃子粉米汤了,退一步说,到了这个日子,五月五的桃子哪儿还有用处。

      傅灏君听了立刻出去安排,心想,小丫头的用处还真不少。

      “傅大人,若他晚间腹泻,便取长草来给他服下,看看纳污里可有蛊虫。若取不出来,便再服下这个方子,几个时辰便会干呕,出了虫便撒梅粉已驱死。”

      颜沉杉手快,一张长长的药单子就写成了。

      傅灏君接过条子,微微皱眉后若有所思,才迟疑的问:“鹤顶红是毒,怎么使得?”

      沉杉反驳道:“鹤顶红便是砒霜,用得好便是救人,何来药毒之分。”

      “这断肠草就不好办了,只有南面才有。快马加鞭那也要七八日才能到。”

      沉杉一愣,“中金蚕蛊者,七日必亡。这可如何救?”

      两人相看对眼,一时不语。难道要用最后的法子——破肚?所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连头发都不能剪,这破肚可怎么使得?

      更何况,沉杉心里最不踏实的便是破肚了。陀鸢大师看她年纪尚小,如此血腥之事怎么让她做的了呢?如此说来,沉杉也只是见过大师为上一任的青颠掌事破肚取了几十来只蛊虫。那会儿,沉杉每每看见饭食都咽不下去,满脑子都是那作呕的虫子。

      现在要她亲自来,那可是悬啊。

      “我主手,你吩咐便好。”一声清凉而低沉的嗓音惊到了沉思的颜沉杉。

      谁?她左右望了几眼,没看见人。

      傅灏君则是朝着一片阴影处行揖礼,“司城兄。”沉杉听得出来恭敬感,心里暗暗吃惊,竟还有人能得了傅灏君的敬仰。堂堂二十余岁的三品大员,有什么人能与之媲美?

      那人闲庭信步地走过来,一手抱剑,看形体便知是个年轻的公子哥儿。

      他跃过颜沉杉,将给事中反手绑到木板上,瓮大的胸腔露在上面,看来给事中已经昏迷了。这确实是个好机会,破肚的好机会。

      “东西挪进来便可以了。我去取医箱。”沉杉转身要出去,却被傅灏君拦住了。

      沉杉不解,才听他说,“颜沉杉,你既然卷进来了,便很难脱身了,想逃也没用。你该明白,我的眼线在京师到处都是。”

      她咬了咬唇,心想,居然被看出来了。

      其实对现在的颜沉杉来说,为父亲翻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人已经死了,而她闹腾的再厉害也压不倒魏永宁这等人物。

      何必呢?何必呢?

      她一边想,往后倒退了些,“那么就请大人命人一并带进来吧。”原来他一开始便打着这个幌子,实则威逼利诱啊。

      很快东西该到的都到了,她心下一紧,隔着个人施针,难度可不小。

      “可以了。”那位司城兄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看两个人磨磨唧唧,丁点儿不利索。

      “先……从后腹开始,入半寸直到下胸。”他的功法很稳健,见血都没抖一下。像极了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

      “见血,摸摸哪儿攒动厉害……下手针要狠,入四寸。”僵持了一会子,白长条儿露了出来,粘着污液和血丝。沉杉强忍着呕感,继续说下去。

      “勾出那白长儿……下去手,上药来,摸摸看其他地儿可有蠕动……一并挤过来,再上药。停手!”

      只见一只又细又小的蠕虫顺着刀儿口爬出来。而后出来一寸长通体灿灿的黏糊物,几乎是滚着出来的。

      “快,在挤一把胸口。”流出来的黏糊物越来越多了,最后还出了血。

      “成了。”颜沉杉见血出来了,松了口气。在他肚上洒了一把药粉,陀鸢大师亲手制得的,最合适给伤身的人抹上。

      奈何给事中是男子,她碰不得身,只能粗略的侍弄。

      最后就差了一个尾巴,司城兄台给他缝上了口子,涂完药酒后又上了纱布。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概两个时辰,给事中醒过一次,然后又给昏死了。颜沉杉给了碗汤药,出不了一天就能醒来。她也留意了给事中的骨骼脉络,下针的时候还是偏了些,断了一处静脉,恐怕这身是要废了。

      当然,她没说出来,那两人也早就看出了端倪。习武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经络阻塞。

      “想来你们请我之前便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给事中这样回去怕是暴露了身份。”话点到即止,沉杉意有所指。你们做事太过,下蛊还有用处,牵一发而动全身。逮到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样以来,谁动的手脚就一目了然了。

      傅灏君在他那一辈里确实是一等一,却远远比不上魏永宁这等老奸巨猾。他心里大概也清楚下蛊之人是谁的手笔。

      “不劳挂心。”那人冷冷的开口。

      颜沉杉转头看去,刚才匆忙没顾得上搭理他,现在这一看却了不得……实在没见过这般人物,轮廓分明精致,习武之人却肤色白皙,微卷的睫毛下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最是显眼。五官精细到无可挑剔,浑然天成的狂野不拘。

      但看唇色便是另一种诱人风情。

      “你……”沉杉舌头咬在了一起。

      她不禁想起戏里头常唱的,“你、你是何方妖孽,竟敢下到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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