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从粮记事》承阙

33、第32章 祸兮

　　回来大岭村的第二天上午，苏和去了河里把几个人的衣服清洗掉。走到院门前的时候，她就瞧见三三两两的村里娘子左一拨右一拨地或坐或站杵在她家院子里。
　　有娘子眼利地瞧见苏和出现在院门口，于是出声唤了一句：
　　“苏娘子！”
　　这下院中的娘子纷纷回头来瞧她，苏和只是微有愣怔。随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阿荷，是不是过来早了？没耽搁你做事吧？”丁梨瞧见苏和手里挽着个衣盆，就知她应该还在忙。她自己本也想不必如此急躁，可村里其他娘子一大清早就带着东西过来。还一个劲儿问她昨天苏荷回来了没有……

　　“没事，你们先等等吧。”抬头扫过眼前众位娘子，苏和神色淡淡的，眼里在瞧向丁梨时含着两分舒缓的清浅笑容；接着又道：
　　“我去后院把衣服晒了，之后我们再来谈吧。”抱着一盆满满的湿衣服，苏和神态端正微侧过脸颊颔首低眉行个点头礼；然后目光淡定地挪步迈去后院。

　　去到后院，苏欢沉着一张脸走过来。
　　苏和瞧着微皱了眉头，还以为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她问：“怎么了？”
　　苏欢闻言，脸上越发有些黑沉，道：
　　“外面那些村里娘子是来找你卖售鱼虾茶草的吧？可是周家娘子过来做什么？又来找你麻烦？”
　　上次与那个姓习的还与杜村正一起过来就没有什么好事，这次又来他家做何？

　　“……”苏和闻言恍惚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想到阿欢是因为这个气闷，神色不由轻松下来。
　　摊开竹竿上的衣物，她折身回头。笑着回他：
　　“无碍，她这次与那些个娘子一样；是来找我买收她东西的。”
　　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就是：原来他们苏家人的喜好还真挺一致的，就连讨厌的人都差不多呢~

　　“她？就为这个？”苏欢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总感觉那周家娘子背后有古怪。

　　“是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不是没有瞧见阿欢一脸的纠结，只不过她觉得阿欢应该是太过敏感所以认为周家娘子还会找她的不快。可昨天丁梨与她解释过，周如眉只是来卖东西与她。何况方才进屋的时候她不经意掠过周如眉的面前，确实她今天带了一盆子鱼虾来。

　　她让阿欢不要多想，把脚边衣服晒完空下来的木盆交到他手里让他拿回原处；而自己去前面会会那些来向她卖收东西的村里娘子们。
　　从自己房里拿来纸笔，搬来小凳与桌子到走廊。她让丁梨帮她把厨房里的秤拿过来，还有叫苏喜拿来一个红木小盒子让其站在她边上候着。

　　一切就绪，她开始上秤论斤收菜。

　　打头开始的就是丁梨，她捉的采的东西都比较多。所以东西猜称下来后，得到的银钱也不错，整整有一百来文。苏和看好斤量，便让一旁的阿喜数好钱数给丁梨。她自己则把丁梨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记好，省得之后出了差错。在写好后，她让丁梨签上自己的名字。

　　话说丁梨的名字还是苏和教她写的，丁梨自己之前可不会写。
　　虽然丁梨也不知道苏荷为何突然就会写字认字了……

　　之后便是下一个人，名叫屠书书。她带来的东西也不错，苏和看了一圈；东西也比较合她意。同样把屠书书的东西记好记清，然后让阿喜付给她银钱，最后把本子递到屠书书面前，让她签字。
　　可她又突然想起，村里娘子该是基本都不会识字写字的。
　　于是想了个别的法子，叫不知何时站在她背后的阿欢拿来印泥，这样以大拇指的指印代替签字也是可以的。
　　而苏和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以后出了事她好有个凭证，省得到时候乱出夭蛾子。
　　名叫屠书书的娘子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能挣这么多银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的多谢苏和，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苏和只是轻应了她两句，便又继续下一个。

　　一个复一个，有的娘子东西好而也有的娘子东西却不太好。如此，价钱也就有高有低。
　　就这样，来到苏家的村里娘子基本都把手头的东西卖与苏和了；偏偏就剩下个周家娘子周如眉。

