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冉冉》卫云

14、第 14 章

　　江冉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小区，又是怎么上的车，怎么下的车。等到最终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老地方了。
　　这是一家普通的快餐店，但因为离江冉冉当时的初中很近，同时店里的招牌又是炸年糕，于是江冉冉就成了这里的常客。现在正是饭点儿，又是高考结束，店里比以往更为欢闹，有刚下班的上班族，有一家三口，也有很多穿着制服的小情侣。
　　看着他们，江冉冉目光刺痛，她低头。
　　面前摆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炸年糕。
　　抽抽鼻子，江冉冉眨眨眼。
　　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点菜了吗？
　　“吃吧，冉冉，吃饱了就好了。”
　　扭头，熟悉的老板娘胖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你最喜欢的炸糕，冰糖馅儿的，不放芝麻，少油。婶儿记着呢。”
　　江冉冉木木的点点头，眼里没有任何光彩，伸手去够筷子，不料拨到了筷子筒，哗啦一声，一筒筷子全撒了。
　　本来喧闹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被巨大的声响激得一个机灵，江冉冉眼睛重新聚焦。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江冉冉赶快起身蹲下，开始一双双捡拾，直到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按住。
　　“你去吃吧，我来就行了。”
　　江冉冉摇头，和老板娘一起捡着地上的筷子。
　　周围再一次进入了喧嚣。
　　把全部筷子塞进竹筒，江冉冉摇摇晃晃的坐下，拿出一双，撕开塑料，掰开，夹起一块年糕，放入口中。
　　整个动作流畅的没有一丝卡顿，因为已经做过太多遍。

　　——冉冉！我告诉你！这附近有一家超好吃的年糕店！
　　——就在这里跟我来啊！有你喜欢的糖馅儿，还可以不加芝麻！
　　——快点儿！那家店超火爆！一会儿就要排队了！
　　——好吃吗？我就知道你喜欢吃！
　　……
　　眼前变得朦胧，从前的回忆涌出。那是魏开少有的孩子气的时候。脸通红，眼睛放光，兴冲冲的样子，江冉冉一辈子都不会忘。魏开自己不是很喜欢吃粘的，但是为了江冉冉，他吃了三年。只要江冉冉一想吃，他就会陪她，有时候江冉冉发懒不想来，他就会打包回去带给她。江冉冉都觉得吃腻了，魏开却说不腻。
　　江冉冉记得自己有一次期末考试考得特别好，放榜前她就觉得自己肯定能够超过魏开，那天早上，软磨硬泡的从班主任那里提前得知了第一名是谁知后，江冉冉一路狂奔回教室。她从来没有跑过那么快，恨不得脚上装上风火轮，三步并作两步跑。
　　——魏开！我赢了！
　　看着面色激动地浑身冒汗的江冉冉，魏开冷静的从书包里翻出一包纸巾。
　　——你先擦擦汗，你看你跑的。
　　——别说那些没用的！
　　一把拨开魏开，江冉冉兴奋地抓着魏开的手。
　　——我赢了！开开！我比你高一分！
　　噗嗤。
　　江冉冉咧开嘴角。
　　当是魏开的表情真是精彩，感觉就是空前震惊。经过很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扁扁嘴。
　　——不可能。
　　——我都跟老师问过了！我赢了的！
　　得意洋洋的江冉冉双手抱胸，一只脚在地上有规律的踏着。
　　——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果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个，记得吗？
　　不等魏开继续争辩，江冉冉猛地抓住魏开的手。
　　——我的愿望是，陪我吃炸年糕吃到爽！
　　——……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
　　想想那个时候，真是很单纯。
　　江冉冉十分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年糕。
　　——老师，您少扣了江冉冉的分数，在这道题中间的地方，她左右数字移动的时候忘记变号了，所以，并不是-1，而应该是1。结果扣一分。，答扣一分，所以，江冉冉的数学应该是97。
　　江冉冉从那天就知道了，魏开虽然平时笑眯眯的，但是遇到原则性的问题，比如成绩的时候，是一点都不马虎的。江冉冉被魏开的行为气得哇哇大叫，魏开躲在老师身后冷静的指着他试卷上的各种毛病。最终，系统已经关闭，分数没办法改了，但是很明显，魏开还是赢了。
　　——算你狠，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背着书包，江冉冉愤愤的，狠狠盯着魏开笑眯眯的脸。
　　——分数决定一切，其他都是借口，你赢了。
　　魏开揉了揉江冉冉的脑袋。
　　——走吧，我们去吃年糕。
　　口中的年糕，那么柔软，那么香甜。可是江冉冉就是咽不下去。
　　那么热的天，但是这里还没有空调，魏开就陪着他坐在这里吃。
　　为了她。
　　都是为了她。
　　嘴里的年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咸的发苦，江冉冉不停地咀嚼着，咀嚼着。
　　一叠纸巾出现在视野里，江冉冉接过，抬头，老板娘的脸也模糊不清。
　　“想哭就哭出来吧。冉冉，别忍着。”
　　将纸巾一张张展开，角对角叠整齐，江冉冉十分有耐心的铺满了一摞，将他们一股脑儿盖在脸上，隔着遮挡，江冉冉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只要一口，就足以唤起满满的回忆。
　　只要一口，就足以让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
　　魏开。
　　魏开。
　　魏开。
　　……
　　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等我。
　　等我跟你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