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深蓝之城》小长安

7、第七章

　　高中生学习压力大，心理脆弱的学生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问题，比如心理焦躁不安，强迫症，甚至抑郁症等。这周学校保安终于把前几日男生寝室的偷窃案破获，抓到那个偷东西的男生。学校一查，这男生家里还挺有钱的，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比他偷的那堆东西还要多。家长马上来把孩子拎回去，说他有偷窃癖，本来治好了，不知怎么又发作了。学校批评教育一番，把被偷的东西拢一块儿等着失主来领，都是些钱包，钥匙扣等零碎玩意儿，还有一部相机。有围观的学生好奇拿着那相机玩，居然发现那里面有一段小视频，像素不高，但是明显看得出是偷拍的学校女更衣室。
　　这件事情在学生中炸了锅。
　　好在视频里面只有几个女生一晃而过的背影和一双光裸的脚，后面就是镜头剧烈晃动，可能第有人来了，幸好还没拍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东西。
　　偷东西的男生一口咬定相机是他捡到的，里面的东西也不是他拍的，他甚至都没看过手机里的东西。学校把那个男生审了好几遍，看视频拍摄的时间确实早，就放过了他。
　　校长命令加强更衣室周围的巡逻，一无所获。
　　相机无人认领，里面只有几张风景照，也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一中的领导最后也只能让各班老师提醒女生门注意安全，这件事就慢慢过去了。

　　“画色”是个清净的好去处，藤制的桌椅，吊兰从天花板下垂坠，座位与座位之间掩映着青松翠竹，木制水车轻转中，潺潺水声混合钢琴曲静静流淌，配合书架上任意取用的书，是文艺青年的集散胜地。
　　乔蓝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把面上的小熊搅得稀碎，她看着对面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四十岁有着三十岁的脸，依然维持着年轻时候的苗条纤细，一身名牌，脖子上带着莹白的珍珠项链，手指上的钻戒刺得乔蓝眼睛发痛，她“砰”地把勺子搁杯里，面无表情道：“我不喝咖啡。”
　　林宁的脸瞬间尴尬起来：“啊，对不起蓝蓝，妈妈不知道。”她翻着饮料单子：“那蓝蓝想喝点什么，果汁？红茶？”
　　乔蓝叫住一边的服务生：“麻烦来杯白水。”
　　她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看向对面的女人：“找我什么事？”
　　女人仿佛被伤到似的，小声道：“妈妈很想你。当年我抛下你走了以后……一直很后悔没能带走你。这些年，我跟着照之，就是我现在的丈夫东奔西跑，也没有机会来看看你，你要生妈妈的气，也是正常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人想来抓乔蓝的手，却被她缩回去了：“蓝蓝你别这样，你是我的女儿啊，谁不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呢。现在照之条件好了，我也不用跟着他到处奔波，妈妈只是想尽力补偿你一点。”
　　“只是补偿？没有别的？”乔蓝控制不住冷笑：“比如让我帮你偷爸爸的钱……”
　　“乔蓝！”林宁打断她的话，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都红了：“我是你妈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知道你恨我……”
　　“我没恨你。”乔蓝站起来：“但是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看也不看身后颓然坐下的女人，转身离去。
　　走出“画色”的门，乔蓝正准备穿过公路去对面的公交车站，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
　　“现在是红灯，你怎么不看路？”
　　叶城皱着眉头：“你哭了？”
　　“没有。”乔蓝缩回手去。
　　叶城低头看她，发现虽然乔蓝眼睛发红，但眼眶确实是干涸的，他笑了一下：“明明是你给别人发绝交卡，怎么像自己受了委屈似的？”
　　“你偷听我讲话？”
　　“没有没有，我路过不小心听到的。只是想看看谁跟我同病相怜，谁知道你就冲出来了。”叶城拉住乔蓝的手：“走吧，绿灯了。”
　　叶城的手很大，手指很长，中指握笔处有薄薄的茧，掌心厚实温暖。乔蓝挣了下，没挣开，便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过了马路。
　　汽车没一会儿就开来了，两人上车，乔蓝找了个空位坐下，叶城坐到她旁边。
　　乔蓝看着窗外发呆，过了一会儿，突然道：“那是我妈。”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叶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妈妈真年轻。”
　　乔蓝知道她不应该再跟叶城有任何联系，但是见到林宁后，一直深埋心中的疑虑像一个巨大的雪球，在她迸发的情绪里越滚越大，越滚越大，脑海里横冲直撞的恐惧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告诉叶城：“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爸离婚了。这期间，她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我，现在突然出现了，说想补偿我，是不是很可笑？”乔蓝虚弱地笑了下。
　　叶城不禁有点同情乔蓝，他虽然父母双亡，但从小也是爷爷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长大，对于母亲的印象，只有小时候她温柔的呵护和为他们兄妹俩安排的一切后路。
　　“我今天看见她，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贵妇的样子，可是眼睛骗不了人，那根本不是一个生活无忧的人该有的眼睛。而且你知道吗，她以前从来不那样打扮，她说那是暴发户的品味。”
　　可是今天，那个女人的所有的表现，无一不在像她展示自己很有钱。
　　“也许她是苦尽甘来也不一定。”叶城安慰她说。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可是她没法说，她想到前世林宁让她做的事；想到在最后那段日子里，被她忽略了的乔志国整日的唉声叹气与愁云缭绕；想起乔志国死后追债公司来家里搬空了东西，说乔志国的公司欠了很多钱，已经破产了。一件件被她曾经刻意忽略的事情在脑海里串成线，交织成她最不愿意想，却也是最可能的可能——林宁卷走了乔志国的钱，乔志国公司周转不灵，铤而走险跟贩毒分子搅合在一起，最后鱼死网破地死去。
　　她的爸爸，一直被她忽略却唯一对她好的人，被她自己害死了！
　　而她的亲妈，就是一手把她引向这条万劫不复道路的凶手！
　　这个猜测，自乔志国死后，就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血泡，流出脓血，堵得她呼吸困难。但那时，她依然天真地以为，林宁确实是因为她丈夫资金周转不灵才做下那样决绝的事，而今日见到她，乔蓝有个更为可怕的猜测——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乔蓝一阵反胃，无声地干呕，然后又剧烈咳嗽起来，口水呛得她泪流满面。
　　叶城一直担心地看着乔蓝，拍她的背。乔蓝咳完，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道：“我也骗她了，其实我很恨她，但是我不想让她觉得我还重视她。”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是不是很可笑？”
　　叶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你累了，睡吧。”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带着明显的安抚与温柔。让人觉得，即使他只是一个十七岁少年，也值得依赖和停靠。
　　乔蓝太累了，她就在这样的声音中，慢慢沉入黑甜的梦境。
　　公交车平稳地直行，秋日的阳光透过两岸的树荫，斑斑驳驳地射进车窗里。叶城轻轻地把乔蓝的头挪靠在自己肩上，伸出手帮她遮挡窗外的阳光。金色的光线从叶城白皙的指缝穿过，光点落在乔蓝脸上，随着树影的摇晃跳跃着，既像是泪水，又像是笑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