　　几位娘子可都没回去，除了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新鲜；然而更多的是她们想看苏和会如何与周如眉周旋。
　　可让人有些失望的是，苏和并无多大反应。眼神冰凉凉的，没什么过激的情绪，一如水般平淡。
　　然周如眉却有些不岔，认为苏和故意作古拿侨，压低她货品的价钱。
　　“苏荷你什么意思！我这些鱼明明与她们的一样不是吗？论斤称凭什么比她们要低两文钱？！”周如眉一双眼含着怒与嫉，那不懂掩藏自己情绪的模样；让苏和心下有些涕笑皆非。

　　“周家娘子你好好看清楚，我方才就与你们说过，若是鱼的个头不合这般大小，皆按低比原价两文钱来算吧？”苏和坐在桌后，微偏过脸来，平静地对周如眉道。拿着毛笔的手指向屠书书盆里带来的那些鱼，有理有据的驳回周如眉话中漏洞。

　　“我的鱼哪里有比她的差？苏荷你这是故意给我不痛快！你说你是不是因为前些年的事儿心里憋不过气儿所以今天给我难堪？！”所以说，她今天做甚要听自家娘亲的话来苏家，苏荷这贱丫头根本就存心与她过不去！

　　“好啊！那你要不要捞一条屠家娘子的鱼与你周大娘子的上秤撂撂，看看谁的轻谁的重？我告诉你周娘子，你少顾左右而言其它。”苏和也有些火起，她真的是少见像周如眉这样的。如此蛮不讲理，歪曲事实也真是够了。
　　若周如眉觉得不公平，大可以不卖给她苏和就是。
　　“若周娘子觉得苏和买卖不公，大可以把你捕来的这些鱼虾拿回去；我和风铺子虽小，可也不差你这一盆。”
　　苏和说得毫不客气，此时她才懒得与周如眉讲那些个虚的。

　　“……”
　　整个苏家院子气氛登时冷凝下来，沉得让周遭的人有些喘不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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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
　　“……谁说不卖？苏荷你别以为你拿这话激我就会如你所愿，今天这鱼我还就卖与你了。算我周如眉不与你计较，哼！银钱拿来！”周如眉一听到苏和方才的话，半分犹豫也没，就在苏和写好的地方按了自己的指印；抬头伸手到苏喜面前要银钱。
　　“……”苏喜望向自家姐姐；待她点了头，他才把钱数给周如眉。

　　苏和也懒得再与周如眉这个讲不清理的人争执，把做好的买卖交易小账本收好；之后道：
　　“各位娘子先回去，这些木盆先装着这些鱼虾。苏和借用三天，三天后自当归还，可以吗？”

　　她话一出，丁梨自然同意；其她家的娘子们也无异议。
　　周如眉瞧见她们都没有意愿要拿回木盆，她也就不好再发作。于是，她便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几位娘子瞧见周如眉走出苏家，皆纷纷围上来宽慰苏和，叫她不要因为这样的人动气，不值得。

　　“……”苏和闻声抬头，瞧着这些个此时示好于她的村里娘子们，心中冷笑。没有与这些人多说什么，苏和只让她们先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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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欢，你去一趟丁家，麻烦让丁叔傍晚载我们回城里。”苏和看着几大盆鱼虾，然后把大小相近的放在一只盆里。结果抓到周如眉那只盆时，发现这水还真是脏得没法看。无法，她只得先去拿了清水来，换掉盆中的脏水。
　　然而，苏和自换过水之后，就觉得周如眉捕来的鱼有些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好像也就是在盆里游得格外慢一些。苏和以为是因为方才没有换水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虽说她觉得原因是这个，然而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周如眉的那个盆，她没动，也没分类只是换了盆水就那么放着。她也让苏家其他人不要动，且让它放置于一天之后再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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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氏也就是周如眉的娘瞧见自家女儿从苏家回来，瞥见如眉一脸的气恼与嫉恨；她走过去揽住女儿的肩，问：“如眉，那鱼苏家那死丫头收了？”
　　“收了，可是娘你为啥要我卖鱼给她嘛！结果今天在苏荷这个死丫头那里好一顿受气。”把在苏和那里得来的一把银钱摔在桌上，周如眉气极。

　　陆氏听到女儿如眉这么说，心里顿时一喜；她睨了一眼周如眉，瞧她还在气着。
　　啧了一声，她温软下声来哄着周如眉道：
　　“苏荷那死丫头也就现在嚣张了些，过些日子娘且让你瞧瞧她还能不能再像今日这般耍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