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雀》顾尘生

14、绯靥未央3

　　三

　　一条条虫蛊顺着筋脉游走，隐隐约约闪现青筋，稚嫩的双臂霎时又闪现点点诡异的小碎花，再一看，什么碎花，紫红色的虫蛊缠在一起，一层叠着一层，蔓延在女孩全身。
　　“啊……”女孩无力的扯着长槐荫的衣摆，泪眼婆娑，像是祈求，也像是渴望。
　　长槐荫转过身，无视地下的长言，硬生生又将她按进蛊缸中，只听见长言呜呜的声音，继而越来越小，一声比一声凄凉。
　　长言猛地惊醒，湿了一身汗。
　　她靠在暖玉枕上，望着窗外绚烂茶靡的杨花树，眼角眉梢流露出那一丝尘埃般的落寞，不似白日咄咄逼人的气势，蓦然，像孩童般无助。

　　长府。
　　顾南城掐着长扶的脖子，双眼红赤，“你最好不要骗我。”
　　长扶看了看窗外，火把摇曳，“阿姐确实没死，是二姐，是二姐。”
　　门被一脚踢开，长家侍卫全涌进开。
　　马上绝望的长扶死死拉着顾南城，“只要先生救我，我愿意什么都告诉先生。我……”
　　只听长扶一声惊呼，就晕了过去。顾南城抬头，就看见长言一身白衣，似是刚刚才醒，仍不掩一脸倦意。
　　“先生莫听幺弟胡言，”她盈盈浅笑，“他就是这性子，既然回来了，我定会好好管教。”
　　侍卫用锁子拷住地上的长扶，又用勾锁穿过他的琵琶骨，长扶微微睁开眼，轻轻动了动唇，又疼晕了过去。
　　顾南城受不住这血腥味，微微偏过了头，“伶儿在哪里？长扶都告诉我了。”
　　长言抢他一句，“呵……不是已经让先生埋在了高山之丘吗？怎么又问我。”她轻轻踢了一脚地上失血过多的长扶，漫不经心道。
　　她从来都没有骗他，是他一直不信她罢了。
　　顾南城耐意全无，一把掐着长言的脖子，“你信不信我毁了你。”
　　会吗？
　　“你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毁了我吗？”她有点喘不过气，脸颊泛起红潮。身边的侍卫没有长言的指令，也不敢冒然行动，然而个个都丝丝盯住顾南城，只等长言一声令下。
　　当初长伶暴毙长家，当时只有长言在长伶房中，第二天长家家主长槐荫就死了。两人都是因一种名唤靥蛊的蛊毒而死，脖颈上盛开着盛世红莲，一朵一朵，慢慢布满全身。
　　长家只有长言会配此蛊。
　　结果不言而喻。
　　顾南城带着长伶走了，长言站在顾南城初来的地方旁，静静的看着他，直到背影模糊。
　　她一直记得顾南城说过的那句话，我顾南城今日与长言恩断义绝，此生势不两立，你若不死，我顾南城化为孤魂也要扰你长家世代不宁。
　　她想唤他，却开不了口，他是她的老师，仅此而已。伶姐姐对于他，终是那么不同。
　　彼时顾南城二十，长言十七。
　　长言捏住他的手腕，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指尖。顾南城皱眉，松开了手。
　　她又笑了。
　　顾南城，带走长伶你以为多么容易。长家内人尚不可如此，你顾南城又是如何做到。长伶乃长家长女，又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带走，你带走的不过是我用绯靥花幻化出来的幻想罢了。
　　“南城，三天后，跟我去一个地方吧。”长言第一次唤他南城，像极了当年，她扎着小辫，撒娇喊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