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为我而活》笨笨8368

37、黑色亲情

　　瑟西和孟彻跟着爱丽丝飞快穿过长长的走廊。
　　爱丽丝红白相间的带撑架的裙子像倒扣的花朵，在风中飘摇，瑟西则穿着宽大轻薄的黑色长袍，露在外面的头颈衬得愈发苍白如雪，奔跑时袍子飘起，几乎与黑色的墙壁连成一片，分不清衣料与墙砖。
　　爱丽丝直接闯进哈利先生的房间：“姐姐，瑟西来了！”
　　哈利先生的房间奢华明亮，煌煌灯火照亮了那些精致名贵的红木家具。最显眼的还是那张雕镂精致的四柱床，层层叠叠的绣着金色纹样的湖绿色床幔自上方垂下，半遮半掩着床榻上安眠的美丽白衣女子，如同梦幻。
　　孟彻未曾见过瑟西的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传说中她曾是席德铎最美丽最受欢迎的女仆，但床榻上这位栗发妇人的美丽绝不输于雌雄莫辩的少年瑟西。
　　她的皮肤比最新鲜的苹果还要红润光泽，鹅蛋型的脸庞带着温柔的笑意，普通的五官合在一起有着奇异的温和雍容。她的美难以用惊艳去形容，却又让人那么舒服，难以产生恶感。
　　“她很像你。”瑟西低声对孟彻道。
　　人畜无害的气质实在太像了。
　　孟彻摇摇头，凑到他耳边道：“传说双胞胎女巫的生母曾是俗世帝都的第一美人，因为引起皇后的嫉妒而被送来席德铎。”接着，他用中文说道，“管家喜欢她。”
　　瑟西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男巫没有等到仆人的回答，就听见哈利先生不悦的声音：“来这么晚？还不快去替下莎拉，她绝对不能被那位发现！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首领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高大威严的男人坐在床幔的阴影中，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眼睛像是在看莎拉又像在看加百列。
　　孟彻和瑟西走到近前才发现，莎拉正跪在地上呢喃咒语，面前是一大堆灰烬，身边的爱丽丝卖力地帮姐姐把小罐子里的掺杂着碎骨和其他带有力量的祭品塞进一条大蛇的嘴巴。
　　这是用蛇来代替受术者的巫术，但灰烬里还残留着两条蛇烧焦的头盖骨，孟彻对对巫术一知半解都能看出这法术作用有限。
　　男巫自然更加清楚，他面冷如霜，站在床边毫无动手的意思，转头对哈里先生道：“你把加百列的头发，假装是你自己的头发，给了首领？”
　　爱丽丝闻言手一抖，差点被蛇咬到，很快定下心神头也不抬地继续帮姐姐处理材料。
　　而莎拉，她只冷冷一笑，显然早就想到这点。
　　那天首领召集实权人物，当面索要头发。
　　其他人是猝不及防，哈利先生却完全有可能事先把加百列的头发藏在头上，两人都是栗色头发，很难被察觉到不同。
　　哈利先生打量瑟西片刻，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他默认了。
　　“加百列能帮你挡一次，管家来了发现你没死，早晚有第二次，第三次。”瑟西冷冷道，“你必须死！”
　　哈利先生站起来，强壮高大的身形依旧稳如泰山：“我会死。”
　　孟彻闻言一愣，就听瑟西毫不犹豫地冷笑道：“假死？”
　　是了，首领以为她诅咒的是哈里，只要加百列死了，哈里在首领眼中自然也就死了。
　　哈里只要在首领死前躲起来，等首领一死，年轻而且强大的莎拉肯定是新首领候选人之一，有爱丽丝和瑟西的辅佐，胜算非常大，而到了那时，哈里就是席德铎的无冕之王。
　　孟彻不明白，瑟西为何选在这时候戳穿哈里先生，但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莎拉：她的呼吸明显乱了。
　　男巫是在挑拨离间吗？如果是，瑟西怎么确认，加百列这位生母在莎拉心里的地位高到让莎拉不惜与哈里先生反目？
　　孟彻觉得这有趣极了，特别是莎拉一向被瑟西在暗地里称为“父亲的狗”。
　　莎拉手中的蛇无火自燃，在火焰中挣扎扭动，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细细的烟气同时从床上的加百列的七窍钻出来，替身咒术没办法完全代替加百列，只能勉强让诅咒减弱到一个不致命的程度，但因为对手一直在咒，替身咒也不能停歇，不致命的伤害不断增加，加百列早晚会死。
　　哈利先生也意识到不妙，他沉声道：“瑟西，你是我的儿子，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加百列活下来对莎拉的作用比你大，身为莎拉的未婚夫，我有义务为自己的妻子谋划未来。”瑟西微微昂起头，遗传自哈利先生的绿眼睛冷酷无比，唇边却挂着一丝矛盾的温柔的笑意，“敢说出来吗，你舍弃我的母亲选择加百列的原因？”
