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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手术 ...

  •   凌晨两点,身体很困,脑子却很清醒。
      安安看着病床上的母亲,头发剪成板寸,两颊深陷,从被子里伸出来的长长短短的线,一头贴在母亲身上的各个部位,一头连接着床头的生命体征仪器。她轻轻抚摸着母亲的头,看着母亲的脸,突然就回忆起了今天像梦境一样的一天。
      今天是母亲做肿瘤手术的日子,也是安安大学毕业的日子。
      拍毕业照的前一个星期,安安拨通了母亲的微信电话,吞吞吐吐地问母亲:“你什么时候手术啊?嗯——有时间来参见我的毕业典礼吗?”
      母亲看了看手机,“那天刚好我手术,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当然是手术更重要。你们约了半年,好不容易约到的从上海来的专家,怎么能应为这点小事受到影响?”安安在镜头里摆了摆手,沉默下来。“那,妈妈你早点休息。我挂了。”母亲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什么,也挂断了电话。
      毕业典礼转瞬即来。校园里面张灯结彩,空气里都是欢声笑语。
      “安安,开心点。今天可是我们大学校园的最后一天了。来来来,我把这个发卡给你带上。”“哎哎哎,别动嘛。”室友认真地给安安别着发卡,大家都知道今天安安的母亲手术,整个宿舍只有安安的家人没法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但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安安配合着周围的小伙伴,但是看着周边朋友的父母,亲人都来了。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心里有点羡慕。可是转念一想,今天是母亲做手术的日子,没有去母亲身边陪着已经是很不应该了。直到接到了爸爸的微信:安安,我现在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心里很慌。一瞬间,愧疚感整个淹没了安安。爸爸从来没有在女儿面前流露出软弱,如果不是真的恐惧,他不会发这样的微信给自己。于是他拍完大合照之后就立刻赶回医院。
      记忆被拉扯回来,看着这样的母亲。安安似乎终于意识到母亲做了人生当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术,甚至于是直接影响到生命安全的手术。安安不停地打着哈欠,虽然很心疼母亲,可是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确实太困了,安安只好来回的走动,以便让自己清醒一点。今天是手术的第一天,半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看护的人一定要警醒一点。
      母亲似乎听到了来来回回脚步声,母亲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去眯会儿”。说完,似乎又抵挡不住麻药的劲睡了过去。
      安安走到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看到走廊里亮着灯,只有值班护士在值班台打着瞌睡,万籁静寂。安安又走回了特护病房,坐在病床旁边的塑料凳子上。晚上微微的有些凉意,安安披了件衣服在肩上,手撑在病床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你去旁边的病房睡一会儿吧。”是爸爸,爸爸压低了声音。“嗯”,安安实在困得受不了了,也没客气,就去了旁边的病房。
      最让人担心的这个晚上平安无事。早上醒来迷迷糊糊,安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在照顾生病的母亲。她应该想不到在接下来的这段照顾母亲的日子里,看似平稳的母子关系下的暗流开始涌动,甚至多年前的心结也慢慢被翻到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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