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之净世卷》暮色枯荣

27、第二十七章 心刃……

　　绿沉沉的浓雾中，人影愈发影影绰绰，只有那散发妖异光芒的法宝在“嘶嘶”厉啸，翻翻滚滚地飞来飞去。兀自死战不退的四条汉子，周身灵力覆盖，脚步依四象走势，缓缓移动，全力戒备着鬼魅如风的对手。
　　“剩下的几人，举手抬足间，便将周围山壁击得飞沙走石，明显比之同侪高出甚多。不过想要与来无影、去无踪的风灵搏杀，仍是不够分量！”璃仙儿看着他们捕风捉影，人人自危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好笑。
　　这时，忽听得那尖嘴猴腮的魏鼎喝道：“玄武藏头，白虎衔尸，象危反转。祭灵！”四象之势瞬间逆转，上空灰白发绿的浓雾开始变红，躺在地上哀哀呼痛的另外四人，伤口处忽地破裂，鲜血如水龙般被翻滚的法宝吸走，瞬间便成为了一具干尸。一直穿来插去，批亢捣虚的蓝发辉月从虚空中现出身形，若有所思地盯着阵心……
　　那里，牢牢盘踞着逐渐收敛光芒，饱饮人血的四条妖异的灵虫。而此时，万邦来朝，厚德载物的中央戊土，已成“四危以备，法当灭族”的绝凶之地。“风灵，还是降了罢！老夫对你青眼有加，定当传你一身傲视天下的神通。否则，一旦催动灵宝，你立时化为齑粉！哈…哈…哈……”只听得那锐烈，尖利的笑声，如浪潮般涌来。“阁下畏首畏尾，非丈夫所为！但请现出法身，再论高下如何？”蓝发辉月淡淡回道。他语音清雅，毫不费力地穿过层层叠叠的音浪，如苍龙般扶摇而上，渐至越来越响……
　　双方这般交锋，已是高下立判。那声音却似乎有恃无恐地叫道：“风灵妙音，魅魔狂舞！不错，你小子定是狗屁夜王辉无想的亲传族人。既如此，还不过来拜见族中长辈？”
　　“长辈？这贼厮不知辉月师兄逆鳞，还敢大剌剌地犯浑。一旦惹得他动杀心，场中所有人等，定必被屠过干干净净！”璃仙儿注视着蓝发辉月阴晴不定的俊脸，心里忽地感到慌乱。
　　她记得最初来到斐丽城时，太爷爷就告诫过她，千万别在辉月师兄面前提到他的族人。不然就会像擎沧山的玄鑫宗一样，只为言语不敬，被他一夜之间杀得鸡犬不留。“这次如被老师知晓，不会像上次一样，再将师兄关四十年吧？”璃仙儿虽然胆大妄为，经常笑话他婆婆妈妈，却知无非是师兄平素宠她，爱护她罢了。是以，见蓝发辉月情急之下，杀心已起，连忙纵身跃入场中，将他手臂紧紧拽住。
　　“你便好好呆在上面看热闹，不好么！跑下来作甚？”蓝发辉月嘴唇咧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微笑着看她。“弓满铉，冰如铁！师兄平日里手脚冰凉，却温润如玉。而今冷如寒铁，定然已功行全身，瞬间便会发作！”想到此，璃仙儿撒赖般说道：“都怪你，将我丢在那里陪倒霉蛋，却未曾想他突发急病，要你亲自出手治疗！”“是么？”蓝发辉月随口应道。挑衅地扫了场中诸人一眼，手腕轻轻将璃仙儿一带，对准中宫昂然直入。看这样子，似欲硬桥硬马，以雷霆万钧之力荡平群邪。
　　此时，璃仙儿终于看清那几条灵虫的真身，竟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上古灵兽，只不过模样有些特别，小小巧巧的体格跟碧髯狮差不多大，身躯上幽光缓缓流动，眼神里妖异难言。
　　旁观诸人竞相瞪着两人迈步而行，四周安静得再没任何声息……
　　“这是哪里？怎地如此古怪？”跟着蓝发辉月踏入绝凶之地的璃仙儿，只觉四周景物变幻，已不是是刚才所处的“呼尔扎温力”裂谷，竟来到一个万丈冰雪覆盖的极寒之地。四周白雪皑皑，玄冰清幽刺目，似乎没有活物生存。让平素体格似火的她，冻得瑟瑟发抖，连思维都不怎么清楚了。“我们在法阵里面，贼厮们逆行四象，化为四危，已成绝户之地！”蓝发辉月微笑着，将璃仙儿冻得发木的小手紧紧握住。“师兄你怎地手掌忽然变得火热？呃……真是奇怪啊！”呼呲呼呲地抽动鼻翼的小丫头，已然神志不清。
　　“出来罢，你这只冒充灵兽的千年王八！”蓝发辉月朗声喝道。只见万丈玄冰的地面上，忽然龟裂出无数的缝隙。滔天般的恶浪，瞬间卷了过来，竟化成无数的雪白巨蟒，将两人紧紧缠住。那漆黑如墨的大口，蓦地张开，幽蓝冷酷的眼睛，凶光毕露……