　　不少巫师喜欢选择亲人结成所谓的“婚姻关系”，让亲人在名义上担当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或者母亲，结成更加亲密的同盟关系，而自身的欲望则由仆人和月中晚宴解决。瑟西·席德铎提前开始为未婚妻打算的行为完全说得通。
　　哈里听到这个问题，反而暗中松了一口气，他早打好腹稿了：“因为你的母亲只生下了身为男孩的你，加百列却给了我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
　　瑟西的母亲到死都在怨恨身为男孩的他，所以哪怕她是他的亲生母亲，既然她不爱他，他也绝不会把一丝一毫的情感浪费在这个蠢女人身上。
　　男巫的声音平和而稳定，目光深得吓人：“请不要误会，我不恨你，她的软弱注定了她的结局。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莎拉身上，说不定你能和其他女人生下更加出众的女巫呢？”
　　哈利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
　　孟彻站在稍远的地方，紧盯着他的脸，假设自己眼睛里装了个摄像头，正在给他做特写。
　　哈里一直以为三个孩子中瑟西是最乖巧的一个，莎拉太过高傲，爱丽丝感情用事，只有瑟西，简直是他理想中的儿子，聪明能干而不妄想着出人头地，全心全意的为家庭奉献自己的力量。
　　诅咒首领的风险之大，对男巫的收益之小，瑟西不会不知道，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做了。虽然没有完全成功，至少完成了一半，大大缩短了莎拉上位需要的时间。
　　哈里先生应该是感动的，可惜他早就习惯了用利益衡量感情价值，铁石心肠。
　　“瑟西，我现在没时间处理你的青春期小问题，”不管哈里先生内心是否当真觉得这是个“小问题”，现在他必须将其当成小问题处理，“我已经准备好尸体，你必须帮助我把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加百列能给莎拉什么帮助？她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蠢女人而已，我才是你们在席德铎的支柱，没有了我，你以为你斗得过那些偏执的女巫和狡猾的仆人们吗？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人成为新首领，关键时刻他们会团结得让你大吃一惊。这种事情我经历了三次，三次大家都以为首领要死了，我们开始争斗，虽然最后都功败垂成，但我们积累经验。”他着重强调，“经验决定成败。”
　　孟彻正要去看瑟西的反应，忽然听到爱丽丝突然高声叫道：“瑟西，加百列她快要不行了！”
　　瑟西没有回头：“莎拉，你该告诉首领，现在正在被诅咒的人是谁。”
　　哈里先生终于慌了——因为莎拉至今未发一言，这个小丫头居然在犹豫！她真的在考虑用他的性命换加百列的命！
　　“莎拉，我才是那个能够帮助你的人！瑟西他快要废了，你宁愿相信一个小白脸也不愿意信任一直以来支持你的父亲吗？”
　　“小白脸现在就能杀了你！”瑟西邪笑着，俊秀的面容因夸张的表情而扭曲狰狞，“这么多年了父亲，让我告诉你一句实话吧，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期待和爱意。”
　　哈里先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感觉得到，瑟西是真的在考虑杀他，甚至可能已经在他身上下了诅咒！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孟彻悄无声息地又往书架的阴影里退了退。如果瑟西还有一点理智，他就不会让哈里的血染在自己的手上，继续逼迫莎拉是个好主意。
　　瑟西、莎拉或者爱丽丝，今晚肯定有一个巫师要发疯。
　　“你不去演戏剧真的太可惜了，瑟西。”冰冷的女声响起。
　　孟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莎拉，她终于做出了决定，虽然未必自愿——加百列已经死了！
　　只见穿着黑裙的女巫站起来，脸上是深沉的悲伤与怒火：“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所说、所做的一切，到底有几句话、几件事是真的？！”
　　面上还带着泪痕的爱丽丝站在她身后，双胞胎的表情这一刻惊人的相似。
　　她们或许恶毒，或许疯狂，但她们真的爱着这位被父亲藏起来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文到现在的大家
下一章首领出场，莎拉被虐。
修改了一下，如果还是太费脑细胞，我继续修