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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美梦成真 ...

  •   从啤酒博物馆出来,我决定带她去栈桥,就是前天我和兔子阿丽他们去过的地方,我想她应该是喜欢大海的,我想和她去看海。
      今天的栈桥游人依旧这么多。
      “阿凉你看!桥下的人在干什么呀?”阿凉不爱打伞,我索性把太阳伞收了。
      “可能是捡贝壳、鱼虾之类的吧。你想去吗?”她在强烈的阳光下眯起了眼睛,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
      “好啊好啊!”我是真的想去。
      海水把沙滩打湿,踩上去有些凉,一大块一大块的礁石,有的平坦、有的很滑,阿凉小心翼翼地牵着我,走在前面。
      “快看,这里有鱼!”在一处石头缝里,她低下头惊喜地叫着,我连忙蹲下来,
      “真的真的!真的是鱼!”那是一尾一尾虾米一样大的小红鱼,三五成群在浅滩上走迷宫呢!我把手伸进水中,它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都四散游走了。
      “铃铛!”
      我自然地抬头,咔嚓一声,正好对上阿凉的镜头。
      “嘻嘻,抓拍一张,正在玩水的铃铛!”我还傻愣着,她就举着手机朝我不停地摇晃。
      “我看一眼!”
      照片上的我蹲在大石头上,晴蓝的天和碧蓝的海,白色的裙角白色的浪花,一只手在水里,一只手挽过耳边的头发,一种久违的笑扬在脸上,那是曾经快乐的我,也是这一刻幸福的我。
      “我也给你拍!”我退后两步,拿着手机对着相框试了试,阿凉就随意往那儿一站。
      温柔的海浪轻拍礁石,虚晃的人群变成背景,她就站在不远处,蓝色的衣角飞扬,额前的碎发散在眼帘,却挡不住眼里迷人的光彩,左手指向遥远的彼岸,回过头来翘起了嘴角。
      我看看照片,又看看眼前人,恍如美梦成真。

      “铃铛你看,有水上摩托,我们去坐吧!”一辆摩托在广阔的海面发出隆隆的轰鸣,阿凉看着它飞快驶过,又来来回回地转大圈。
      “不去了吧,那个挺吓人的!”以前觉得坐这个的都是傻,我并不喜欢刺激的运动,就爱老老实实在地面上待着。
      “我想和你一起坐。”摩托没了踪影,她就认认真真地望着我。
      还说什么啊,“那我们去吧”。
      和你在一起,可能做什么我都会愿意。
      套了一件橘红色的救生衣,阿凉扶着我,跳上了摇摆不定的夹板,一个晒得黝黑的壮年坐在摩托上,戴一副墨镜,表情严肃,阿凉坐在他身后,我坐在阿凉背后。
      “旁边的护栏抓稳了啊!”那人大喊一句。
      我就伸出双手死死抱住阿凉的腰,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背上,烈日炙烤着我,好像要融化了一样。
      “啊!!!”
      电动的马达一响,摩托就在海上旋转疾驰,加速伴着一股离心力似乎下一秒就会把我甩出去,我就开始一直尖叫,一直!
      阿凉一手拉着护栏,一手放开来摸索着捉住我的手背,紧紧地握着。感觉到她抓住我的虎口和整个手掌,那么用力以致软骨微微收缩而有些疼。我不再叫了,我什么都不怕了。
      “阿凉!”摩托车一个回旋,我的头重重撞在阿凉的背中心。
      “别怕!”她回过头来,侧脸冲着我咧嘴一笑。
      “阿凉”我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喊。
      “我在,别怕”她用手指轻抚我的手背,这样的安慰仿佛从手上的血管和神经传感到了内心深处。
      在一片飞溅的水花和打湿的风声里,我一遍一遍,呐喊她的名字,她一遍一遍说别怕。就像真正的恋人一样,我们彼此依赖。
      阿凉!
      可能是我的声音分贝太高,桥上站了一排人指指点点地盯着我俩看,直到阿凉抱着我的腰,摇摇晃晃地从摩托上下来,还不散。
      “下一站去哪儿?”走过那些略带猜疑的眼神,阿凉好像没有看见一样,或者她根本全不在意。
      我也放开来,随他们怎么看!把最天真烂漫的笑挂在脸上,凑到阿凉的眼前,“我带你去教堂吧!”

      同样的路程、同样的风景,不一样的人,真的会有不一样的心情。面对再次重逢的教堂,牵着真心喜爱的人,竟会有一种情定此生的庄严。七月,燥热被隔绝在外,此刻内心的宁静,不再被打扰。
      深蓝、明黄和红粉的花窗,把日光也透得多彩斑斓,教堂空空的高顶浮游着光与影的幻梦,黑色的座椅和跪凳上,稀稀落落坐着游客,他们说话、拍照、肃立,都无关。台上一座十字像,一头是铺着红色幕布的圣台,上面一束洁白的百合;另一头一架黑钢琴,空无一人,唱诗班的圣歌也只能想象。我们绕场一周,走过耶稣受难像,残酷的刑罚和他脸上平静的神情并不对称;走过矮小的忏悔屋,走过头顶光环的圣母神像,还走过那些说不出名字一个个从圣经里跳出来的故事。直到我走到那扇厚重高大的木门,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座古老的德国式教堂,那十几米高的棕色木门,黑色的木栓,就像童话电影里城堡或者皇宫的大门,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小时候,守着电视看迪士尼的动画片,片尾,就有一扇这样的大门:这扇大门缓缓打开,紧接的,就是王子和公主穿着礼服、牵着手,在互相深情一吻中定格最美的结局。而这一刻,我的身旁,站着阿凉,她的眼睛只看着我,那光芒也只为我绽放。幸福地就像童话故事的结局。
      心满意足。

