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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论道…… ...

  •   “……第四祭,雨露风盈,万物生长!拜……”随着姬黯的声音响起,他座下入室弟子数十人,竟全部上到祖祭台,开始齐声赞唱:“天降喜雨、壮我血脉;风云飞翔、浩气上苍!”到这时,似乎观礼之人情绪已到高潮,同声齐赞曰:“纛扬虚空,雨屯云浓;阏伯撼动,海玄溟同;精斩旱蛟,川流洪隆……”
      听着众生灵的齐声赞唱,方思羽也随着糊里糊涂地应和,心里却想:“城主仙风道骨,人望更是一时无两。为何还要如常人一般,祈求风调雨顺?那孜孜以求的至道达成,却不能为世间万物造福,又有何用?”一旁站着的云老,似知他心中所想,低声道:“敬天法祖,便为自然。如无敬畏之心,人又怎能成为众灵之长?”“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这里规矩倒是比我那个界系小些,还能做到普天同庆,自然为之!”他不禁心道。“天不言语,以灾异谴告;地不言语,布之以威烈。是故敬天法祖,俱都感谢上苍厚赐!”云老微笑着看他,眼神犹如耀日,灼热滚烫。“我懂了!阴阳五行,六合八荒,俱都本着天垂象,圣人则之,乃至惧怖煌煌威势,才会阖界尔泰安康!对么?”他突然兴奋地大声说道,斯文秀气的俊脸也胀得通红。好在旁人俱都加入到赞唱的应和中去了,也无人对这一老一小表示不满。“孺子可教……不对,打你这嘴没把门的老不死!这是少爷省心明悟,跟小老儿可没关系,呵呵!”云老点头赞叹。一时间,两人犹如忘年交一般,无形地将距离拉近了不少。
      “……第九祭,地母海纳,生灵茁壮!拜……”赞声中,姬黯将一口本命精血喷在祭坛之上。那坛中火势更为凶猛,悠悠忽忽地直往天上窜去。火焰中,九条金龙齐作梵唱,逐渐化为虚无……“以蟠龙献祭,祈求五谷丰饶,确实是大手笔啊!”方思羽看着如此异象,心里感沛莫名。“烈火中方能重生,这是炼神返虚、固本培元之道。那几条小龙可没吃亏!”在旁察言观色的云老,总是能及时给出答案。
      这时,场内气氛已然沸腾到了极点,所有生灵、种族俱都围着中央祭坛载歌载舞,连狐儿和碧髯狮都跑进圈子里凑热闹去了。“你是方思羽罢,刚才仙儿师妹告诉我的。嘻嘻!”沐雪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兴奋地问道。还没等他回答,云老在旁有些傲然地抢着说:“公子爷可是住在我帝王阁的贵宾,小妮子忒是没有礼貌!”“雪姐姐,我陪你去跳舞吧!”寰珠在旁也插了进来。“你们……也太过分了!喂,方思羽,改天我们去瀚流河玩耍,好么?”沐雪被寰珠几个硬生生地拖着走了,边走边嚷嚷,最后又丢过来一个火辣到极处的眼波。
      “……公子爷见谅,这帮丫头愈发没了规矩,我等会得找姬老儿说道说道!”云老余怒未消,兀自气鼓鼓地说个不休。“呵呵!姬某哪里得罪你了?”只见城主姬黯面露笑容,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方思羽见了,连忙躬身执弟子礼,却不敢多言。
      “我自然对你有意见,秉赋俱佳的弟子都被你一网打尽,还有什么好说!”云老一边说着,一边对方思羽挤眉弄眼。“老人想我开口向城主拜师,正式成为入室弟子之一。只是十三叔那里……”他不由得心道。
      在他最为落魄、流离之际,姬黯收留、传道的天恩厚德,方思羽可以说是无日或忘。在他心里,从来认为姬黯于他有半师之份。但如今未得梵十三许可,虽有云老鼎力支持,他还是不便贸贸然另投名师。“公子爷,你这是?”云老大为不解,悄声嘟哝了一句。
      这时,姬黯的一众女弟子都纷纷娇笑着,齐齐涌了过来。只听得一个女子笑道:“沐雪,你现在越来越不知羞,竟背着家里长辈约心上人同浴?”“哟,这是哪家俊俏郎君?怪不得某人思春……”另一个女子语音绵软,在旁娇声打趣。另一个女子接着便叱道:“有好事也不告诉大家,太自私了你!”“哪有,我也是方才刚刚认识,别乱嚼舌根,也不怕人家听见笑话!”沐雪口中回答,娇躯有意无意地将他挡在身后。方思羽听着众女厮闹,只觉头昏脑胀,心中尴尬万分,平时无往不摧的三十几计竟一计也未使出,只得红着脸在那里任凭她们唇枪舌斗。暗想:“这方女子忒是胆大,竟调戏我一良家民男,悲哉啊悲哉!”“公子爷,我看你也有些乏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略事休息,可好?”寰珠几个不知何时已回至身边,眼见他手足无措、神情狼狈,连忙出声解围。
      待得好不容易逃离此地,出得上天宫。纳闷半天的云老,忍不住便问道:“公子爷,姬老儿可是铉赤大陆的第一师者,本人神通自不必说,便是他那些在各个城中担任要职的弟子,俱都算了不得的人物,你为何不抓住机会……”听他不停地絮絮叨叨,方思羽心中感激,口里言不由衷地回道:“前辈没见刚才那阵势?城主弟子个个如狼似虎,小子面嫩,哪里招架得住?以后再说罢!”没想到云老听了,却是大为激赏,感概地说:“少年慕艾!公子爷却能紧守本分,于众香国中往来无拘,道心稳不可摧,着实不易啊……”
      车行辚辚,二人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竟到了盛名已久的“历山学社”。此时,学社门前空空荡荡,想必众人都参加庆典去了。“仙儿说的便是这里罢,听闻英才俊彦,所在多有,为何看起来却是如此简朴?”“师道至简,却也至繁。想那混沌初开之时,如无世人代代相传,怎会百物渐生,辉应自然?”听到这里,他心中似有所悟,缓步上前。那紧闭的大门,忽地倏然开启,一个看起来面容憔悴的老人,落寞地将他看着。
      “何谓道?道亦非道,怎可过于执着?”他拦在门前,忽然发声相问,眼神疲惫而沧桑,似有无穷心事一般。
      方思羽不禁一慎,略微思索,便径直回答:“自然即道,遍存于方寸之间。是以,道为理、理即道,如不孜孜以求,怎有眼前生灵茁壮、造化万方?”
