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傅府诗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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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一群诰命夫人时常走动的地儿，因了傅府这位年纪轻轻却没有妻室的右副督御史傅灏君。大多是二品大员的夫人在相看良人，撮合着把女儿嫁过来。
但俨然傅老太太不这么想，她本是将门之后，对这些个莺莺燕燕，只晓得搬弄妩媚的小姑娘提不起兴致。
见傅灏君回来了，一群人走动过来，好一阵夸赏他一表人才。颜沉杉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直到傅老太太眼尖地先瞧见了她。
“灏君，这位姑娘是？”他从不带姑娘回来，今儿个算得上一桩趣事儿。莫不是看上了这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
“孙子灏君给奶奶请安了。”傅灏君一拜手，他把颜沉杉拉到前面来，指给她看，“她是灏君在普贤寺里救下的丫头，孙子看她孤苦无依，便带她回来了。”
颜沉杉自是知道那一层意思，不敢作声。可在老夫人的眼里就是另一码事儿了，真不知这傅灏君是怎么想的。光说他朝廷之上的七巧玲珑心也难摸透女人心不成？
“既然都带来了，便安排个东厢房住下。”傅老太太吩咐，看得出来她对小姑娘的态度。诰命夫人们这么些天也算讨了一个没趣，见人家都带上门来便惋惜的回了。
傅灏君回了书房，留下颜沉杉和傅老太太周旋。当然颜沉杉被就没想过会被带来傅家。
“姑娘哪里人？家中父母可还健在？”她盘问起来。
“小女子沉杉，京城人，父亲与母亲都已经去了。”透着一股浓重的悲凉，却丝毫没有无助。
这日头，父母突然都去了的京城人，灰头土脸的大家闺秀，想必只有颜府那位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了罢。
傅老太太虽说不出门，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听说了的。按一般人家，早就把她打发走了，可老太太心想，这孙儿定也是晓得她是颜家的人，还敢带她回来，恐怕事儿没这么简单，再者她本不信刚正不阿的颜太傅会以下犯上。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么个忠国不问君的太傅。
“成了，姑娘家怕是吓到了，这些日子且歇着。你一个半大姑娘，不清不楚留在傅家总不是个法子，莫不如嫁与我孙儿灏君为妾，也算是个名分。”
妾？确实，以她现在罪臣之女的身份，老太太想得到是周到。
“沉杉自知尊卑有别，配不得傅大人。但也愿能服侍老太太左右做个丫头。”她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况父亲常年教导，‘宁为寻常妻，不做富贵妾’。
老太太多看了她几眼，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就怕你心里别扭。”
颜沉杉行了大礼，心里暗自琢磨，她得去找外公。颜母的父亲是二品都指挥使，上下都有些人脉，把她救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本来就想的美妙，可没过了几日，便有传消息来，都指挥使大人暴毙。
呵，沉杉冷笑，什么暴毙，明明就是精心准备好的计划啊。现在可好了，外公都没善了。
后一日，傅灏君也过来了。他刚下朝，颜沉杉伺候完傅老太太用膳，老太太吩咐了莲子羹，她顺道端了一碗。傅灏君淡淡地看着莲子羹，他可不记得奶奶爱吃这个，莲子喻多子多福，老太太的算盘打得倒是精巧。
看来颜沉杉很入傅老太太的眼。
可惜，可惜。
“颜沉杉，晚间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抬起头，愣是一顿，“什么事？”
“清觉寺的封玄大师指名见你。”傅灏君没有多说，喝完莲子羹就走了。
诰命夫人们平日无事，起兴开了诗社，下午十来个人绫罗绸缎地打扮着，团坐在内院，老太太打头儿作诗：
古寺一钟鸣，佛堂三僧吟。
月来西墙照，燕去东窗行。
夫人们琢磨片刻，一人带头说好，“老太太这诗咏得妙，对仗极其工整。古寺与佛堂照映，月来燕去，说尽了情！”
“老身也就这么些墨水，担不起啊——”傅老太太摆摆手，推脱那位夫人也作一首。
她是三品刘大人的发妻许氏，出自书香门第，沉杉小时候曾见过她一次。
“那我也不与你们客气了。且听好——
垓下思虞兮奈何，乌江问霸王气节。
琵琶千载皆作古，青冢焚坟聊对野。”
果然，许氏才思敏捷，迎合了傅老太太将门之后的情怀，又作了一首好诗。夫人们叹服，各自夸奖开了去。
二品诰命孟氏扶着她的手，道：“许氏嫁出去了还是这般灵巧，家里大小事儿操劳起来是一等一的，作的诗也是一等一。”
孟氏虽贵为二品，可她丈夫却是个情色种，整日留恋青楼楚馆养着小妾，弄得家里乌烟瘴气。自己婆婆倒算个好人，时常帮她说话，可孟氏六年才生了一个女儿，婆婆也就看不下去了。
许氏掩着嘴儿笑笑，回了：“孟姐儿可是戏弄我了，我夫君哪有那么多的外室要我照看，全是些琐碎的。”
孟氏被说了个没趣，梗在那儿不做声。旁的夫人们低声笑笑算是揭了过去，然后又上来一位夫人作诗。
颜沉杉听了个没意思，后面的都是些闺阁怨诗，许氏的已经是最好的了。不禁想起父亲曾教过自己一首东晋陶渊明的诗：
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
徘徊无定止，夜夜声转悲。
厉响思清远，去来何依依。
因值孤生松，敛翮遥来归。
劲风无荣木，此荫独不衰。
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
相比起这些，陶公唱绝了田园派的诗作呢。
傅老太太见她一副心不在焉，便拉她一起作诗。
颜沉杉也不推脱，张口就来：“奴婢献丑了——
迷离泪，干草伏地风为帘。
握手中，剑指天涯化莫邪。
路漫长，铁鞋踏破无处觅。
扶摇起，大鹏同风作雷颠。
君长生，我心一缕寄明月。”
听完，许氏也为之一振，这首算不得什么主意，她说不上妙在何处却无处不是个理儿。算不得磅礴气势，却少了女儿家的优柔寡断。
“高，实在高！”许氏自愧不如，很少有诗能让她心服口服得不知从何夸起。
颜沉杉一服身，道：“许夫人过誉了。”
“这话说的不假，沉杉丫头，不曾想你底子厚实啊。”傅老太太带头夸了，祥和的老脸不住的点头。
这时头儿，还有姑娘家作出这样的诗可谓难得。若非颜沉杉常年居内院，京城哪儿还有四才女的说法，这可不是一般的技压一筹。
燕已经飞了，时头也晚了，夫人们三两结伴着走。那位孟氏尽私下里拉住沉杉，塞给她一张条子。
颜沉杉没料到，可还是小心地收起来。屋里头老太太已经挪步进去了，在里头唤她进去。她也来不及看条子上写着什么，只觉得这份礼似乎有些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傅府诗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