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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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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镇
梅晓珠
10
我们都是一身白色,有个吹喇叭的打头儿走。一路上,我努力回忆我爹的种种好,记忆里一片苍白,我四下看他们几个,除了奶奶个个面无表情。
途中,突然落起了眼珠子大的雨滴,众人慌慌张张赶到目的地,村支书已派好几个人挖好了墓穴,就等葬人。
葬完我爹回来,我娘大病一场,家里就剩我们两人,我叫来王瞎子给我娘号脉,他皱皱扁鼻子瘪瘪嘴:“病如膏盲,没的救”。
“滚走,滚走!”我本想管他一顿饭,不料他竟然咒我娘早死,刚死完爹,他这乌鸦嘴。
我撵走了满口胡言的王瞎子,抹抹泪,赶紧烧水给我娘擦脸泡脚喂姜水。
自从我爹走上抽烟路的那一刻,我们家就注定不像个家。
我看见远远地彩霞正勾着乱蓬蓬的头捡粪,一手握粪铲,一手握着粪铲。好姐妹,咱们俩人一样,你没了娘我没了爹,你比我强,最起码你还有个人见人疼的弟弟。我想问你,咋不把头好好梳一下。我娘好好地养了十多天,慢慢地能下床了,慢慢地啥都能干了。在我娘的静养的那段时间里,我天天到野地里拾柴火、割草。偶尔,我也跟彩霞一块去,她不想让我跟她一块儿。我知道她怕我拾了属于她的柴禾。在与她的多次谈话中,我了解到她要是一天拾不到两捆柴要跪着挨鞭子,我全身颤一下,我爹活着的时候,我挨鞭子挨怕了,一听谁说鞭子就打颤。
可怜的彩霞,竟也有挨鞭子的历史。我问是谁老打她,她支支吾吾不愿说,我强行撸她的袖子,两条手臂青条条绿条条全是。平时,别人会不觉得,因为都在衣服里面。手臂断了,也折在袖子里啊。我替她弄好衣裳,是你奶打得?她摇头,是你爹打得?她摇头,我把她全家问了个遍,她都摇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