      我们走出教堂,在广场上又看见那些被摆出差不多动作的一对对新人,新娘脸上都化着大浓妆,精致的发型、一席飘逸的婚纱,在这个暴晒的正午,也真是辛苦!当然辛苦的不止新娘,新郎们都穿着最正式的西装,白衬衣、黑西服,还得打着领带,把扣子系到脖子根儿,那叫一个热!可最热、最辛苦的,还属给他们照相的摄影师了!为了寻求最佳角度,好几个摄影师甚至都趴在了地上。天啊,地表温度可能会有四、五十吧!而摄影师们趴着一动不动,仰着头、双手举着相机,还要不停地教新人摆出各种pose、还要说说笑话、调节气氛,好让他们笑得自然甜美。阿凉觉得有趣,她看着近处一个忙前忙后的摄影师,就拿出手机,俯下身来对着他拍照。我看她那个样子,就像一只蹲在地上的小猫,也觉得有趣,就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偷拍摄影师的阿凉,拍了几张。
      “你偷拍我!”阿凉听见咔嚓的声儿,吃惊地冲我笑。“快交出来!”她站起身就朝我追来,一边跑一边咯咯地笑,她仰面朝着太阳光的笑容,就像迷人的梦境。
      “哈哈!”我大笑着赶紧跑开。
      谁知没跑多远我就站住了!

      “阿凉!”我立在原地,被眼前一幕吓得不敢动。
      “怎么了?天啊!”阿凉跟过来,也被惊得一愣。
      “你靠后。”她把我往身后拉一拉。
      在这处僻静的小路上,一排林荫树下,躺着一只黄白色相间的花猫,它的肚子一吸一抽,鲜红的舌头吐在外面,眼珠子死死瞪着,四肢也不停抽搐。我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吓傻了!
      阿凉皱着眉头,在靠近一些的地方蹲了下来,前后左右仔细观察。
      “死了吗?”我不太敢看,站在她身后小声地问。
      “还没,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阿凉从包里拿出水,跨到猫的跟前,对着它张开的嘴,往里倒。可好像没什么用,猫的气息越来越弱,四个爪子慢慢变得僵直。
      “不行!”阿凉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又把水放在一边,用手指轻揉猫肚子,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可阿凉不停手,一直在它的肚子、腹部来回按揉。又过了好久,那只猫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叫唤,不像是平常的叫声,更像是一种哀怨的呻吟。接着,从猫嘴里慢慢吐出黄色的粘液。阿凉拿过水,一边加速按它的肚子,一边给它灌水。猫越吐越多,叫唤得越来越厉害,那声音听着凄厉,越来越大、一声急过一声,我吓得不敢动。
      “阿凉”
      “别怕,它吐出来就好了。”阿凉双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专心致志。我站在不远处,看得见她后脖子上短短的发茬儿,和她发丛里一丝一丝的密汗。
      这时,猫的爪子轻轻动了一动,肚子不再剧烈起伏,舌头也慢慢缩了回去。它的叫声渐渐平息,我倾斜着身子从旁边看见它无声地喘着气。又看见它眨眨眼睛,动动耳朵,虽然还不太灵活,虽然还不能立刻站起来,它躺在地上笨拙得伸一伸爪子和四肢,它在试着活过来。
      阿凉站起来退到一边,用剩下的水冲洗干净手,“应该没事了。”再看看旁边一脸惊吓的我,温柔地冲我一笑,“别怕,没事了。走吧。”

