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为我而活》笨笨8368

70、辞职的设计师

　　两人的争执引起了周围人的主意，有主管上来打圆场，但两人都不理他。
　　敢于在后台和欧阳修平呛声的记者也不是什么小喽啰，他的脸色又青又红，见周围人都看过来，貌似有风度的自我介绍道：“我是LL网的记者，我预约了至少二十分钟的采访和后台纪录片拍摄资格。”
　　“我是欧阳修平，不管你是哪个媒体的，你违反了合同！”欧阳修平的表情十分狰狞，他为这场秀熬了好几个晚上，此时眼中血丝密布，指着出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对记者道，“现在，给我滚！”
　　“欧阳！”
　　欧阳修平见朱良工走过来，冷哼一声，知道自己没办法把这个违背规则的记者弄走了。
　　朱良工看看炮仗样一点就爆的欧阳修平，又看看似乎已经意识到欧阳修平是谁，脸色难看的记者，深吸一口气：“这位记者先生，我的助理会带您离开秀场。”
　　欧阳修平惊讶极了。
　　朱良工看着助理把记者“送”出后台，拿出手机给宣传部门打电话，报出那个记者的名字，让主管迅速联系LL网派遣其他记者跟踪采访。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呼出一口气，对欧阳修平道：“没问题了。”
　　“谢谢。”
　　欧阳修平忽然觉得新老板也很不错。
　　这也提醒了他，朱良工老板的身份。哪怕欧阳修平自己问心无愧，孟彻刚退休他就和朱良工坐在一起，实在有抱大腿的嫌疑。
　　“老板，这场秀之后，我准备辞职。”
　　朱良工正低头摆弄着自己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衣领，坚决不再看显示屏刺激自己的小心脏。闻言他瞪大眼睛望向欧阳修平，完全无法理解欧阳修平的决定，激动道：“你在开玩笑？如果大秀成功，飞鸟集将分成两个版块，你会是classic版块的首席设计师！”
　　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他确实计划清理一批人，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欧阳修平。
　　欧阳修平还很年轻，具有极大的发展潜力。和其他喜欢刻意凸显时尚感的设计师不同，他的设计兼具端庄和轻灵，被顶级时尚杂志形容为“音乐般流畅美妙”，在middle class中拥有大量粉丝。
　　谁都可以离开，唯独欧阳修平不行！
　　“只是忽然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没意思。我在HE街开了家猫咖啡厅，挣得不多，但很轻松。”欧阳修平仰着头看显示屏，快要到他负责的版块了，后台明亮的灯光让男人眉宇间深深的疲惫无从遁形。他今天穿了身类似中山装风格的黑色正装，肃穆得像要参加葬礼，
　　孟彻说得对，他对飞鸟集寄托了太多情感，仔细思索，他的生命中除了飞鸟集和猫咪之外，只剩下空洞与乏味。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朱良工不觉得欧阳修平的生活状态有任何问题，试图从别的方向寻找对方突然辞职的原因。他见周围人都忙着秀场的事没注意这块角落，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你是为了孟总？”
　　“怎么可能！”欧阳修平低呼道。
　　朱良工的眼神里充满怀疑。
　　“我知道公司里很多人说我是同性恋，”欧阳修平早习惯了这种污蔑，但他不能容忍连朱良工都误解自己和上任老板的关系，“欧阳居然拒绝了那谁谁谁，他肯定是个同性恋；从来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他是不是不正常；孟总又把项目给了欧阳，谁让人家长得帅呢……大概就这样吧。”他恼怒道，“明明我只是单身主义者而已！天天忙成狗，还谈恋爱，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总有很多人用自己的思维衡量别人，像用皮草的评级标准写丝绸的检验报告一样无聊又愚蠢。
　　欧阳修平坚持认为，恋爱不如撸猫，约火包不如撸自己。
　　显示屏上已经进入“严冬”主题。
　　欧阳修平的表情明显严肃起来，哪怕他明知道这种严肃是徒劳的：“我就是累了，想辞职。”
　　“你确定自己想好了？”朱良工的主意力已经全部从显示屏转移到了欧阳修平身上，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才三十岁，至少再留几年，开春你就是飞鸟集的首席设计师，到时候无论你是走是留都有更好的发展。”
　　“我很抱歉。”
　　“我可以给你涨工资。”朱良工似乎觉得仅仅工资太过单薄，他咬牙道，“我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朱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欧阳修平犹豫一下，苦笑道，“我接受不了不再是飞鸟集的飞鸟集。”