      “小子大言炎炎,话语空泛,绣花枕头罢了!”老人神色极为不耐,冷冷说道。随即,便反戈一击:“生灵凋敝、繁衍皆为自然之理,无度堪破、斟酌,则差之千里!然否?”
      听到这里,方思羽已然信心倍增,朗声道:“自然之理?谁告诉你的?想来给你传道、授业、解惑之人,早已谬以万里!”
      “你放屁,真真胡说八道!那是天道,那是至理,那是周流万相、自然衍变,那是我等苦苦追寻、上下求索……”老人语如连珠,神情激动、愤概。正准备滔滔不绝说下去时,却发现中了这少年奸计,只得支支吾吾地掩饰:“咳、咳!说来你也不懂,懒得和你废话!”
      “既如此,便请前辈借过,晚辈进去观摩一番,如何?”方思羽见对方被他带进那无往不摧的三十几计里,不由得心中微觉得意,便客气地请求道。谁知老人却不理他,只兀自杵在门口,毫不动弹。眼神中挑衅之意甚浓,似乎在说:“今日不让你进,又待怎样?”“既如此,晚辈便说道、说道,有道是……”方思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天花乱坠地扯东扯西。那老人冷眼旁观,充耳不闻,心中暗想:“这少年辩才无碍,鬼计百出。但任你说破大天,我也自是巍然不动!”
      手舞足蹈、口若悬河的方思羽,见对方神情冷淡,意甚顽固。心中不住偷笑,暗道:“小爷指东打西,瞬息千变,你哪里猜得出来!”“云前辈,既然进不去,我们还是回罢。可惜我只学得许出不许进的古怪法门,不然……呵呵!”他忽然停住,转身对云老说道。“许出不许进?难道说……我不让他,他还能从里向外硬闯不成?”老人心想,不禁有些好奇地问:“兀那小子,你意思是想出便可以出去,是么?”
      “见谅,见谅!只是这法门过于古怪,不足与外人道哉!”二人一番高谈阔论,已逐渐引起往来行人的注意,纷纷围过来观看。“我却不信,莫不是你见无计可施,嘴硬胡说罢了!”老人冷冷地讥讽道。
      “既如此,那你我便打一个赌如何?”方思羽说着,随即向周遭众人团团抱了一个四方揖,朗声道:“各位老少爷们、乡里乡亲!今日我跟这位前辈打了一个小赌,烦请大家作个见证!”众人听得有热闹可瞧,俱都高叫着:“好,我等定然主持公道!”
      方思羽注目老人移时,忽地幽幽叹了口气,貌似诚恳地说:“前辈,我看这赌还是算了吧!免得你输了,面上须不好看!”“恁多废话,我便拦在门口,进、出随你,只要达成一样,便算你赢。到那时,我绝不阻拦,如何?”“你真要如此?”“绝无二话!”老人昂然说道。
      “好,你便看着我怎生出来罢!”方思羽一面说着,一面信心满满地缓步而入。老人这时也不阻拦,心里只想:“你便是千万化身,神行百变,也休想逃出老夫法眼!”
      方思羽步入门内,站定,慢慢转身。面对苦苦思索的老人,悠然笑语:“你输了!”旁观众人愣了一愣,蓦地轰然大笑,纷纷高叫着说:“少年聪慧,端的是不同凡响!”“那老儿自行承认进、出随他,这下被小小地摆了一道!”“这便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呐!少年人思路清晰,手法不拘一格!”“这不是耍赖么?哪能这般行事!”“方法是古怪了一些,但以弱破强,也算一功!”“哪能说耍赖,这百计千转,输了不认帐才是耍赖!”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品评、赞美、挖苦之声不绝于耳。
      “好一个许出不许进的古怪法门!”老人点点头,微笑着看他。随即朗声对门外说道:“云不异,这便是你的不对,明知有鬼,也不提醒有着百年交情的老友!”“詹兄多想了,我也不知公子爷会如此化解你的堵门神通,呵呵!”云老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边说边拍对方肩膀,神情亲昵却得意到了极点。
      “走罢,你不就是想看看师者论道么,早开始了……”老人说着,眉花眼笑地拧了拧方思羽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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