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轻衣不沾水

7、奉贤寝园

　　奉贤寝园是h市郊区的一处墓地，因为地方偏僻加上年代久远，在其他新开辟的豪华墓地都借着房产热的东风价格步步攀升的时候，奉贤寝园犹如被人遗忘的角落，价格低廉却也无人问津，一年半载也来不了几个新住户，清冷的很。
　　看守墓地的老头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叼着水烟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在这片墓地时间仿佛停止了脚步。老头盯着不远处停在墓碑上的黑色的乌鸦，叼着烟杆咕哝到：“这些扁毛畜生精怪精怪的，一有新入住的就飞过来。这次新住户一来就来了两儿，还是一对儿！苦命鸳鸯哦！”老头不知脑补了什么感天动地或是猥琐不堪的爱情故事，嘿嘿嘿地笑了两声，一口浓痰卡上来，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老头口中的苦命鸳鸯就是新入土的于迟和陆玲夫妻两个，当初于迟杀妻殉情的故事被媒体大肆渲染报道后，瑞安医院作为事故发生地，被一波波媒体攻陷，医院跟着这起凄美的爱情故事一道儿大热了一把。然而院方并未感到有荣与焉，反而因为连出两条人命，对媒体避之不及。院方飞快地联系了两人唯一的亲属——披着陆珑皮的陆玲，不仅没有收取任何费用还体贴地奉上殡葬费用，只求陆珑赶紧把尸体搬离医院，还医院一片净土。
　　陆玲和于迟的尸体在一片镁光灯下搬出了医院，在焚尸炉里烧成了灰，装在骨灰盒里，被一个高挑的黑衣女子捧到了偏僻的奉贤寝园。两个新竖起的墓碑正对着墓地的东门，东门的年纪和墓地一样大，稀稀拉拉的草藤下隐约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锁。一双沾着泥巴的手扒拉开草藤，从门外抓住了铁锁，没拽动，摸了一手铁屑。泥巴手气急败坏地推搡了一下破败的东门，回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放弃这个可以换棒棒糖的铁块，向不远处的福安孤儿院跑去。
　　回到孤儿院的泥巴手，探头探脑的在院长住的独栋小洋楼门口徘徊了两圈，刚准备离开，便听到有低低的交谈声传出来，泥巴手赶紧躲到门柱后面。门柱是用水泥砌成的，上不得台面的水泥柱外面刷了一层石灰，远远看上去还挺有气势。夏天泥巴手会抱着门柱爬上去，摘爬到二楼的葡萄，现在这门柱又充当了泥巴手的掩体，居然把瘦小的泥巴手遮挡的严严实实。泥巴手看到院长的老脸笑成了黄昏中的一朵菊花，弯着腰在前面给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引路，一行人慢慢向着孤儿院门口的高档汽车走去，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确保安全的泥巴手刚从门柱后面钻出来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吸气声，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在树丛中一闪就跑远了。女孩是从小洋楼的后门跑出来的，泥巴手有些担心她看到自己，如果院长知道自己在有客人的时候来小洋楼一定会罚自己的。泥巴手搓了搓手上的泥，边思索着刚刚穿着碎花裙的身影，边往宿舍走。
　　“张小伟！你怎么才回来？今天的灯笼都没粘完！让王妖婆知道你又偷溜出去，保不准又没饭吃。”泥巴手正是偷溜出去的张小伟，他在水龙头下冲干净手，从墙角的一堆圆形竹架中拿起一个顺眼的，溜溜达达走到桌边，一手固定住竹架子，一手拿刷子粘上胶水细细地抹上一层，再在桌上铺上一层剪裁好的红纱，轻轻推着竹架子在红纱上面一滚，小手上上下下捏捏抹抹一个红纱灯就成形了。
　　张小伟边把灯笼挂起来晾干，边瞥了眼屋子里的另一个男孩，“张川，你怎么这么蠢！昨天就剩下这么几个灯笼你粘一天了还有剩。这么多天没有油水，我出去挣点儿外快，还能甜个嘴！再说了哪次少你份儿了？你就不能麻利点！”
　　“我又没有偷懒。”被教训的张川委委屈屈地辩解，“不过最近又有人过来了，说不定过几天伙食就会好起来。”
　　张小伟眼前却闪过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孤儿院就那么几个人，女孩背影有些熟悉。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子衣服颜色挺鲜艳的，跑起来裙摆就像是盛开的娇花，那些捐过来的二手破烂肯定没那么漂亮，等再看到那条裙子，肯定能认出来。
　　“你就等着天上掉馅饼吧！”张小伟翻了个白眼。
　　“怎么掉馅饼啦！之前不就是这样嘛！肯定是那些人又送钱来了，我们有肉吃喽！”张川仿佛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哪有那么多傻蛋白送钱呀！”张小伟看着一脸憧憬的张川，终于忍住没有翻白眼，翻了还浪费体力呢！
　　孤儿院的另一间屋子里，有一个小女孩红肿着眼睛，狼吞虎咽地啃着蛋糕。天渐渐暗下来，屋子里始终没有开灯，渐渐地有月光照进来，小女孩躺在窄窄的床上，碎花裙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角。不知梦到什么，女孩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扑腾几下推掉了被子，月光下女孩稚嫩的胸脯上有触目惊心的红痕。

　　蠢作者在好好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