      如果在这之前我对阿凉是一见钟情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爱得深沉!
      她那样的善良、那样的温暖,即使对待一只流浪的野猫,也充满关怀。这样的话我不怎么说得出口,总觉得有点儿矫情,可我当时的确是这样想的,连带着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拜。
      我走在阿凉的左边,随意走走停停,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只看得见这是一条不怎么繁华的老街,没有高大的行道树,两旁都是生意冷清的餐厅,大中午的,很多店一个人也没有,街上也少有行人,我就悄悄牵着阿凉的手,我把地上的小石子儿踢在她的脚脖子上,她就嘿嘿嘿地傻笑。
      午餐是一顿简单的当地菜。正觉得肚子饿了,路过一家比其他餐馆稍微明亮一些的饭店,坐在门口的大娘招呼我们进去吃饭。那是一家干净的小店,简单的桌椅,几乎没什么装潢,店里没有其他人,我们坐在靠窗户的一桌,大娘为我们下厨炒了几个热菜,都是清淡可口的。可我一向吃得少,尤其是累了,阿凉见我只喝一点粥,吃一点素菜,就皱起了眉头。
      “你多吃一点儿!”她夹了一块蒸鱼肉,仔细地把刺都挑出来,再把鱼肉放我碗里,
      “我不怎么能吃。”我腼腆地尝了尝,很鲜。
      “每天就吃这么一点儿东西,不怎么吃肉,就一点儿绿叶菜,还老爱喝粥,你不饿得慌啊!”她又夹了好几片鱼块,一一为我挑出刺来。
      我冲她抿嘴一笑,“我从来就吃得少。”
      “所以啊,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体力也没有,走一会儿就叫累。”阿凉把鱼块都夹在我碗里,放下筷子,朝我瞪了瞪眼,“把这些都吃了!”见我乖乖地低头吃鱼,这才笑了一笑,不过随即又冲我撇了撇嘴,“你吃得这么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得厌食症。”
      被自己喜欢的人担心着,就算厌食症我也不怕!我满心的甜蜜,幸福地说不出话来,只把头埋得更低,不让她看见我的害羞,把那些鱼块慢慢,慢慢地品尝。

      可能是吃了几块鱼,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体力恢复了好多!
      “你知道吗,青岛还有电车。”我们走在一处开挖的工地上,阿凉走在前面,把凹凸不平的地方避开,牵着我走在身后。
      “电车?就是那种带天线的公交车?”我饶有兴趣地问。
      “是呀!你坐过吗?”她兴奋地点了点头。
      我开始回忆小时候仅有几次坐电车的经历,地上两根轨道,天上两根天线,晃晃悠悠、在老城区里犹如甲壳虫一般缓缓爬行。
      “想坐吗?我第一天来就看到了,有2路、5路,好几路呢!”阿凉抬起头,好像在心里默默盘算。
      “好啊好啊!”和阿凉在一起,干什么我都高兴。“可我们坐去哪里呢?”
      “随便哪里。”
      阿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马路的尽头,头顶的日光像给她的全身镶了一圈金边,不羁洒落在她的发梢、她的唇边,像一个只追寻着风声的少年,偶然闯入、又即将离去,那时她眼里的光仿佛来自未来。叫我怎么拒绝呢?天涯海角都随你去吧。
      那绿色电车比想象中开得快一些,也不那么摇晃,车上人并不多,大都恹恹的,一个个都在打盹儿。老式的椅子、扶手和关不怎么严实的车窗,一路哐当哐当。正午温热的风,身边最爱的人。我和阿凉坐在最后一排,车上安安静静,只有我们两个说着话。说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你累不累”、“刚才午餐和你的胃口吗、”“你想要休息一会儿吗”“脚走得酸不酸”......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候,多半带一点拘束,想要说点什么别的,却只敢旁敲侧击地试探。可一想起来,就觉得甜。尤其是阿凉伏在我耳边,被风带走的那一句,“爱你”。
      等我们再回到旅店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后了。之所以这么晚,是因为电车把我们拉到了偏远的城乡结合部,我们两个傻子又倒了几路车,才回到城区。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像一只只画着彩色眼影的眼睛,妖艳地眨着。阿凉加快了步伐,我也跟着小跑起来。公路上红灯亮了,排列的汽车一起步就竞相加速。阿凉牵过我的手,在车流中飞快地横穿而过,一辆迎面的小车急忙刹住,气急败坏地按了长喇叭,没听清司机骂了句什么,我只觉得新鲜刺激就紧握着阿凉的手,跳上人行道哈哈大笑。我们像两个嬉戏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逆流而上。直到路过一家理发店门口,阿凉停住了。
      “怎么了?”我弯着腰微微喘了喘气,倒回来两步望着她。
      “我想剪头发。”阿凉盯着那家理发店的招牌,把刘海在额前拉直,又吹了吹。
      “还剪?”我直起身来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嗯,太热。”
      “那走吧,进去吧。”
      理发店很小,外面有些破旧,里面倒也干净整洁,三面镜子、三个皮椅子,一排长木椅,一个烫头发的机器像倒挂的面条。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光头,戴着金项圈,一般这种形象我都不招惹。
      “老板,剪头发。”阿凉很自然地坐在进门第一张椅子上,冲着镜子左右看看自己。
      “想剪什么样的啊?平头、盖碗啊?烫不烫染不染啊?”没想到是个话唠!
      “就剪短。”
      理发厅的另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台电视机,正演着《史进大破瓦罐寺》。店里就我们三人,我坐在店门口吹风,翘着腿一会儿看看外头路边儿,一会儿看看阿凉:她身上搭一个白褂子,只露出脖子以上,老板拿着小剪刀和小梳子,梳一会儿剪一会儿,轻手轻脚的样子像是在干一件特别精细的活儿。两个人慢慢就聊开了。从美食聊到当地的风土人情,聊到青岛人的脾气性格,最后落到啤酒的话题,阿凉听得津津有味,老板也不吝赐教,把哪一条街的啤酒最地道,价格怎么卖,都一一告诉她。随着他们的聊天越来越愉快,阿凉的头发也越来越短。
      镜子里的阿凉,更像一个男孩子了,不过我从未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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