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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寒毒·毒仙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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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后,风雪总算停了。飞沙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气依然非常寒冷。
城南,马帮场子里,伙计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运货物。有食物,有衣物,有药材……各式各样,甚至还有一笼子活兔子和鸡鸭鹅若干。
场子边的屋檐下,马帮主事刘老大正在跟一位身穿青布衣衫的少女说话,刘老大身上圆滚滚的羊毛背心和少女身上的单薄布衣成了反比。
“漠姑娘,这次可要随马队一起?”刘老大搓着手,大鼻头冻得发红。
被称为“漠姑娘”的少女正是传说中的毒仙子花漠,她摇头,“天气太冷,我得尽快回去,东西的事就麻烦刘老大了。”
刘老大咧嘴大笑,“好说好说,我们都是老主顾了,漠姑娘放心,东西一定半个月之内送到,跟往常一样。”
“好,那我先走了。”
“姑娘慢走。”
花漠微微颔首,牵了自己的马很快就消失在马帮的场子里。
出了飞沙城,花漠沿着来时的路回蜃月池。大约是天气太冷的缘故,马蹄深陷雪地里就很难再抬起来,还没走出太远,马儿就冻僵了。花漠无法,只好给马儿喂了毒药,徒步行走。
飞沙城离蜃月池骑马也需要一天的路程,徒步的话恐怕需要三天两夜才能到达。花漠急于回蜃月池采摘她的午夜魔兰,走了没多远就直接用轻功赶路,一时之间冷风灌入衣衫,冷得她直哆嗦,只好减慢速度运功避寒。
大雪过后的天气总是晴朗的,特别是漠北,天空犹如透过水一般透彻深蓝,大地一望无垠,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
暮色渐近,花漠总算到达了蜃月池所在的沙漠地界。这里常年昼夜温差巨大,不会下雪也极少下雨,一望无际的黄沙与另一边的银装素裹像是阴阳两级,迎着血红的夕阳,十分具有魔幻风格。
花漠便是在此时此地见到了一直追在她后面的人……
蓝衣蓝衫头发皆白的俊美男子,明明此地温度特别高,他的身上却还穿着浅茶色的绒布袍子,衣领与袖口都有同色的皮毛,衣物做工与样式都极其繁琐与考究,腰间别了一只翠蓝色的玉制长笛,笛尾有嵌银的镂空纹饰和双穗的红线玉珠坠子。
男子打马下来,步履平缓轻盈,衣带生风。
花漠不动声色的按紧了指缝中的银针。
此人是个高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
男子在距离花漠两尺处站定,拱手道:“在下霍千渊,慕毒仙子之名而来向姑娘求医。”
霍千渊?冰笛公子?
花漠打量了霍千渊几眼,白色头发和那支冰笛都符合传说中冰笛公子的外貌……
花漠脸上没有表情起伏,她道:“你不知道我有三不救么?”
霍千渊苍白的脸浮起一丝笑容,“我向姑娘求医,不向姑娘求救。”说着,他紧了紧厚实的绒布袍子,脸色越加不好。
花漠微微挑了挑眉,不是因为霍千渊的话,而是因为她看出霍千渊寒毒发作了。
这么高的武功却无法抑制自己体内的寒毒,真可悲。
花漠快速抬手,一针刺向霍千渊颈边大穴。霍千渊瞳孔微缩,没有出手反抗。
花漠再拿出几根银针,刺向霍千渊的头部、背颈以及胸膛,“运功,护住心脉。”
霍千渊依言运转周身真气,护住心脉。
约摸半盏茶的时间后,花漠拔了银针,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霍千渊脸色稍好,“多谢姑娘出手搭救。”
“你刚刚不是才说不向我求救?”花漠挑眉,将银针收回袖袋,“寒毒只是暂时压制了而已。要根治的话,首先你起码得一年之内不动武,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你。”
“在下愿听姑娘教诲。”霍千渊牵马跟上花漠。
花漠摇头,“别跟着我,我没打算救你。”
“姑娘要在下怎么做才能医治在下的寒毒?”霍千渊契而不舍,花漠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我叫你帮我试毒你敢么?”
霍千渊几步越过花漠,面对她道:“若姑娘愿意医治在下的寒毒,试毒又何妨。”
花漠挑眉笑,“你就不怕我把你毒死了?”
霍千渊也笑,笑的一派温润,摇头道:“不怕。在下相信姑娘。”
花漠笑而不语,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霍千渊仍旧牵马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永远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暮色渐渐暗下来,距离蜃月池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花漠择了一个背风的沙丘,找了一些枯枝点起火堆,霍千渊坐在她旁边,递了装着干粮和烈酒的包裹过来。
花漠没跟他客气,拿了一张饼放在火堆上烤热,“你在沙漠里待过吗?”
霍千渊摇头,“并未。”有些不解花漠的意思,他也拿了一张饼在火堆上烤。
花漠笑得意味深长,“你很快就会体会到沙漠的夜晚了。如果你能坚持到明天早上,我就替你治寒毒。”
“多谢姑娘。”霍千渊感激的对花漠笑着,如同春暖花开般惑人心弦。
花漠低头啃烤热的大饼,脸上表情又淡漠至极。
也许你坚持不到早上就死了呢。
花漠在心底嘲讽。
……
夜深了,沙漠里的气温一下子将至冰点,与大雪覆盖的飞沙城毫无差异。
火堆在低温下很快就殆尽了,花漠在打坐运功抵御寒气,霍千渊靠坐着伏卧的马,总算明白花漠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裹紧了绒布袍子,周身真气一运转,就引发了寒毒,加之身处寒地,他觉得也许他会死在这里……
沙漠中的星空总是比中原来得广阔无垠,墨蓝色的星河伴着下弦月,美得让人心醉,可惜此时的霍千渊却没有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寒毒发作越加严重,他的眉梢渐渐染上白霜,真气流转毫无用处,却越加加重寒毒在身体内流窜。他双手哆嗦着摸出腰间冰笛,放到唇边,断断续续的音节发出,彻骨透心的凉……
曲子吹到一半,便被花漠阻止了。她蹲在霍千渊面前,眉头皱的死紧,“你不想活了?吹这种东西。”
霍千渊勉强勾了勾唇角,迅速将花漠拉进怀里抱紧。花漠双眼大睁,还未反应过来,霍千渊汲取着她身上的温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姑娘让我在沙漠里过夜,不就是想让我死吗?那我吹不吹冰笛又与姑娘何干?”
花漠抿唇,抬手就赏了他一针,霍千渊晕倒在她身上。花漠起身,面无表情的踢了踢他的小腿,脸上浮起一个冷笑。
得罪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花漠将霍千渊放到马背上,给马喂了一些热性药丸,牵着马慢悠悠朝蜃月池走。
嗯,到了蜃月池还没死就救,死了就算他自己倒霉。
非常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