　　“你不是支持转型的吗？”
　　屏幕上大秀已经接近尾声，后台中不断忙碌的工作人员们的神经明显放松不少，最后还要上台走一圈的模特们在周围人的帮助下穿上高跟鞋，整理秀服，检查妆容和发型。
　　属于两人的角落里，气氛却凝滞了。
　　欧阳修平盯着屏幕，看着T台上光鲜亮丽却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刺目感的模特们，道：“理智上支持，但感情上无法接受。”
　　朱良工像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觉得这种论调非常熟悉，但一时想不到在哪里听过。
　　“怎么样才能让你留下？”他直白地问道，“停止转型？”
　　“老板，我去意已决。”欧阳修平认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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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秀的成功与否对朱良工而言都不再重要，大秀结束，他看着欧阳修平抱着只又老又肥的橘猫坐上了孟彻的车。
　　飞鸟大厦的某间地下室里。
　　“系统的丁字裤！”朱良工把桌上所有的文件推到地上，“我好不容易当上这个霸道总裁，结果我的任务目标告诉我，他要辞职？！”
　　这间地下室里放满了各种监听设备和高配置电脑，三个显示屏组成的小隔间里，一个非常肥硕的老人像只抱窝的老母鸡一样坐在为他的体型特别定制的电脑椅里。
　　他摘掉耳机，道：“我一直在监控欧阳修平的电子设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辞职的意向。”
　　“也许他只是没有在电子设备上表现？”朱良工深深吸气、呼气，“那个孟彻呢？会不会是他想要带着欧阳修平另起炉灶？”
　　“孟彻去上大学了，手术外科。这种人不成功简直天理难容。按照他现在的成绩，我毫不怀疑他五十多岁毕业后能在省级医院找到工作。最开始在社交软件上发表那篇关于鹰重生的文章的也是他，他很赞成转型。”肥胖老头又拉开一袋薯片，脚下已经堆积了不少空掉的包装带，嘟囔道，“真不明白他老婆到底在闹什么。”
　　“那你说欧阳修平怎么会突然想辞职？”朱良工拉开任务面板，上面写明欧阳修平直到九十多岁死掉的时候都是飞鸟集的首席设计师。
　　老胖子抓了把薯片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只手还握着鼠标：“这次副本里有两个玩家呢，打乱欧阳修平人生的人不是你，就是他。”
　　问题在于，他们至今没发现第二个玩家。
　　欧阳修平从孤儿院被现在的父母收养时已经六岁，从小就非常独立自主，几年后欧阳夫妇生下亲生儿子，义兄弟之间没有任何值得大书特书的槽点。可能是受这段经历影响，欧阳修平的社交圈
　　朱良工的主要怀疑对象是孟彻和欧阳弟弟。
　　老胖子曾经用监听器监听两人好几个月，还在网上伪造系统页面试探，操纵电脑摄像头记录了他们看见页面时的表情，找表情专家确认过，两人当时的反应都是正常人面对弹出窗口的反应。
　　如果另一个玩家根本没出现在欧阳修平面前，他怎么保证欧阳修平自愿去死时想着他？
　　“会不会是因为转型？”一直戴着耳机反复听监控的年轻人突然道，“我还不太懂这个卡牌游戏，但作为游戏，只要选择了飞鸟集转型的选项，任务目标就会辞职，完全说得通。”
　　年轻人A成为卡牌前是某世界的游戏大神，刚刚加入朱良工的卡牌队列，说话不如老胖子有底气。
　　“卡牌游戏没有任何设定，它只要结果。”但朱良工被A说动了，他在原地转了几圈，“明明最支持转型的就是他，突然和我说他接受不了，这不扯淡吗？”
　　A摊摊手，技术宅不懂成功人士的内心世界。
　　“欧阳修平和孟彻正在谈刚才的飞鸟秀！”老胖子的精神突然振奋，他粗短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猫咖啡厅二楼的监控，打开音箱，孟彻的声音响起：“……太糟糕了！这很可能是你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场秀，可你看看自己设计了什么？难道这场秀的主题是欧阳修平如何晚节不保吗？”他看起来非常焦躁，为了看秀而做的造型被他自己抓得一团糟，黑色立领风衣满是皱着，“联系朱良工，你得举行一场告别秀，告诉他，这次的飞鸟秀很危险，他会需要另一场秀来转移视线。”
　　“老一辈都这样，”A耸耸肩膀，“总觉得继任者必须听自己的。”
　　老胖子大口嚼着薯片：“年轻人，“打江山”的人永远比“坐江山”的人更爱江山。”
　　朱良工看着视屏上身高相似，穿着打扮风格统一的两人，突然道：“老胖子，再查一遍孟彻，我怀疑他是玩家。”
　　他想起来了，“理智上支持，但感情上无法接受”，这种论调，来自于主动退休的孟彻！
　　能影响一个人的，不一定是朋友、恋人或者师长，也可能是一个事业上的榜样。

作者有话说

　　欧阳修平是任务目标，朱良工是玩家，A和老胖子是卡牌。
这次把孟孟放在了“幕后黑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