　　“就这点道行，也敢拿出来献丑？”天空上，蓝发辉月单手提着昏昏欲睡的璃仙儿，翩若惊鸿般飞舞。他御风而行，动作恣意潇洒，漫天厉芒从飘飘长袖中爆射而出。只听得震天介一声大响，那些尾随而至的巨蟒纷纷跌落，断成无数截的身躯，在水中载浮载沉。“年轻人，幻海冥水生生不息，你能杀得了多少？”只听得那片海水咆哮着，又飞出更多的白色大蟒。
　　蜿蜒直上的巨蟒，迎面碰上雪亮的刀光，刀意傲然、清冽，宛若劈破虚空。只此一刀，天地复归清明……
　　“还生生不息？你动念之下露了行藏，即便有万千手段，又如何对付得了以心为心，法用万物的心明活杀！”天空中，蓝发辉月低头看着已化为虚无的幻海冥水。那里，一头黑得发蓝的玄冥绿毛龟，被心刃从中剖为两半。
　　“青龙秽淫、白虎厉怖、朱雀傲娇，玄武阴沉！前面三关都还好过，就这青龙幻阵，小姑奶奶在旁，须不方便？”蓝发辉月皱眉思索，半晌沉吟不语。璃仙儿此时已然醒转，正津津有味地研究那只死龟，嘴里咕哝道：“辉月师兄真是，干嘛不生擒活捉。让我和倒霉蛋斗斗宠物也好……”
　　裂谷中，红色的浓雾依稀可见，已不复刚才赤红昏沉的异彩。冕二看着景四脑门上一条白色刀痕慢慢延伸至腹心之地，心知已然无幸，嘶声悲呼道：“四儿殁了！”脸色死气沉沉的魏鼎默然无语，蓦地喑哑尖叫：“青龙钻天，白虎入地，朱雀居中，本体化三才，并肩子上罢！”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再不多言，用指甲划破眉心紫府，盘膝坐于地上。灵兽得意地啸叫着，飞扑而至，仿佛晃眼之下，便消失不见。魏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闯阵的师兄妹两人，沉声喝道：“噤！”然后站起身来抬腿向前奔去。旁边的冕二、常三均是神智异样，面无表情地迈步而行。
　　法阵悠然旋转，几人身影同时化入虚无……
　　眼前万丈玄冰逐渐消失而去，周遭景物再变。璃仙儿蓦地一个激灵，只觉从极地玄冰之处，转眼便到了一个酷热生烟的地方。这里空气炽热难当，头上青丝都被高温炙烤得卷曲起来。目光所及，满眼赤红，尽是熊熊燃烧的无边烈火。正待拿眼细瞧，却被蓝发辉月抬手一带，如风似电般地向空中而去。耳听得脚下无数猛虎啸聚，吼声厉怖，体味在炽热的空气中飘散，闻着倍加腥臭难言。
　　“仙儿，将碧玉钩儿祭将出来，闭眼运使神通，快！”只听得平日里优雅安穆，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辉月师兄急切地说道。
　　避火如意钩飞出，其势骄捷灵动，碧绿晶莹的豪光将两人周遭三丈之内牢牢护定。璃仙儿凌空虚立，双眼微闭，将全身玄功运使到了极致。心里却想：“师兄要我闭眼，莫非对方又在臭不要脸？只是一点不看，回去后如何向倒霉蛋夸口？”想要鼓足勇气睁开眼来，又觉甚为不妥。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难以抉择……
　　正在头痛之际，只听得身边劲气飞舞，利刃入体之声微闻，夹杂着猛虎嚎叫负痛的声音。接着，护身的碧绿光幕似遭重物袭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辉月师兄和对方动上手了罢？我便这么小看一看，成么？”小丫头心里杂念纷呈，却不知道在那青龙、朱雀和白虎布列的三才法阵中，蓝发辉月正备受煎熬。何谓“三才”？简单说来，便是天才、人才、地才之道。三者既和谐共生，又相互依托。推演到阵法之中，便是击其头，则尾至，击其中则首尾共同环护。又兼之以三才为纲、五行生克为目，纲举目张之下，匹配上古阴阳数理，变化实是无穷无尽。
　　刚才一番交手，他本想首先对付在天空上与各种动物作交合状的淫龙，避免仙儿看见太过不雅。谁知，刚一准备动手，下方白虎已尾随而至。厉怖的白虎数量众多，体格庞大，混身铜筋铁骨可算是刀枪不入。他在群虎之中倏忽来去，随手杀得几头，便被无端卷来的烈火所阻。那居中策应的朱雀，披着艳彩夺目的羽衣，孤傲地独舞，一双紫黑的凤眼，冷冷打量着这个传说中快得无影无形的风灵。
　　天空上，青龙已然不耐，随着身体每一次抽动，霹雳、闪电竞相涌现。它那双浑浊、污秽的眼睛紧瞪着半空中光芒环绕的俏丫头，便待涌身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