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木槿》嘘唁

1、四月

　　“后来，我总会时不时的回想起，那天充斥在鼻腔里的阳光的味道。”
　　四月，小镇，晴。
　　他趴在课桌上，闭着眼睛，醒了。
　　身后有呼噜声传来，打呼噜的必然是海。
　　“嗒嗒，嗒嗒。。。。”粉笔撞击黑板的声音在很长时间里不绝于耳，那。。。握着粉笔的就一定是二李，他想。
　　是谁又在奋笔疾书？笔尖划在纸面上有轻微的“沙沙”声，夏禾还是左右？，他歪头猜测。
　　凝滞的空气，尘埃的味道，教室里充溢着紧张的气息，已经入春，很快便会入夏，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那个世界将颠倒上下左右的夏天，就要到了。
　　突如其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隔着窗，也一样的温暖。
　　“工作的时间到了”他想。于是，他睁开眼，微眯着，温暖的阳光也有些刺眼。他熟练的拽起包，拉开窗，老旧的窗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他翻出了窗外，窗外是一条长廊，阳光在那刻铺满了整条长廊。
　　“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喜欢有阳光的日子，因为可以毫无顾忌的满小镇的疯玩，后来，我变得只是一味的讨厌雨天，因为雨水会唤醒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作停留，他走在阳光里，走尽长廊，长廊的尽头有一面满是青藤的墙，他翻过那面墙，墙后是不一样的世界。
　　。。。。。
　　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金属的摩擦声将教室内快要凝固的空气切开。
　　很快，有风从那扇被打开的窗户涌入，淡了空气中的尘埃味儿，随风潜入的还有声音，远处操场上的喧闹声依稀可闻，隔壁厕所那一排锈蚀的水管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一两声鸟叫也乘机掺和了进来。。。。
　　教室里的所有人对那声摩擦声都很熟悉，但未曾习惯。
　　海的呼噜声停了，他本就睡得很轻，这节是木老师的课，他不好意思睡得太死。他探出头，将头贴近窗户目视着老大翻出那面墙，很是羡慕，有些得意然后又有些失落。老大是学校的尖子50人之一，而他是班里最沉的那块秤砣。
　　讲台上，木子李转过身，“嗒嗒。。。”声也随之消失。看着晃荡在阳光里，眼看就要消失在窗口的小子，作为班主任的他只是摇头苦笑，不去阻止。这是他和那小子之间的约定，只要那小子能保持在50人之列，那么他便允许他每个月旷一定数量的课。
　　“夏禾，待会儿你把发下来的试卷带去一份给他吧！”木子李突然的说。
　　夏禾是女孩儿的名字，是被公认为新城中学最优秀的女孩的名字。那时，定义优秀的标准大致有三，成绩，长相还有家世。而这三项夏禾无疑都是最出色的。
　　“夏禾。。。。？”木子李再次喊道。
　　作为夏禾的同桌兼好友，明理哪会不知道身旁的妮子是又在走神了，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还在看着窗户发呆的夏禾。
　　夏禾被惊醒，她转头看向明理，眨巴着眼睛。
　　明理努了努嘴。
　　夏禾看向明理努嘴的方向，看见木子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什么？”夏禾歪头，有些不明白！
　　“夏禾同学看够了没，要不要老师派人去把那小子给逮回来，让你看个够呀！”
　　话落，教室里响起了阵阵窃笑声。
　　夏禾明白过来，瞬间羞红了脸，她赶忙低下头，连连摇脑袋，便算是回答。
　　“老师，不然我去给他送好了，刚好今天家里不会有人来接我，我要去车站的。”
　　不合时宜的，在渐起的笑声中，响起了谁的声音。
　　“不，不，不用。。。”，不等木子李开口，夏禾已经急切的给出了回答“我是班长，这是我应该做的。”脸上的羞色还未退却，再添一分急色，显得更加漂亮可人。
　　木子李耸肩摊了摊手说“木溪同学，你看，班长大人都发话了，老师也没辙哦！”
　　木溪看着木子李，悻然。
　　木子李毫不在意。
　　这样一段小小的插曲，将先前的那份紧张的气息消耗殆尽。木子李拍了拍手，“好了！”敲着黑板说“这几道题，谁上来做一下啊！”
　　题有些难，教室里的很多人都只能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投向那少数的几人，有夏禾，有木溪，也有那张空座，但更多的还是那个一直低着头，手里握着笔的男生。
　　“左右，你来！”木子李说。
　　男孩手中的笔一顿，他放下笔，抬起头，站起身，顶了顶厚重的镜框，看着木子李很认真的说“老师，我叫徐功益，不叫左右。”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这样提醒别人自己的名字了，自从来到这个班，遇到那个人以后，他的名字就好像从来没被喊对过。
　　他叫徐功益，勤有功戏无益的功益，不是摘掉眼镜就分不清左右的左右。
　　“好！好！好！功益同学，能不能请你给大家讲讲这几道题呀！”木子李讪笑的说。
　　这是他讲课的特色，学生来讲，他在旁边作补充，美其名曰，二人转比单口相声更能让人映像深刻。
　　而私下里，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木子李在为自己的懒找的借口。
　　“相声”在铃声响起前一秒结束，木子李拍了拍讲台说“夏禾，把试卷发一下，还有就是接接下来两天有事儿来不了，所以，你们懂得！”
　　“懂，您例假又来了嘛。”谁高声的喊道，激起教室里一阵哄笑。
　　木子李挑眉，不善的说“小健子，你不是忘了，不久又要开家长会吧！”
　　“呀。。。。我错了，老师饶命！”顾春急忙作揖求饶。
　　于是，教室里又是一阵哄笑，在笑声中，木子李抱着书准备离开，很多人也开始收拾书包。
　　“老师，还有一节课呢！”夏禾好听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里响起。
　　“啊？”发出这个声音不是木子李一个人，是很多人。
　　夏禾转身指了指后墙的那面时钟。
　　“怎么会，那，他是逃错课了？”
　　关于这个问题，几公里之外的叶秋，也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